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直播捉鬼

　　莫名其妙和陆衍川一间房间的顾涌仰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生无可恋的脸上颇有无语问苍天的意味。

　　他本以为可以让陆衍川睡沙发，毕竟自己还处于怨气导致的头疼中，然而这家酒店不如之前高档，只有两张单人短沙发，可以坐着但是躺不开的那种。

　　所以只好两个人挤一张床了。

　　【陆衍川在洗澡吗？主播可不可以去偷看一下】

　　顾涌瞥了一眼弹幕，继续无语问苍天：“睡吧，梦里啥都有。”

　　【等等，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主播一直被怨气环绕着？？】
　　【诶确实，还是灰色的怨气，好酷炫】

　　观众一直没看明白今天的情况，顾涌也不解释，糊弄了过去，他们只知道顾涌差点被烧死，一群怨灵莫名其妙站出来帮了他。然后顾涌晕了过去，在陆衍川怀里昏迷了一个白天。

　　可惜陆衍川知道顾涌开着直播后，就把他手机关机了，让一众CP粉眼巴巴地看着黑屏，没有粮吃。

　　“如果我说我成了怨灵头目，你们信吗？”

　　【那怨灵要团灭了】
　　【不信，你连粉丝都管不住，拿头管怨灵啊】
　　【我怎么觉得主播不是在开玩笑……】

　　他无心聊天，简单向师兄顾泽汇报了情况，顾泽回复他将要面临的后果不仅仅是被逐出师门这么简单。

　　于墨对顾涌心怀愧疚，立刻送出承诺好的宇宙空间站，价格六位数的礼物让他荣升粉丝榜第二，第一的小星星依旧领先他许多。

　　顾涌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富翁，因为这礼物钱不需要再上交给师傅，同时他也无家可归了。他忽然有些难过，师傅虽然抠门又二愣子，连讽刺他的语句都会押个韵，但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和关心教育不是假的。

　　他的内心惴惴不安，忽然响起的系统提示音吓了他一跳。

　　直播平台发来消息，他的粉丝榜第一可以获得平台赠送的特殊礼物，类型和样式都可以独家定制。

　　这福利不错，顾涌去私信小星星，当按下发送键的瞬间，陆衍川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咦？”他瞬间有种不详的预感。

　　【好巧哦，我还以为顾怂怂给陆衍川发了消息】
　　【巧合？说不定他们是同一个人呢（滑稽）】
　　【对对对我想说很久了，这俩人语气好像！】

　　【主播要不要看一眼？就算不是也可能是你情敌找陆衍川呢？】

　　顾涌拒绝道：“没有特殊原因不能乱翻人手机的。”

　　【翻老攻手机不是天经地义么？】

　　“哪门子天经地义？”

　　【主播你……为什么不否认“老攻”这点？】
　　【睡都睡过了还有啥可否认的】

　　“其实……并没有睡过。”顾涌选择性回答。

　　【今晚过后就不一定了，我们都懂的。】

　　顾涌无力反驳，他本来就不灵光的脑袋被粉丝们绕晕了，其实想确认小星星身份很简单，只要再发几条消息就可以了。

　　他又给小星星发了三句话，陆衍川的手机屏幕随之亮起三次。

　　【我的妈？！星酱？？居然？？？】
　　【啊啊啊我有星酱好友！我居然加上了陆衍川！！】
　　【卧槽？？！】

　　密集的弹幕群刷过，顾涌看了一眼浴室关上的门，隐约能听见水流声。他迟疑几秒，拿起了陆衍川的手机。

　　【顾涌：星酱在吗？平台说要送你定制礼物，具体的你点开这个网址看。】

　　屏幕上赫然显示出自己发给小星星的私信，顾涌被设置成了特别关心，手机壁纸仍然是那张顾涌亲手画的涂鸦。

　　陆衍川擦着头发出来时，顾涌从仰头思考人生转为低头怀疑人生。他敲敲桌面，示意顾涌别再走神：“在想什么？”

