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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绯闻
这几天许晓洋有点焦头烂额。第二天他给叶嘉打电话，她才知道，前一天许晓洋匆匆忙忙走掉是和林佳蕾有关。林佳蕾，就是他妈妈再婚之后生的女儿。十五、六岁的女孩正是叛逆期，因为考试没考好被他妈妈骂了几句中2病犯了，就离家出走了。他妈妈和继父开始不想麻烦许晓洋，但找了一天一夜没找到人，加上他妈妈一着急还摔伤了腿，这才不得不把他的找回去。
许晓洋把妈妈送到了医院之后就报了警，当天半夜就在林佳蕾的一个同学家找到了她。
后来许晓洋又在医院陪了他妈妈两天才回来。因为许晓洋的通告安排的实在太满了，赶回来的第二天就有一个综艺类的访谈节目。幸好年轻就是恢复得快，睡足了一晚上的许晓洋看上去依旧又帅气又阳光。
到了电视台，迎面就看到了徐辉的大黑脸，沉得跟锅底子似的，叶嘉有点忐忑，不知道前几天得罪了段总会不会让许晓洋的角色受影响，还是徐辉以为自己肯定会忍气吞声让段总欺负，所以才放心让她应付？
但叶嘉就算对他有意见，也不敢把他得罪狠了，连忙跟他打招呼，毕竟许晓洋还在他手底下，他也是真心实意为许晓洋好。
等两人进了演播厅，叶嘉才松了口气。
因为昨天见许晓洋一脸疲惫憔悴回来，叶嘉也就没好意思再把那天他跟小陈说的事拿出来数落他，也没来得及提她搬回去住的事儿。
许晓洋的公寓是高档社区，价格太高而且出租房本来就少，所以刚回来当许晓洋的助理那会儿，叶嘉就在许晓洋公寓不远的小区租了个一居室。但上个月小区发生了一起治安事件，听说是隔壁单元发生了入室盗窃，没想到家里当时有人，盗匪伤了那家两个人，其中一个重伤差点没抢救回来。
从西北回来之后许晓洋说什么也不肯让她单独住，说他的公寓够大，非逼她搬到他的公寓。叶嘉知道他的担心，原本想住几天找个机会就搬回去，但听到小陈有意无意的话之后，她就意识到，她不能再给许晓洋添麻烦了。
其实那天他俩在车上的谈话心照不宣，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
突然包里传来震动声，叶嘉掏出手机，顺手接了起来。
“喂，哥，你在哪儿？”对面女孩的声音让叶嘉一个激灵，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接了许晓洋的电话。
许晓洋的手机跟自己是同款，只有颜色不同，录节目时他的手机由她暂时保管。因为都调了静音她又有点有心不在焉，所以当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接错了的时候，那声“你好”已经说出了口。
她赶紧看看屏幕，果然对方显示的名字是“蕾蕾”——许晓洋的妹妹。
叶嘉一向不愿意跟他的家人有任何牵扯，许晓洋因为知道这一点，也尽量回避在她面前谈起家里的事。可现在就这样放下电话又实在有点不合适，叶嘉尽量将语气放平静：“许晓洋在录节目，现在不太方便接听你的电话，你一会儿再……”
不等她说完，就听对面女孩道：“你是谁？”
“我是他的助理，他的手机暂时……”
“是你，对不对？那个女人就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那个贱女人……”林佳蕾的声音突然就尖厉起来，幸好这里是后台的休息室，很靠角落也并没有其他人，但还是吓了叶嘉一跳。
“林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只是他的助理，帮助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和我哥出去玩的是你吧，大半夜不睡觉去勾搭我哥的也是你吧！你要不要脸，你想害死我哥吗，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出名想疯了，你这个狐狸精，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要脸我哥还要脸呢……”
叶嘉实在没想到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口中能听到这么难听的话，虽然她知道青春期的少女有时会莫名其妙，但这样的语气和态度是不是太过分些？对方还在喋喋不休的骂她，叶嘉懒得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不一会儿电话又打了过来，几乎震个不停，叶嘉心烦意乱，一气之下索性关了机。她忍不住揉揉眉心，许晓洋偶尔提到妹妹总是宠爱得不行，难道这就是他全家人宠爱她的方式？
慢慢平静下来，叶嘉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许晓洋应该不会和家人提到她，那么她怎么知道……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叶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博。
“在中川机场拍到的，求证，是不是许晓洋@许晓洋。”
帖子是从一个连会员都不是的帐号上被转出来的，后面附了两张照片，一张是一个姑娘在机场休息厅的自拍，面部打了码，后面是坐在不远处另外一排戴了同款棒球帽的一对年轻男女。而另外一张照片则是正面照，显然是在上一张无意中发现之后，变成了有意的偷拍。几乎是同一个角度，只是更清楚了一些。女人戴了围巾和墨镜看不到容貌，但男人的帽沿只遮住了眼睛，露着挺直的鼻梁、薄而微微上扬的嘴唇和棱角分明的下巴。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来，这分明就是许晓洋！而叶嘉知道，那名包得严实的女人，正是自己。
