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洛依如故

　　“你……在做什么？”

　　张雯雯端着疙瘩汤，一进门就看见姜漪蒙着头拳打脚踢的样子。噗，张雯雯表示自己可耻地被萌到了，姜漪她什么时候觉醒的可爱属性啊！

　　姜漪听见声音，突然静止下来，手还保持着锤枕头的姿势。她翻身坐起，面无表情地看着张雯雯。姜漪欲盖弥彰的样子让张雯雯憋笑差点憋出内伤，在她冷冽的眼神威胁下，张雯雯死咬嘴唇不敢出声。深呼吸几次，终于把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张雯雯开口说：“喝汤吧。”

　　把汤端到姜漪面前，张雯雯舀了一小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又尝了一小口，觉得不烫了，才一脸小心地递到姜漪面前。

　　姜漪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得张雯雯眼神游离心虚不已。张雯雯手都快端累了，姜漪这才慢吞吞地，就着勺子喝了下去。张雯雯心花怒放，她们间接接吻了哎，四舍五入就是在一起了，那她们以后在哪里同居比较好呢。张雯雯嘿嘿傻笑着，连汤洒在身上都没注意到。

　　姜漪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余把碗和勺子接了过来。姜漪喝了几口，肚子里有了些暖意，打断张雯雯的痴汉笑，她说：“我可能没办法参加迎新晚会了。”

　　张雯雯惊讶地看着她。姜漪是个要强的人，她既然这么说了，那一定是真的没办法参加了。

　　放下手中的勺子，姜漪继续说道：“虽然现在喉咙好了一点，但我害怕如果坚持练歌，到了关键时刻可能会出岔子。雯雯，你明天去了社团……”

　　张雯雯呆呆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

　　姜漪也意识到了称呼的变化，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亲昵地喊过她了。姜漪抿了抿唇：“雯……雯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你继续说。”张雯雯心里高兴，却又不敢过于得意，她不想引起姜漪的反感。她等了一年，终于在坠落之际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在绝望之际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向来是绷得住的。张雯雯，你要淡定。

　　姜漪有些懊恼，她刚决定放下心中的防线，这还没过多久，“雯雯”这个称呼张口便来：“咳咳，没问题就好，那你明天去了社团……”

　　“你再喊我一次好不？”眼前的人语气软软的，不像是她认识的张雯雯。姜漪看着她，心想这人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居然还学会撒娇了。现在这个孩子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姜漪终究不忍心让她失望，当下又喊她：“雯雯。”

　　“嗯嗯！”张雯雯猛点头，眼角泛着泪花。

　　姜漪惊呆了，她说的是“雯雯”又不是“我愿意”，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姜漪确实不懂张雯雯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心情。因为她不知道，张雯雯早已把她们的未来脑补了无数次，可无一例外都是她自己一人孤独终老的结局，在那段时间里，张雯雯可是把自己虐得心灰意冷。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继续。”

　　姜漪狐疑地看着她，张雯雯脸一红：“这次是真的，不打断你了。”

　　看她一脸害羞的样子，姜漪也觉得新奇，当下也信了她：“你明天去了社里，配合小绫选出一个合适的人，至于怎么选……”

　　张雯雯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小绫，你怎么喊她小绫？”

　　姜漪不说话了，就那么看着她。

　　“人家就问一下嘛。”张雯雯嘟着嘴。

　　“‘乐正绫’姓‘乐正’名‘绫’，我喊她小绫有错吗？”

　　张雯雯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因为关系好才喊的啊，知道真相后张雯雯又开心了：“你继续，你继续。”

　　姜漪不想和她说话，扔下一句，“明天我自己去社团挑。”说完端着汤喝了起来。汤还是有些烫，姜漪小口小口地喝着，在张雯雯看来就像个娇生惯养的小媳妇。想到这里，张雯雯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愿意养一个这样的小媳妇。

　　姜漪看多了她发神经，也不理她。

　　――――――――――――――――――――

　　第二天。

　　下午放学后，姜漪把社团成员都召集起来，男生女生加起来共有二十多人，洛天依和乐正绫也在其中。

　　“谁想参加两天后的迎新晚会？”