　　顾涌长叹一口气，缓缓抬起头，双眼愣愣地看着他：“hello？晚上好啊，星酱，你的变声器质量真不错。”

　　大型掉马现场由此展开。

　　睡袍很适合陆衍川，领口处露出半截立体的锁骨，顾涌感觉对方靠近，一抬头恰好看见对方的喉结，明星的皮肤保养得极好，柔色灯光下他的脸庞看不出半点瑕疵。

　　“都知道了吗？”陆衍川看着沸腾的直播间，避而不谈自己身份暴露，算是默认。

　　“你……”
　　顾涌觉得两人的距离太近了，但陆衍川堵在他身前，他溜不走，一起身便会撞到那线条流畅的下巴。

　　“麦克风和摄像头是一体的吗？”陆衍川低头看他，一枚圆形的扣子别在他胸前，这是用来直播的装备。

　　“……是。”

　　扣子被陆衍川用手指按住，直播间的屏幕只能看见漆黑的画面，勉强能听见陆衍川在说话，却听不清内容。

　　“直播可以关了。”

　　粉丝们看着“主播正在准备女装～请过会再来～”的系统提示，心痛地哀嚎。
　　【汪汪汪？过二人世界去了？】
　　【可能是后面的内容不允许播出吧，嘿嘿嘿】
　　【问题不大，我们可以脑补！】

　　直播间内喜气洋洋如拜堂成亲现场，现实中的顾涌与陆衍川气氛尴尬。

　　陆衍川看着一直低着头顾涌，手指不停地在手机桌面上划来划去，想要找什么事情做，又不知所措。他略感无奈，坐在顾涌旁边：“你害怕我？”

　　“也不是……”顾涌索性关掉手机，认栽道，“面对你时很紧张。”

　　“紧张什么？”陆衍川回忆起了因为缚梦灵拜托他时的场景，那时的顾涌非但不害羞，还主动调戏过他。

　　现在知道紧张了？

　　“不、不知道……”
　　顾涌鼓起勇气去看他，幸亏他没有戴眼镜，不会注意到他灵魂的奇怪颜色。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师傅家回不去了吧。”

　　“不知道……”顾涌重复着刚才的回答，大脑空白一片，想不出半点应付未来的对策。

　　“你愿不愿意跟在我身边？正好我要去H市一段时间，你可以换换心情。”

　　“也好，”顾涌沉思片刻，同意了，“谢谢你。”

　　陆衍川笑了：“怎么谢我？”

　　“你希望我怎么谢？”

　　他本想开玩笑地问要以身相许吗，霸道的吻忽然落下来，将未说出的话堵住。陆衍川细细地抚摸他的肩膀，吻得很温柔，生怕累到被怨气侵蚀的顾涌。

　　“等等，我……”
　　吻毕，顾涌摸着自己的唇，他居然畏缩不前了，除了鬼之外，他也害怕着自己的未来。
　　“我不确定我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你是认真的……”

　　“我当然是认真的。”陆衍川打断道，手指揉捏着顾涌的手，融合怨气后的掌心温度略低于往常。

　　陆衍川忽然有些心疼，无论前世的清涣还是现世的顾涌，都天真得过头了，总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把自己搭上。

　　他知道捉鬼师的职责就是如此，也明白顾涌的付出都是值得的，但他也有私心，他用力地抱住顾涌，疯狂地想要把顾涌藏起来，不再去插手阴间的危险事物。

　　“顾涌。”

　　“嗯？”

　　“以后的一切，我陪你面对，好吗？”

　　“好。”顾涌回抱住陆衍川，对方的胸膛宽阔温暖，曾在顾涌昏迷时为他搭建最安稳的梦境，是现在唯一能给他归宿感的地方。

　　他试着啄吻陆衍川的眼角，很快得到了回应，陆衍川的唇贴着他的脖颈，脖子上的脉搏因暧昧气氛加速跃动。

　　……

　　顾涌是口渴渴醒的，他在曦光中睁开眼，温暖的怀抱禁锢着他，稍一动弹就弄醒了抱着他的陆衍川。

　　“醒了？感觉怎么样？”

