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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第十八章
“我能用鼻子闻到冰山。”
“冰山什么味道？”
“什么？”
“你说你能闻到，冰山什么味道？”
“我说不上来，就是冰山的味道。”
“得了吧……”
“你不相信我？”
“你下去给咱们两个拿两条毯子上来我就信。”
“你怎么不下去？”
“下去要被扣工资。”
“难道我下去就不会被扣工资吗？”
“你能闻到冰山，就冲这个，船上得多给你开一磅。”
弗雷德里克.菲利特和雷金纳德.林是晚上22:00刚刚替换上来的瞭望员。上一班的瞭望员把瞭望巢仅有的一条毯子给裹下去了，现在他们两个冻得瑟瑟发抖。
这时甲板上忽然跑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开心的笑着，拉着手跑到甲板中央。
“他们两个肯定不冷……”弗雷德里克羡慕的看着那对男女接吻。
“要是让我们用这种方式取暖，我宁愿下去拿条毯子……”雷金纳德嫌弃的推开弗雷德里克。
一副威廉.默多克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从驾驶室踱步走到舰桥，他也注意到了那对深夜还在甲板上逗留的情侣，看他们穿的如此清凉，应该呆不了多久，不过……默多克视线看向瞭望巢。
两位瞭望员立刻收回目光站站好，视线转向船首。
“是我的错觉还是下雪了？”雷金纳德不顾自己刚刚才嫌弃过弗雷德里克，不由自主的躲在弗雷德里克身后。
“冰凌，这是水汽结冰，这样下去不行，哪怕扣工资，咱们也得拿两条毯子上来。”
“你说咱们打电话让下面送上来行不行？”雷金纳德贪婪的看着身边金色的挂式电话。
“那大概咱们既没有毯子，也没有工资。”话音未落，弗雷德里克的眼睛突然睁到最大，瞳孔不由自主的收缩。
弗雷德里克虽然一直说着话，视线却从未离开过船头方向，所以他比雷金纳德更早发现前方仿佛从黝黑的海面猛然升起的轮廓。弗雷德里克挤过雷金纳德冲向瞭望巢的桅杆柱，一只手摇响警铃，一只手拿起话筒不停的喊着：“快接啊，笨蛋，快接电话！”
雷金纳德也看到了夜幕中渐渐显露身形的银灰色冰山：大概有55或者60英尺高，有大片大片略显平坦的冰面像是镜子一样折射着从船上发出的光芒。他用颤抖的声音嘶吼：
“你才是笨蛋！要先拨号！”
……
茉莉肚子里填满了热腾腾的美食，身上又穿着过厚的衣服，她有点出汗，一路溜溜达达来到二等舱的散步甲板，准备吹吹风，等汗水退下就找个空舱房睡觉。
时间临近午夜，室外温度已降到零下2度。
船上只剩下头等舱的宴会厅还灯火通明。二等舱没有人在室外逗留，整个二等舱甲板属于茉莉一人。
“我是个大盗贼，谁也抓不到~”茉莉悠闲的唱起歌，踱步到躺椅旁边对着躺椅挑挑拣拣。
船顿了一下。
那感觉像是船尾有什么东西抻了船一下。
接着这庞然大物依着惯性又向前行进一段，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桅杆上面断断续续的传来警铃的声音。
接着，茉莉惊恐的看着躺椅门像是有了生命一样在甲板上滑行。
船板在剧烈的震动。金属扭曲变形的声音从无到有，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警铃声。
茉莉觉得牙酸。
没等茉莉把过多的口水咽下去，几块巨大的冰跳到了甲板上。银白色的冰山像是一只史前巨兽，巍峨高耸，贴着船舷出现又消失。
茉莉张着嘴不知道该呼吸还是应该喊叫，口水来不及咽都流出来了。嘴里无意识的发出“哈~哈~”的声音。带着体温的气体在冰冷的空气中形成了白雾。
“嘶~~嘶~~”船体发出来比茉莉更大的气声，这是因为巨量的海水涌入，压迫空气急速穿过舱门的声音。
船缓缓的完全停下来，冰山就在船尾不远的地方沉默的漂浮着，它离船太近了，即使没有月光也可以看到它的轮廓。
……
这古怪的场景短暂的驱散了茉莉的困意，她发现舰桥忽然冲出很多人，他们或者四散消失在甲板各处的舱门，或者直接跑到船舷打着灯对着船身照来照去。
金属变形的声音，冰山，停船，警铃，舰桥一片忙乱。
这些信息汇总到茉莉的大脑里，总结成一句话：船撞坏了！
这可糟糕了，万一损坏程度大到无法坚持到纽约，他们说不定会在附近找个地方修船。
在船上已经得罪了劳伦斯夫人，自己的船票也禁不起推敲，停船后茉莉恐怕无法再登上这艘船了。
茉莉揉了揉发蒙的额头，那个法夸尔森先生，他是二轮什么来着？他应该不会下船的。
茉莉打定主意，准备下底仓。
结果被从舱门出来的人顶了回来，一个接着一个，整整七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只穿着衬衣和马甲就出来了。他们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茉莉，直直的跑向散落在甲板上的巨型冰块。
