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之血与火

　　颠簸的马车离开了崔兰希尔，它沿着盘山的路一路往下，在第三天，又沿着一条石子路急速奔驰，或许花费了三四天的时候，我们才奔出了层层树林。

　　由于暗夜精灵们禁止使用奥术魔法，所以，我们没法找到一名魔法师打开传送门将我们送到艾泽拉斯，我们只能穿过崇山峻岭，在西面的艾萨拉港口寻找回家的船舶。

　　“最近，黑鲨鱼号应该停靠在金枫林港，”当时，银林夫人告诉我们，还递给了达利安一颗精致的小骰子，“把这个给他们的船长，他会送你们去大海的对岸！”
　　“感谢您，夫人！”
　　“伊尔萨莱恩会把你们送到港口。”说着，她瞧了瞧我，那目光让我心虚无比。
　　我当然知道她的目光为什么会这么严厉，里索斯还在外面躺着呢！
　　但最后，她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愿月神保佑你们！”

　　*

　　这儿就是金枫林港，它被数不清的枫树环绕，散发着清新的木香与茶香。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现在应该是春天，但树上的枫叶却是金色的，随着湿润的海风飘飘洒洒，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与萨尔萨莱恩道别之后，我们跳下来马车，手搭凉棚的朝港口走去。

　　没错，没有世界之树的笼罩，这儿阳光非常夺目，哪怕我用手遮着，我的眼睛也被照花了。

　　*
　　一路走来，我可以确定，这确实是一座属于暗夜精灵的港口。

　　这儿的建筑与崔兰希尔很相似，但它要比崔兰希尔破败多了。

　　它只有一条铺着石板的街道，街道两旁，是被海风腐蚀的发白的二层石头小楼。

　　当然当然，它可不止这么一点儿大。

　　在小楼的背后，是一大片低矮的窝棚，窝棚外晾晒着一串串海鱼和打着补丁的渔网。

　　更远处，在起伏的山脚下，堆积着如山的木材。

　　“听说，地精们在南边建造了一座大城市，”也许是看见我朝那边不停地张望，达利安凑到我耳边轻声道，“他们在这儿与暗夜精灵们交易，购买大量的石头和铁木……”
　　“铁木？”我不由的重复了一句，“我们是不是在诺达希尔上看见过那片森林来着？噢！”前方大喊大叫的马车车夫与轰隆隆滚来的马车车轮，让我立刻横跨两步，避开了去。

　　“喔！”达利安似乎也被马车吓了一跳，立刻跟着我跳到了肮脏的墙角里。当然，那双如同大海的湛蓝眼睛不忘往后瞧了一眼，直到确定格力高也安然无事，大熊般的男孩才长长地吐了口热气，“对，就是那儿。”他几步挤到我身旁，额上的汗珠被阳光照得闪闪发光。
　　“这儿是很多船只的补给地，”只听见他继续侃侃而谈，手指指向了一旁的店铺，“看这枚剑与盾的徽章，这是家矮人铁匠铺，唔喔，这套盔甲多精巧啊！”

　　嗯……
　　我瞧着那金光闪耀的如同叶片般轻薄的胸甲，深表同意地点了点头。

　　达利安探着上半身，恋恋不舍地观摩着盔甲，好半晌，才让自己染泥的靴子朝前挪去，“那套盔甲是纯精金打造的……这光泽与花纹可不比我家的那一套差………咦？这家成衣店好像只卖暗夜精灵织造的裙子。这是……蛛丝裙！喔！弥赛亚！你看！那是精灵们用一种剧毒毒蛛的蛛丝编织而成，柔软，稀有，贵重！”他在另一家绘制者精灵文字的店铺前停下了脚步，但是，橱窗中那厚厚如纱的裙子实在是……颜色怪异，以至于男孩抚着带着清灰胡茬的下巴，思索了好久，也没想出更多词语来夸赞它们，“嗯……弥赛亚，”他扭头，上下打量了我一会儿，“如果你穿上的话……”
　　我鄙夷地哼了一声，“我可不想变成一只花羽鹦鹉！”