　　无人应声。

　　姜漪早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当即抛出杀手锏：“是和乐正绫同台合唱，这也没人愿意吗？”

　　台下的乐正绫撇了撇嘴，这就把自己给卖了。

　　姜漪话音刚落，便有人举起手来，再然后，陆陆续续地有人举手，到了最后，几乎有一半儿人举起了手，其中大多数是男生。洛天依个子小，站在人堆里不容易被看见。见此情况，洛天依举了一半的手又弱弱地放了下去。

　　姜漪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喊乐正绫上台：“小绫，你来挑人。”

　　乐正绫走上讲台说道：“再过两天就是迎新晚会了，社团需要一个唱功过关的，会跳舞的，能和我在两天内培养出默契的搭档。”

　　台下有人问道：“那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姜漪接过话：“如果没找到合适的人，那就只能让乐正绫独唱了。小绫，你继续。”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姜漪都不希望独唱。倒不是说乐正绫唱得不好，而是原本两人合唱的曲目，加上舞蹈互动，亮点颇多。如果变成独唱，效果则会大打折扣，这对于追求完美的姜漪来说是难以接受的。

　　“我们先选拔第一项，唱功。接下来我会挑出一首歌，并把这首歌放三遍，之后请参加选拔的同学一一上台演唱，由姜社长选出合适的人。”

　　乐正绫打开手机，开始播放歌曲。

　　三遍歌曲播放完毕，台下男生女生神色各异。他们听得出来，这首歌的音调整体偏低，目的是为了选出一个低音不错的人，从而与乐正绫的高音搭配。除此之外，这首歌曲调婉转悠扬，更加不好掌控。问题便出现在这里，男生一般声音低沉，擅长低音，却拿这首曲调婉转的歌曲毫无办法。而女生虽然声音婉转，但是擅长低音的人却少之又少。这首歌曲是乐正绫给姜漪的建议，难度虽大，但不得不如此严苛。

　　第一轮下来，十多个人只剩下三个男生，看来社团里并没有擅长低音的女生。看着眼前高大威猛的三个男生，姜漪整颗心都凉透了，这三个人能跳舞吗？

　　“你们当中有谁学过舞蹈吗？”

　　三个男生摇了摇头。

　　姜漪不死心，当场做了一个比较简单的舞蹈动作，让他们现场学习。

　　“哎呦，姜社长您别压了，我的腰啊！”

　　“别别别，再推我也下不去啊！”

　　“我的裤子！”

　　看着三个男生狼狈不堪的样子，姜漪心中一阵无力。

　　“哎，看来我这辈子也没可能和绫女神同台演唱了。”

　　“我也这么觉得，大概只有真正的勇士才能披荆斩棘到达终点吧。”

　　另外一人狂点头。

　　姜漪走上去一人给了一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一群没出息的，你们当王子救公主呢！”

　　男生们嘿嘿一笑：“姜社长，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绫女神是公主，我们也不是王子啊。”

　　“我们是骑士！”

　　“对，永远守护绫女神！”

　　姜漪脸都气歪了。

　　乐正绫站在一旁围观了全过程，嘴角一抽：“姜社长，实在不行就独唱吧。”

　　姜漪满脸挫败：“那也只能这样了。”

　　“那个……”人群中举起了一只小手，“我可以试试吗？”

　　是洛天依。

　　乐正绫不免有些诧异，她从来都没有听到过洛天依唱歌，别说唱歌了，连轻声哼唱也没有听到过。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姜漪虽然心灰意冷，却也不得不抓住每一丝希望，当下她赶忙抓住洛天依的手，生怕她反悔。

　　洛天依紧张极了。这么多天以来，她一直看姜漪和乐正绫排练，两人讨论歌曲舞蹈，研究曲调动作，她们之间默契非常。可洛天依也想站在乐正绫身边。即使做陪衬也好，她不想做一个局外人。她想尽可能离乐正绫近一点，所以，她举起了手。天晓得光是这个动作，她便几乎花光了所有勇气和力气。