　　“疼……”顾涌头痛欲裂，嗓子嘶哑，“哪都疼。”

　　“抱歉抱歉，”陆衍川低声哄着，又起身倒了杯温水，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喝下，“继续休息吧。”

　　补充完水分的顾涌再度睡死过去，陆衍川看着枕边人的睡颜微笑，还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温馨的清晨没持续多久，就被一声巨响打破。酒店的门锁是最精密的型号，竟被力气大到违背常理的人一脚踹开。

　　“喔呦，使不得使不得！”

　　门外的嘈杂声涌入，万幸没吵醒顾涌。陆衍川帮他盖好被子，轻轻起身出去查看情况。

　　身穿古代官差服侍的人站在门口，一黑一白，白衣男子正皱眉呵斥道：“不得粗鲁无礼。”

　　陆衍川在顾涌的直播里见过他们，范无救与谢必安，人们口中常说的黑白无常。眼前的黑无常暴力莽撞，没有半点传说中的神秘冷傲。

　　“哇，子敬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范无救无视谢必安的训斥，大步迈到陆衍川面前作揖。

　　上次见面时，陆衍川还在望川河畔痴等，眨眼已过去几十年。

　　顾涌还在睡觉，他们去酒店的餐厅内叙旧。聊起了泣雪村中的奇闻秩事，范无救猛拍大腿道：“一帮畜牲，不当街处死难平民愤！子敬兄和我一起去扔菜叶如何？”

　　谢必安白了他一眼，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人：“醒醒，大清亡了。”

　　聊完泣雪村，话题自然而然的到了顾涌身上。谢必安已经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担忧道：“清涣遭遇了什么？”

　　“他把怨气与灵力在自己体内融合，然后拥有了更强劲的怨气。”于墨解释道，因为心虚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睛。

　　“这……”

　　范无救看看谢必安，谢必安耸肩，淡然道：“先告知阎王。”

　　“阎王可饶不了清涣。”

　　“那又如何？清涣自己选的路，再重的惩罚也应当受着。”

　　陆衍川面色凝重，他还在推测顾涌会面临什么样的处罚，范无救忽然笑着对他说：“子敬兄若想帮他，易如反掌。”

　　“何出此言？”陆衍川问。

　　“子敬兄可有前世的记忆？如果你……”

　　“别说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刚睡醒独有的迷糊声线有几分嘶哑，顾涌扶着门框，打断范无救继续说下去。

　　陆衍川声音坚定：“请继续说。”

　　范无救左右为难，委屈巴巴地看着顾涌。

　　“别瞎操心，我功劳很多，应该够抵消惩罚。”

　　谢必安眉毛动了动，没拆穿他的谎言。

　　“爸爸……”
　　在地上爬的稚嫩婴孩引起众人的注意，三四岁的年纪连站立都困难，老板也是心大，居然放任自己的痴傻儿子在酒店里乱爬。

　　“奇怪。”
　　谢必安也立刻看出孩子的魂魄残缺不全，他挥动双手，灵力凝结成镜子，镜面上显现出一名五年前的受害男童，他正在百里外的疗养院内接受治疗，身边陪伴着母亲。妇人为他擦去脸上的秽物，嘴里祈祷孩子能早日康复。
　　“你们看这两个孩子的灵魂。”

　　“我知道我知道，”范无救抢答，“都缺了一截！”

　　谢必安懒得理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顾涌。

　　“他们……”顾涌反复确认，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见的事实，“他们的灵魂……是同一个人的？”

　　身边男童与镜中男孩破损的灵魂完全互补，他们的魂魄……是由同一个完整灵魂分裂而成的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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