　　男孩忍不住笑了一声，再次瞧了蛛丝裙一眼，“难怪迪兰妮亚总是抱怨，说自己不得不存银币购买来自艾泽拉斯的丝绸裙子……”说着，他忽然停住，有些慌张的瞧向我，“呃，弥赛亚，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
　　“哼！”我冷冷地盯了面前的光头男孩的嘴角一眼，提起薄薄的红色裙摆便朝前走去。谁要听这个大蠢熊的话？！

　　“呃，等等我！”他追到我身前，倒退着行走，“弥赛亚，呃……”他小心翼翼地盯着我，左顾而言他，“如果只是银灰色的蛛丝裙，不进行染色，或许，你会喜爱的，对不对？我们回到南海镇后，就一起去找一条这样的蛛丝裙，好吗？嗯，什么味道？”就在那时，脚步混乱的男孩皱了皱眉，下一秒，比我还快地捂住了鼻子。

　　就在他的背后，在我的前方，在那个露台上，一朵血肉颜色的多肉植物正不停的开合，花心里不停地溅出丝丝黏液，散发出如同呕吐物的恶臭！
　　怪不得熙熙攘攘的行人们走至此处，都纷纷绕开，用不同的方言低声咒骂！

　　“那是什么鬼东西？！”我干呕了一声，只觉得胃脏随时都要翻江倒海！
　　“呕---离它远些，弥赛亚！”男孩一把握住了我的手腕，拉着我溜到了石板街的另一边，一路奔逃了数十米才扶着满是青苔的墙壁大口地喘气，“……那是食人巨魔养的腐肉花……咳咳……”
　　“所以，食人妖吃这种鬼东西？”
　　“呃……据说，他们会让它们吞吃腐尸，垃圾，和，呃，排泄物……”说道最后，他的嗓音就像蚊子在飞。
　　“所以，哪个混蛋会把这种东西吊在窗口？！我家庄园的疯姑娘都不会这么做？！”

　　“呃……”达利安难堪地挠了挠脸颊，拉着我再次飞快前行，“我们离开这儿！”忽然，他停下了脚步，仰头张望着前方，“喔，那边，是‘狮鹫的荣耀’！”
　　“嗯？”我眯着眼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见了一间灰扑扑的店面，店面的门头上面雕刻着的破损不堪的狮鹫石雕。

　　“在巡逻队的时候，我听说在那儿可以买到来自暴风王国的各种各样的，嗯，稀奇古怪的食物！”
　　我脑子里那朵腐肉花还挥之不去，这会儿又想起了令人不适的东西，这让我皱紧了脸颊，带着难掩的嫌弃，“……暴风王国的人……我在达拉然集市上，看见过一名暴风王国的商人，他贩卖一种如同蟑螂的东西，居然还有很多人品尝……”
　　“你要不要也尝试一下？弥赛亚？据说……”
　　“噢！”男孩脸上的跃跃欲试的表情让我断然一摆右手，大声拒绝，“我才不要！”

　　男孩的嘴角上翘得更厉害了。

　　街道尽头，是有一座很高的尖顶塔，红色的火光在上面悠久不灭。

　　再往前，则是伸入大海的码头。

　　这条街拥挤非常，各种种族都混杂在里面。

　　人类，精灵，矮人，侏儒，托伦，我甚至还看见了一队长着鹰钩鼻子的地精！

　　那些小矮子牵着好些满载的骆驼，围着拖地的披风，凶相毕露地呵斥着周围所有人。

　　真希望金枫叶港是盗贼的天堂，能偷光他们所有货物！

　　*

　　越往码头走，嘈杂的声音就越大。

　　满身烟尘的工人，被晒的黑黝黝的水手，背着商品的小贩，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

　　“搜仔细些！别让这些混蛋夹带私货！别让那些恶心的东西登上我们的土地！”穿着褐色制式皮甲的守卫在人群里穿梭，目光就像箭矢一样锐利。
　　“别那么紧张！就算那些绿皮矮子也不敢那么做了！他们一定还记得被太阳晒干的尸体！”
　　“哈哈！”

