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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求子签
脑中整理已知的线索，顾涌大致能推理出经过。孩子完整的灵魂生生撕裂为两半，其中一半塞入新生儿的躯壳，得到了两败俱伤的悲剧。
男孩看到顾涌，黯淡的眼中忽然亮起一抹光，他以快到诡异的速度爬了过来，抓住了顾涌的裤脚。
“嗯？”顾涌蹲下来拍拍他的脑袋。
老板发现孩子乱跑后赶紧来找，却没法把儿子抱起来，顾涌一向招孩子喜欢，小孩的手抓他抓得很紧，甚至张嘴想啃他的腿。
“不好意思啊，我家儿子脑子不太清楚。”老板歉意一笑。
泣雪村内怨气浓郁，沉眠着无数心怀遗恨的怨灵，妇女皆难以孕育。五年前的事件后，村中诞生的新生命皆痴傻残障，他们的躯壳里只有从别人那抢来的残破灵魂。
“您的儿子是……从何而来的？”谢必安试探地询问，“是否在他出生前请过神婆，或者求过怨灵？”
“说来话长。”老板给他们倒好青稞茶，回忆往事时眼球湿润了起来，“那村子不是中邪么？大约五年前有个挺时髦的小年轻来泣雪村，给每人发一块牌子，说是叫‘求子签’。在那之后，村子里才陆续有孩子出生。”
“求子签？”
老板走回柜台后，取下墙上的装饰画，墙上凿了方洞，木制牌子被红布包着放在里面。那洞在墙壁正中央处，尽管儿子痴傻，老板心中依旧对求子签充满感激与崇敬。
“就是它。甭管怎样，能给我个孩子我就知足了。”
顾涌接过求子签，木牌很宽，有半厘米厚，镂空花纹雕刻着一只蟒蛇，蜿蜒缠绕着木牌，蛇头对着顶端，张着血盆大口像是要吞食什么东西。
“这是魂魄的容器。”谢必安道。
镂空花纹内侧嵌着个小玻璃瓶，范无救夺过求子签，往桌上一摔，玻璃瓶应声碎裂，流出透明的暗色液体。老板勃然大怒，范无救却一句话把他的怒火压了回去。
“哇，是尸油诶。老板你收下这玩意真不是在咒自家后代么？”
顾涌询问道：“送求子签的小年轻长什么样？”
尸油散发出难闻的恶臭，老板惊讶得不知所措，愣了许久才回答顾涌：“染着金发，很瘦，挺有朝气的。”
于墨想到了林安越，看向顾涌：“是你朋友？”
“我们不算是朋友。”
顾涌对林安越并不了解，转而问老板：“那人是叫林安越吗？”
“不是，不是安越，是个没见过的姑娘。”老板似乎认识林安越，“安越可是个奇人，十多年过去了，模样一点都没变。”
原来不是林安越搞的鬼，顾涌不知道事情是变简单了还是变复杂了。
“毕竟是阎王亲自从生死簿上除名的人。”谢必安道。
“你了解林安越吗？”
谢必安摇摇头，答道：“一无所知。”
插不上话的邱一篱喝完青稞茶，老板赶忙给他续满杯，又笑容殷勤地看向黑白无常：“你们的意思是我这孩子……”
“请等阎王定夺。”
谢必安语气冷漠，老板没敢继续追问。
再开直播时，直播间内已经写出了好几篇同人文。他本以为会出现“陆衍川邪魅一笑”之类天雷滚滚的句子，没想到粉丝们文采不错，顾涌认真看完了。
【wtmxs主播居然在认真看自己的同人文】
【有什么读后感吗？】
顾涌向前翻了几页，指着他被怨灵吓到躲陆衍川怀里哭的剧情，说：“这篇太OOC了，我有这么傻吗？”
旁边的陆衍川轻笑道：“不傻才是OOC。”
【candYX：主播觉得我的文文怎么样？乖巧等夸。】
这位candYX写了一篇辞藻华丽文风旖旎的……小黄.文，内容是脑补昨晚顾涌下播后发生的事情。只扫一眼，顾涌的脸红就透了，他匆匆略过，没仔细读。
【candYX：快说，不然我要爆陆衍川黑料！】
顾涌来了兴趣：“什么黑料？你爆吧。”
顾涌的头发不是纯正的黑色，在阳光下呈现巧克力的色泽，细而柔软的发丝被风吹乱了几缕。他体型偏瘦，泣雪村的怨气被他吸收了近半，灵力与怨气互相侵染成的灰白色萦绕在身周，随时有被反噬的危险。
“她是聂语馨的小号。”陆衍川并不担心自己会被爆什么黑料，只是有点想吻顾涌的头发，说不定会巧克力的甜味。
【candYX：你胡说什么？清纯女神聂语馨会写这么黄的文吗？！】
陆衍川：“你开心就好。”
【candYX：主播你知道陆衍川的马甲为什么是小星星吗？】
顾涌也好奇陆衍川居然会用这种有点幼稚的ID，“不知道，为什么？”
【系统提示：用户[candYX]已被房管[小星星]禁言。】