看时间，是今天上午十一点多发的贴，现在是下午一点，已经转了几千条。
“许晓洋不是在跟施萌萌谈恋爱么”？
“劈腿？”
“渣男，鉴定完毕”！
而被转发的过程中，又有人贴出了一张评论为“无独有偶，吼吼吼”的图片，是许晓洋和一名女子一起回公寓的照片。因为是深夜，小区内的光线昏黄，距离又远，只能看到女孩穿了件深色T恤和牛仔短裤，扎了马尾辫。照片中许晓洋正侧着头跟女孩说话，因此拍到了正面，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脸上隐约带着的笑意。幸好女孩半扭头只拍到侧脸，但很明显身材纤细，比身高一米八二的许晓洋矮一个头，不是施萌萌一米七的身高。
“我家萌萌才没有这样矮挫丑的身高。”
“@许晓洋，@施萌萌，谁来解释下。”
“要不要脸，一边和施萌萌谈恋爱，一边带别的女人回家，许晓洋你怎么不去shi。”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许晓洋和施萌萌谈恋爱。”
“施萌萌那么丑，怎么配得上我老公。”
“这么丑还往回家带，许晓洋你真是不挑食啊！”
“X子配狗，天长地久！”
几张照片疯狂被转发，终于引来了许晓洋和施萌萌的粉丝纷纷参战，评论和转发越来越不堪入目。叶嘉实在看不下去，可是点了几次，手都抖得关不上屏幕。
她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逼仄起来，瞬间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从她身体里抽干，她觉得下一刻会因为缺氧而死掉——如果她这时候能够死掉该有多好，不，她应该在死在十七年前，对许晓洋，对他的家庭，对所有人，都好。
用力握紧手机，并不锋利的外壳却几乎陷进手掌，硌得她生痛，让她有片刻的清醒，她几乎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演播休息室是在六楼，她甚至忘记要乘电梯，而是从就近的楼梯一直冲到一楼。从楼梯口出来她似乎撞到了人，但她没有理会，就在要冲到门口时，突然有人一把拽住她。
“叶嘉？叶嘉！”她心跳如擂鼓一声声几乎要冲出胸膛，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直到嗓子里那火辣辣的痛呛得她咳出了声，眼泪模糊间她才渐渐看清楚眼前的人：“江……江棹，江老师……”
那个紧紧握着她手臂的，正是江棹。
他身边站着的，是一脸懵圈的韩东。
“怎么回事？”江棹见对面的女孩脸色因为喘得太急而通红，但嘴唇和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一般，不由微微皱眉。他和韩东还没进门看到个身影一阵风似地冲出来，还撞到了别人，要不是他拉了一把，她几乎要撞到玻璃门上。
而此时，她看清了江棹，不知道为什么，仿佛如溺水者抓到浮木一样，原本因为咳嗽而凝在眼眶里的泪猛地流了出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下来，不由双膝一软差点摔倒在地。江棹见状另一只胳膊赶紧从她肋下穿起将她架住。
他从来没有见过叶嘉这样失态的样子——就算是被他或者林悦悦嘲讽，就算她失足掉进冰冷的湖水，就算她面对段宏达的非礼和刁难，就算她因为跟他演对手戏被吓到……他都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措无助的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松开支撑她的手臂，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大门一侧的安全出口。
韩东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工作时间的大堂只有保安和一两个好奇的路人看着这边，心中稍微松了口气，赶紧跟了过去。几步路的时间，他脑中转个不停，考虑一会儿要不要先去托关系到保安室把这段监控给抹掉。
走出大堂，江棹向跟在身后的韩东道：“我先送她回去。”
“两点半约了高台长谈你那个电影的……”
江棹见怀中的女孩将头深深埋在他的胸前，但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叹了一声，“她现在这个样子，我没办法丢下她不管。”
韩东盯着他，一向带着平和淡定笑意的眼渐渐沉定，缓缓开口：“江棹，这次谢局长肯来，还是看在高台长的面子上，你也知道这个机会很难得，如果你放了领导的鸽子……”
“就这一次，拜托你了，我把她安顿好了，争取赶回来。剧本你也参与创作和修改，情况比我还了解，我要没回来你就先谈，你跟高台长也熟。
为了帮这个女孩一口气说这么多，而且放弃这样的机会——韩东盯着他，有点无奈，又有点心疼，默了片刻：“你答应签我公司，我就帮你。”
江棹原本是想换一种方式逼他答应的，谁知……江棹无奈的笑叹：“我是个大麻烦，也就你不嫌弃！”
“江棹！”韩东难得板了脸，“你好歹还是影帝，过气了也是曾经的影帝，只要有钱赚你就不是麻烦。明天就去公司把合同签了，从今以后你就卖身给我……”
江棹盯着他眼睛一眯忽然笑了：“谢谢你，老韩。”
呃，这家伙……这都答应他了，怎么还跟他用上美人计了呢。记得之前有影迷好像评价过，说江棹是妖精变的，只要他专注地望向某人，世上就没有人能够拒绝他，不论男女老少。韩东原本以为太过夸张，可看着他眉眼清澄笑得这样纯粹，突然之间，他竟觉得眼眶一热——他忽然想不起来，上回他这样真诚的笑着向他道谢，亲昵得毫无芥蒂地叫他“老韩”又是在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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