　　“我去向他们打听一下消息。”左右瞧了瞧，达利安大声告诉我。
　　得到了我与格力高的首肯之后，他朝我一眨眼，消失在了鼎沸人群中。

　　“牡蛎！新鲜牡蛎！”
　　“枫叶汁！很便宜！只要十枚铜币！”
　　“朗姆酒！嘿！来一杯朗姆酒吗？！”
　　“我用黑色魔精跟你换一杯！包括你的杯子！”
　　“想得美！谁要巨魔那恶心的东西！”

　　我拉着格力高，一路退到了码头的栏杆旁，可没想到，身旁的声音更加刺耳。

　　“当心！当心！别打翻了‘海盗王’！它可要比你的命还贵！蠢猴子！”
　　“臭矮子，你要是敢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扔海里去！”

　　我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弥赛亚！弥赛亚！”终于，达利安那高大的身影从人群的夹缝里挤了出来，他汗流浃背，红色的丝绸衬衣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嘿！”我朝他挥了挥手，几步跳了过去，“怎么样？”
　　男孩摊开双手，长长叹了口气，“他们说，黑鲨鱼号并没有入港。”
　　“噢！难道我们要在这儿等上好几天？！好几个星期？！”
　　“别着急，也许黑鲨鱼号下午就能到……”

　　“小老弟，别做梦啦！”一名一直在我们旁边卸货的水手嗤笑了一声，他cao着一口北方风味的大舌音告诉我们，“风帆号和黑鲨鱼号的航线几乎重叠，反正从棘齿港到金枫叶港这一路上，我都没看见黑鲨鱼号呢！”
　　“嘿！没准他已经被海怪吃了！从此，老子是这片海的老大！”另一名晒得黝黑的人类大汉接口道，还勾起拳头摆了个惊天丑陋的姿势。
　　“当心别被雷拳听见，”卸货物的工人笑道，“不然，你就要被海怪吃啦！”
　　“也许是被一cao而过！”
　　“哈哈哈！”

　　这些话让我们相互瞧了瞧，从那两名男孩的表情来看，他们与我一样都觉得不太妙。

　　“抓住他！抓住那个小偷！抓住他！砍掉他的双手！”

　　不期，不远处的人群骚动了起来。
　　很快，两个很，呃，不太高的影子从我眼前一晃而过，其中一个还转过头，笑吟吟地朝我抛了个飞吻，可我只来得及看见他脸上带着的银色半脸面具，他便已经融入人群，转眼就失去了踪迹！

　　水手们与工人们都下意识的停止了手里的伙计，双手捂紧了自己腰间的口袋。

　　“你们这伙懦夫！为什么不逮住他们？！他们偷走了我的金币！”跟在最后的也是个矮子，而且是个脾气暴躁的绿皮矮子！他自己跟丢了盗贼，却暴跳如雷地朝其他人大喊大叫！

　　我立刻反应过来，反手按住了自己的贴身行囊。
　　幸好，它还在。
　　达利安也挺幸运的，但是，格力高却没这么好运了，他摸了摸自己的上衣，“骰子还在。”接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顿时，脸色瞬间变得更阴沉了。

　　“哎，认倒霉吧，小老弟。”见状，那名黑黝黝的人类大汉拍了拍男孩的肩膀，万分惋惜。
　　“我会去寻求守卫的帮助……”
　　“苏亚雷斯？呵！最凶猛的老虎也拿耗子毫无办法！”

　　*

　　“……那么，我们去找个旅店，吃些东西，再休息一下，怎么样？”沉默了半晌，我打起精神提议，“别担心，格力高，我还有一些银币，达利安也一定没有一贫如洗，对不对？”