陆衍川轻咳一声：“好了，别聊天了。”
顾涌习惯了他的不坦率，陆衍川不喜欢直白地将感情一股脑全倾倒出来，但顾涌可以在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慢慢了解他的感情，时间还长。
黑白无常已经将周边的怨灵都召集过来，少数害人性命的被散魂，其余地安排转生事宜。
小燕认真地鞠了一躬，自我介绍道：“我喜欢老师。我想替哥哥作证，他们喂我吃石头和树皮，说我怀了老师的孩子，把我赶到雪山上。”
顾涌眼神一暗，轻声说：“我想抱抱她。”
他本以为小燕死于迂腐封建的思想，没想到是为想给英雄作证而被迫害。她的胃里塞满人体难以消化的物体，内脏因此产生了病变，肚子才会大到如怀六甲，顾涌不敢想象她惨死雪中时的痛苦与绝望。
“去抱吧，我不吃醋。”
顾涌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笑：“不是……我害怕怨灵，尽管她很善良。”
“她不会伤害你这么好的人。”陆衍川拿出手机拍照，“加油，在她转世前留个合影吧。”
顾涌走到她面前，迟疑的空隙间他被一把抱住，小燕的脸蹭了蹭他的肩膀：“你和老师一样温暖。”
“你也是。”阴凉的怨气扑面而来，但顾涌不觉得冷，他已经适应了怨气的渗透。
“但是老师不喜欢我，他说我像他最讨厌的人。”
“是谁呀？”顾涌努力克服恐惧，摸了摸她的头顶。
小燕歪着脑袋，园眼转了一圈，说出了顾涌最意料之外的名字。
“好像叫，顾涌。”
大师兄居然……很讨厌自己。
他的动作僵了几秒，忍住难过询问：“老师有说原因吗？”
小燕摇头：“没有。”
与小燕告别完，黑白无常带着怨灵们前往冥府。临走前，谢必安由衷建议道：“顾涌，以后请不要叫我小白，像是在叫宠物。”
谢必安和前世的清涣关系疏远，更喜欢顾涌这个名字，而范无救则会亲昵地叫他清涣。
顾涌想问范无救的意见，唤了声“小黑”。
范无救的回应很欢快：“喵！”
顾涌：“……”
谢必安：“……”
范无救拍拍谢必安的肩：“小白莫气，清涣自身难保，等他有求于我们时便会乖乖叫爸爸。”
谢必安拍开他的手：“没大没小。”
无处可去的顾涌答应了陆衍川的提议，陪他去H市进行接下来的档期。
【主播不要伤心啦，师兄不爱你还有我们和陆衍川来爱你！】
【气人主播又双叒叕自闭了】
【我还是觉得顾怂怂身边的怨气好不对劲啊……】
车窗外的山林荒田飞速后退，顾涌望着窗外发呆，陆衍川把他和小燕的合影发来，他只是看了一眼。
“不保存吗？”
“不了，”后座还算宽敞，但两人肩膀相靠，顾涌心跳加快，不敢去看陆衍川的脸，“以后见不到她，看到照片会难过。”
手机又响了一声，顾涌收到了陆衍川的照片集。
“那就存我的照片，你以后可以天天看到我。”
顾涌总算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真自恋。”
车窗外闪过戴斗笠的身影，身后一排穿着寿衣的“人”诡异地蹦跳着走路，是顾涌和于墨曾见过的赶尸人，尸体已经换了一批。顾涌扭头，透过后窗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
“在看什么？”
“一个很奇怪的赶尸人。”
陆衍川“啧”了一声，按着他的脑袋，强迫对方把视线转向自己：“陪我的这几天里，不要想怨灵相关的事情。”
破碎的阳光落在侧脸上，顾涌迎上他的视线，陆衍川淡色的薄唇抿着，眼中有着极其认真的神情。
【截图做壁纸了】
【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居然看懂了你们的狗言狗语。】
手中没有线索，融合怨气将要面临的后果也不知道。顾涌也认为该给自己放个假了。
“好。”
邱一篱看了眼后视镜，猛踩油门，“使不得使不得，请给单身狗一点关怀，不要当面秀恩爱。”
陆衍川置若罔闻，他俯身，在顾涌额发上落下一吻。
没有巧克力的甜味，但是有阳光和自己昨晚留下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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