　　洛天依被拉上讲台，下面二十多双眼睛盯着她看，她有些惴惴不安。左手和右手绞在一起，双腿不停地打摆子。洛天依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能唱出来。

　　任谁都能看出她非常紧张，台下的学生们自发鼓掌，为她加油打气。姜漪也在一旁说，天依，不要怕。乐正绫走上前来，拉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问她可以吗？

　　洛天依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

　　乐正绫放开她，走下讲台，问：“我可以为洛天依同学放伴奏吗？”这是在征询其他同学的意见。

　　“可以的，我们不介意。”

　　“绫女神你放吧。”

　　“没关系的。”

　　“……”

　　乐正绫看了看叽叽喳喳的同学们，又看了看洛天依，台上洛天依也转过头与她对视。乐正绫一声轻笑，果然可爱也是一种特权。

　　乐正绫对她点点头，示意洛天依准备好。洛天依回过头去，闭上双眼，头微微低垂。乐正绫看她准备好了，打开伴奏。

　　优美的琵琶声响起，声音悠扬动听。几拍之后，二胡声裹杂着打击乐，如骑兵般切入战场般势不可挡，扣人心弦。洛天依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她开口唱到：“三月春风悠悠拂弄鱼虫，花猫逐尾转瞬不见影踪……”

　　洛天依没唱几句，台下便响起了阵阵低语。

　　“我靠！（｀Δ）”

　　“卧槽！(*｀へ*)”

　　“我的天！”

　　乐正绫也是一脸惊愕，洛天依不仅会唱歌，而且唱得非常好，就这首歌而言，洛天依的低音令人惊艳。明明是个女生，洛天依的声音却极赋磁性，极有魅力，那声音似空谷回音，又似恋人低语，仿佛能透过耳膜，在脑海中穿梭回响。除此之外，洛天依的音调和音准也无可挑剔，她甚至在一些句子的末尾带上了转音，听起来像是小女生的撒娇，撩人心弦。她又是个不折不扣的小女生，唱歌时吐字清晰，却又因为对歌词不太熟悉而有些打结，使得唱出来的歌曲染上了可爱的颜色。

　　台下的学生沉浸在洛天依的歌声里，而洛天依则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初来地球，因为V星的优秀基因，使得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了与人交流。但洛天依很快发现，即使她能够与人交流，可还有很多她无法理解的句子。直到她遇见了乐正绫，便有可以询问的人了。

　　乐正绫考核他们的歌曲，也是洛天依正在唱的这首歌曲，名为《遇梦记》。乐正绫很喜欢这首歌，一次偶然的机会，洛天依听见了，表示自己也很喜欢，乐正绫兴奋不已，便经常放给她听。

　　有一次，洛天依终于忍不住问乐正绫歌词的意思，犹记得当时乐正绫解释给她听时一脸动容的样子：“这些句子比较抽象，一来为了押韵，二来为了意境。”

　　“那这句，轻步履，小行囊，人间游荡，识过万千风光，却不及那日匆匆偷眼一回望，是什么意思？”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先问你，天依你读起来是什么感觉？”

　　“很美。”

　　乐正绫哑然失笑。洛天依词汇匮乏，对于很多自己喜欢的事物，只会发出好厉害，很漂亮，很美这样的感叹。

　　“是不是感觉很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

　　洛天依眼前一亮，点了点头。

　　“这句歌词的意思是，脚步轻快，行李不多，在世间流浪，走到哪儿算哪儿，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乐正绫停下。

　　“没有完。”洛天依敏锐地察觉到乐正绫并没有解释完。

　　乐正绫一声轻笑，继续说：“这万般风景，都不如那天匆忙之间我回头偷偷看你的那一眼。”

　　“那这句呢？”

　　乐正绫看了眼，说：“这万般风景，都不及现在你在我身旁低语浅笑。”

　　“是像现在这样吗？”

　　乐正绫愣了一下，在这一刻，小女生心中的友谊染上了文艺的气息吗：“对。”乐正绫笑着说，“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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