　　*

　　港口里其实有许多旅馆，木牌在屋檐上随风而动。
　　可是，推开每一扇门板，我都能看见满满一大厅堂的人。

　　那些醉醺醺的旅人一面饮酒作乐，一面大喊大叫，或是相互问候。
　　我甚至还目睹了一段精彩的斗殴，血液与椅子飞了满天！

　　每一名侍者都不那么耐烦地告诉我们，“现在是旺季，没有空房间啦！”
　　“二十枚金币一晚，你们住不住？”

　　当然不住。

　　我可没有二十枚金币。
　　垂头丧气的达利安好像也没有，他早就被暗夜精灵们掏空了。

　　“……我们去林子里休息，怎么样？”漫无目的地在拥挤的街道里行走了一会儿，达利安犹豫着开口，“我带了柔软的毯子。”

　　还能怎样呢？
　　我撑着膝盖，望着那条长长的石板街，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还带着鹿肉干，白面包和月莓汁，你可以认为，我们是去踏青的。”男孩弯下腰，朝我弯起了浓浓的眉眼。

　　我白了他一眼，瞧向了他背后那把厚实的宽刃剑。
　　据说这把剑是由黑曜石打磨而成，非常沉重。哪怕强壮如他，也需要微微佝偻着腰，才能保持平衡，“你可真周到，莫格莱尼家的小少爷，你还带着把很好的砍柴刀。”

　　“呃，得到您的赞扬真是我的荣幸。”他扬着眉毛，手很不规矩的搭在了我的腰间，被我朝前一蹦，躲开了。

　　这惹得他嘴角的笑意更大了，我则狠狠瞪了他一下。

　　“……抱……抱歉……”最后跟上的，是拄着拐杖的格力高，他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要晕倒。

　　我下意识地想扶他一把，可是，他却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我的双手。

　　这家伙！

　　没等我发怒，达利安已经一把捏住了我的手指，带着我朝前走去，“往这边来。”

　　*

　　街尾，人总算是没有那么多了。

　　愈发清新的空气渐渐扫去了我心中烦闷，也让周围的一切变得不那么惹人讨厌。

　　环视四周，匆匆一瞥之中，我好像看见了什么东西。

　　在下一栋小楼与小楼的罅隙中，我再次朝那边看了一眼。

　　在港口的另一头，层层窝棚背后，在那座铺满金色落叶的山坡上，我遥遥地看见了一座孤零零的小楼房。

　　嗯？

　　“等等！等等！达利安！”我一面拎着薄薄的红色裙摆，一面用力从男孩粗糙的手掌里挣脱了出来。

　　在第三个路口，我眯起眼睛，踮着脚尖，目光跃过来往行人的头顶，仔细的扫向了朝那座坐落在树下的小楼房。
　　阳光很亮，只一会儿的功夫，我便辨认出来，小楼房的屋檐下有一块木牌正在海风里转着圈。

　　噢！

　　“看那边！达利安！”我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放光了，“那儿应该是一个小旅馆！”

　　“呃……”男孩也眯起了眼睛，费力地张望了好几眼，“那么远……你真地看得清楚？”
　　“你得相信我的眼睛！而且，那边没有什么行人！”

　　“那么，我们去那儿看看。”说着，他转向了格力高，“你慢慢走，跟在后面就好。”

　　*

　　意料之中，这座旅馆和其他旅馆或是酒馆的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厅堂中只有零星几位客人坐在角落里。

　　最里面的那一位身着黑色的斗篷，带着宽大的兜帽，全身上下散发的气息都不那么友善。

　　我与达利安都忍不住多瞧了那人几眼，随后，选择了靠门的位置。
　　格力高那家伙还想坐到另一桌上去，被我狠狠地按住了。

　　店主是一位满脸大胡子的矮人，他白发稀疏，皮肤发灰。见到我们，他硬是从摇动的躺椅上爬了起来，极力向我们推荐店里枫叶汁和香煎鱼排。
　　他的年纪很大了，说话的时候，带着酒臭味的唾沫像雨一样从缺牙处飚出来，离他最近的达利安简直深受其害。