茉莉穿着比旁人多得多的衣服，看起来像是一个头大身子圆的怪物，她不想被人注意到，所以躲在舱门后面背风的地方等着。
半夜不睡觉的人怎么这么多？
甲板上竟然有人声鼎沸的感觉。很多人都是因为船停止前进从舱房里出来询问情况的，最早出来的那些年轻人在甲板上把冰块当足球跑来跑去，要是谁把冰块踢出围栏飞进海里，准能赢来阵阵欢呼。
下层甲板上有块非常巨大的冰，一人多高，球员们正在想办法把这块冰分解，好有更多的冰球来玩。
比起二等舱和头等舱甲板的热闹，统舱甲板的显的格外寂静。茉莉看到有个船员向统舱甲板跑去，过了一会，统舱甲板上陆陆续续站了些人，只是那些人里好多都抱着箱子，还有用被子裹着的小孩，像是打算下船一样。
茉莉的头越发的疼了起来，迫切想找个地方睡觉。她都打算好了，先去底仓随便找个拐角之类的地方，外面这层最厚的风衣当被子，靴子当枕头。到了天亮，应该就知道这船是否需要检修。如果情况很不妙，就要想办法找到法夸尔森先生，看看他能否收留自己。
……
茉莉没有找到法夸尔森先生，也没有机会下到底仓。
茉莉本以为停船惊醒的人都在甲板上玩冰，哪里想到好像整艘船都醒过来了。二等舱难得这么热闹，人们尖叫着，抱怨着，很多人拒绝穿上白色块状马甲，也不肯去甲板，他们站在通道里一定要侍应生解释深夜叫醒大家的原因。
“推进器上的叶片掉了，我们需要停船检修。”有个面生的侍应生解释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穿这玩意？检修需要把我们都叫醒吗？”
船就停在原地迟迟没有启动，时间已经过了午夜12点。通道里隔几步就有一闪一闪着红灯。不只是侍应生，还有很多穿着制服的船员，一间一间的敲开所有的舱门，耐心的一对一的给客人讲解救生马甲的使用方法。
“这是消防演习，请大家不要拿行李，穿上最厚的大衣到甲板集合。”有船员拿着纸卷起的大喇叭站在通道正中间高声喊着，但是没几个人听到。
“叶片掉了？什么是叶片？”
“为什么要在半夜消防演习？”
“不！我不会穿这件衣服的，它和我的大衣颜色不配。”
“露娜！小可爱！谁见到我的猫了？”
“太荒谬了，我要回去睡觉，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知道外面多冷吗？”
“我们刚刚在甲板上踢球来着。”
“……”
声音交汇在一起，通道像是南开普敦港的早集。明明员工通道近在咫尺，茉莉却被卡在自己的房门口动弹不得。
“谢天谢地，霍华德小姐，请跟我来。”威廉姆斯先生拨开人群一把抓住茉莉的胳膊：“失礼了，小姐，但是你必须跟我走。”
“干嘛去？”茉莉没打算挣扎，通道里本来就很温暖，人群又使空气变得浑浊，她有点轻微中暑，很需要有人能带她去空气清新点的地方。
“去甲板，你的救生衣呢？”威廉姆斯先生上下打量着茉莉。
“在房间里，我还没进去。”茉莉晕晕乎乎看向通往甲板的方向。
“回去穿上，要快！我在这里等你。”威廉姆斯先生放开茉莉让她面对自己的房门。
茉莉反应迟钝的找钥匙。最外层的口袋里没有，要解开这排扣子才能找里面的口袋。当然也不在里面的口袋，然后是下一层扣子……
威廉姆斯先生站在旁边简直崩溃。他转头四望，见到一名船员身上穿好了救生衣，手里还拿着另外一件救生衣跟一位女客人徒劳解释穿救生衣的必要性，威廉姆斯先生粗暴的跑去抢走了船员手里的那件救生衣，一手拎着救生衣，一手拽着还在解扣子的茉莉，转头走向甲板方向。
“哎！哎……等等，我……先生，我自己能走……”
威廉姆斯先生哪里还能管什么礼节，他迫不及待想要赶回劳伦斯先生身边，因为威廉姆斯先生不仅仅是劳伦斯先生的秘书，他家世代都是劳伦斯家族的仆人，在危难时刻，舍身保护主人才是他的主要工作。
……
甲板上并没有多少人，倒是宴会厅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彩色玻璃窗透出影影绰绰，头等舱的人们几乎都在宴会厅里。
威廉姆斯先生把茉莉带到甲板上就算完成了任务，他松开茉莉独自去宴会厅找劳伦斯先生。剩茉莉自己留在甲板上抱着救生衣发呆。
“让他们都出来！”
茉莉被一声怒喝吓了一跳。循着声音趴在甲板的围栏上，看到下一层的救生艇甲板上站着好多船员，盖在救生艇上的帆布都被揭开，有两艘救生艇已经放置在围栏外部和甲板齐平。
大声咆哮的是一位穿着比别人制服更多花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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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是有错字，明天我再捉，现在要哄孩子睡觉（zzzz我大概会比孩子先睡着）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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