　　“它们是这儿的特色菜，泥们一定要尝一尝咧！那味道绝对让泥们忘不了咧！”这位店主的口音也很重，“等泥们吃完，额就让戴妮带泥们去房间休息！”

　　达利安不动声色地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微笑不变，“那就给我们每人来一份。”

　　当我把香煎鱼肉放进嘴里的时候，我终于理解这儿为什么没有人了。
　　你能忍受鱼肉里带着泥土腥味，还交织着薄荷蜂蜜和胡椒味吗？！

　　要不是那名满脸笑容的店主还站在桌边，我绝对会吐出来！

　　“味道咋样咧？”大胡子矮人却交握着粗糙的双手，殷切地瞧着我们。
　　“我从未吃过如此鲜嫩的鱼肉。”格力高真切地赞叹。

　　看着他起伏的咽喉，我只觉得自己的眉梢不受控制地抽动起来。

　　他是怎么把那些可怕的“du-药”吃下去的？！

　　矮人又瞧向了我与达利安。

　　我立刻吞了好几大杯枫叶汁，用以显示自己忙碌的不行。
　　嗯，我倒是挺喜欢这种甜丝丝的饮品。

　　至于达利安，这狡猾的家伙一直在用力切割着盘子里的东西，见店主瞧着他，他露出了阳光般的微笑，“我会好好品尝这世间美味！嘶，您是不是在煮什么东西，好像……”
　　店主脸色一变，飞快地奔向了厨房，“胡子在上！额正在熬飞鱼肉汤！”在门口，他硬是停下了脚步，探出了半截胖胖的身体，“泥们一定要尝尝额熬的飞鱼汤，这戴妮说，它是世界上最好喝的汤咧！”

　　我一定要尽早逃走！

　　长长地吐了口气，坐在我对面的达利安放下了刀叉，冲我一笑，“再休息一小会儿，弥赛亚，你一定还很累。”
　　他在贴行囊里翻了翻，将一束肉干塞进我的右手里，然后，毫不客气地抽走了我的木质杯子。

　　“噢！”我瞧了一眼自己空无一物的左手，忍不住恼火地大叫，“你什么时候变成了海盗？”
　　可那坏家伙将杯子的枫叶汁一饮而尽，“这里面有酒精，淑女可不能喝得醉醺醺。”

　　“……我又不是淑女！格力高！”我扭头瞪向了身旁的男孩，这一瞪，才发觉自己的眼前好像有了三重影，“……把……你的给我！”
　　那漂亮男孩将自己的杯子往那一边挪了挪，温和地告诉我，“这一杯我已经喝过了，弥赛亚小姐。”

　　“你们需要把这些倒掉吗？”不期，一个深蓝色的影子停在了我们的桌边。

　　我叼着肉干，愤愤地扭头看去，发现说话的正是店里唯一的女招待。
　　也许，她就是店主口中的戴妮？
　　这位戴妮是一名有着深蓝皮肤的暗夜精灵，眼皮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嘴唇很干，似乎非常疲惫。

　　“呃，不需要，”格力高有不解地护了一下盘子，“它的味道很好，我完全可以吃光，或者再来一份。”
　　“味道挺好？”女招待戴妮疑惑极了，她飞快地伸手从格力高的盘子里挑走了一片鱼肉塞进嘴里，咀嚼了几下之后，眉头一展。随后，她又在格力高吃惊的目光中，从达利安的盘子里挑了一块，“呸！”这一次，她直接吐在了地上，“咳，只是你的运气好。”

　　达利安立刻将盘子推了过去，顺便带上了我的，“小姐，我能向您询问一些事情吗？”他颇有礼节地问，顺手又从贴身行囊摸出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放在我手边，我好像还瞧见他用眼神命令我把它也吃掉来着。

　　散发着乳白光芒的眸子在男孩与我之间转了一圈，戴妮撇了撇深色的嘴唇，“你们应该问问其他人，”她熟练地将两个盘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倒进了泔水桶，又把盘子摆回了我们面前，“我只是一个旅馆招待，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会给您报酬。”男孩将一枚银币按在了油润的木桌上。
　　金属的光芒让戴妮的眼睛亮了点儿，她飞快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银币扫进了口袋，“想知道什么，”她压低了嗓音，“金枫叶港的在我这儿可没有秘密。”

　　“你知道黑鲨鱼号吗？”
　　“黑鲨鱼号？”戴妮古怪地重复了一句，“当然知道，雷拳的船，是附近最大最快的船。”

　　“您知道他在哪儿吗？我们需要乘坐他的船去大海那一边。”
　　女招待摇了摇头，“黑鲨鱼号确实应该到了，可是，却没有到……”说着，她又深深地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在等黑鲨鱼号。我一直付钱给雷拳买一种药，可这一次，吉格的药已经吃完了，他还没把新药送过来。”她挠了挠油乎乎的头发，神情更加黯然，“你们也看见了，吉格已经老糊涂了，有时杀鱼会忘记挑掉血丝，有时还会胡乱使用香料……但是……曾经，他的手艺无人能敌……”

　　无人能敌？
　　我有些不屑撇了撇嘴，支着脑袋望向了空气里那股焦糊味道的来源。
　　能把菜肴烧出了这么浓郁糊味的人，手艺肯定和卢比奥夫人一样烂！

　　其他人好像要慢我一步。
　　在我闻到了那味道之后，我才从眯成一线眼缝里瞧见戴妮吸了吸鼻子，然后，朝厨房大喊，“吉格？！你把锅烧了？！”
　　“噢！”厨房那边传来了矮人店主懊恼的喊声，“鱼汤干了！”

　　戴妮半是恼火半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赶了过去，“你不是在里面熬汤吗？！”
　　“……额以为额是来切肉的咧！”

　　*

　　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很明显，他们的对话让男孩们更担忧了起来。

　　“这可怎么办？莫格莱尼小少爷？我们……”沉默了一下，格力高轻声问道，说到一半，他忽然皱起了好看的眉宇，攥紧的右手指骨发白，“一定是因为我身上的诅……”
　　“阿加曼德，”对面的达利安打断了他，嗓音沉稳而宁定，“你瞧，这儿有很多船，我们总能找到一条回家的船。”

　　他说话的模样真让人安心，仿佛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于是，我用力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一动，我的头更晕了。

　　“我这儿还有一些干粮，”那名高大的男孩开始窸窸窣窣地朝外拿东西，“用完午饭，我们就去码头……到达暴风王国，库尔提拉斯都可以……”
　　也不知怎么的，他的声音好像变得沉闷而模糊起来，震得我的太阳穴上蹿下跳，我不由地用双手抱住了脸颊……

　　噢……我的脑袋好晕……我的视野在旋转……我的脸颊好烫……我的心脏跳得飞快……我有点儿恶心想吐……

　　“……弥赛亚……你得把苹果吃完……噢！当心！弥赛亚？你怎么了？！”达利安好像惊呼了起来。

　　嗯？
　　为什么我会摔进他的双手间？
　　从这个角度看，这家伙的下巴可真宽厚啊……咽喉就像剑一样锋利……明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像个姑娘来着……还爱哭……就是我把他揍哭的……

　　眼皮越来越沉，当意识彻底陷入黑暗那一刻，我好像隐约看见了那名耷拉着眼皮的暗夜精灵女招待。
　　她摸了摸我的额头，好像在一脸苦恼地解释，“……你们喝的肯定不是枫叶汁……是枫叶月光酒……是烈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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