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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可即便他赶上了，也依然很为苏溏担心。
她的状态那么颓，还能发挥出正常做题水平吗？
回到学校统一为带队老师安排的休息室，女老师带着歉意冲阎王张笑了笑。
“赶上了吗？不好意思啊，学生也不知道那是苏溏的书包，看落在座位上就好心带了下来，工作人员一催给忘了，还害你跑这一通。”
阎王张敷衍地回了个笑。
“我本来想安排好其他同学就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找过来了。哈哈哈！”
这么不走心的解释阎王张不接受。
但是对方站在为大多数同学着想的立场说话，还赔笑脸解释了这么一通。
他也没法和对方计较。
毕竟是同事，一个办公室备课改作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没事儿。我去倒杯水喝。”阎王张找个理由走开，倒了水以后直接找了个远离女老师的座位坐了下来，歇息。
考场里，苏溏强行打起精神开始看题。
和其他考生相比，她已经足足少了15分钟。
如果是普通的考试，少这15分钟苏溏也不放在心上，但就她这些天做奥数题的经验来看，数学竞赛里每一分钟都是很宝贵的。
她做过5套过往的试卷，每次都是刚刚好够她做完检查一遍的。
但她今天状态实在不太对。
胃里虽然已经好受了很多，但身上还是不得劲。
因着阎王张的请托，监考老师一直格外关注这个迟到了的考试。
这会看她皱着眉头咬着牙看着试卷发呆，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到了近前才发现，苏溏额头上手臂上冒出一层汗，手臂上还有肉眼可见的鸡皮疙瘩，汗毛也竖了起来。
他一时有点摸不准，苏溏到底是冷还是热。
“这位同学，你还好吗？要不要叫你们老师来？”他弯腰小声问。
苏溏点头又摇头。
“……我只是有点冷。”
监考老师问：“要不要关风扇？”
话音一落，不知谁发出了不满的呻、吟。
他们的考场在教学楼最顶层，本来就晒。这会靠4台电风扇续命，都恨不得它能再转快些，好让心情没那么燥。
这要是关了风扇，他们热都热死了，哪还有心思答题啊！
“不舒服就别考了嘛！那么多人要吹风扇，凭什么要让她！”
小声的抗议从前排传来。
监考老师因为背对着讲台，回头已经只能看到一堆后脑勺，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请各位考生遵守考场纪律，专心答题，不要交头接耳。”
但是在大部分人都反对的情况下，风扇是没法关了。
苏溏也知道，竞赛是公平而残酷的。
这些都是她的竞争对手，没有谁有义务迁就她。
“谢谢老师关心，我可以的。”苏溏挺直脊背，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不战而败是懦夫的行为，真正的勇者是敢于迎难而上的！
监考老师走开之后。
苏溏挺直的背又弯了下去。身上实在太难受，连带着看试卷上的字都是重影的，拿笔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没法子，只能闭着眼睛趴到桌子上休息了几分钟。
等那股难受劲褪去一些之后，苏溏才重新坐好。
这时候，距离考试结束还有92分钟。
苏溏深呼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加油！没什么能难倒你的！
监考老师觉得这个女孩很有意思。
数学竞赛又不是高考，不是什么能改变人一生的考试，一般学生要实在不舒服都会直接放弃——毕竟竞赛题难度大，需要集中心神专注做题，才有可能取得好成绩。
而且即便正常发挥，能从全市那么多学生里脱颖而出的也是少数。
这种情况下，放弃是很容易的。
更别提她前面已经迟到了15分钟。
可她偏不。
明明为了不手抖，她抓笔的手已经用力得能看到青筋，她却依然慢却坚定地做着题。
统一发放的草稿纸上，演算的算式列了一条又一条，辅助做题的几何图形画了一个又一个。
选择题做完，苏溏用2B铅笔在答题卡上把对应选项涂黑。
填空题也没难度，苏溏挨个把答案填上……
挂钟滴答滴答走着。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考试结束的铃声在学校里响起。
“啊！我还没算完！”
“我答题卡还没涂完！”
各种各样惊慌失措的声音，都是在嚎的。
监考老师十分无情又冷漠：“请各位考生放下手中的笔，不要继续做题，不要交头接耳。违反的直接以作弊处理，取消考试资格！”
苏溏放下笔，整个人好像泄了气的气球，又趴回了桌面。
——时间刚好够她把题目做完，检查是一题都没检查。
她尽了力，余下成绩如何，只能听天命了。
阎王张担心苏溏，算着时间差不多就往考场这边走。
监考老师收完试卷、答题卡和草稿纸，学生一往外走，他就进了课室，手里还拿了特地买的牛奶和面包。
苏溏下车前吐那一通，胃里肯定什么也不剩。
也不知道她饿不饿。
苏溏对阎王张的贴心很感动，然后她拒绝了。
一会还得坐车，她可不想再昏天黑地地吐第二轮。
哪怕再吐，她也宁愿……干吐。
徐小琥也担心苏溏，考完试也跑了过来。
见苏溏说不吃，就两眼发光地看着阎王张手里的面包。
男孩子消化能力强，刚那两小时的考试，他消耗了不少脑力，这会肚子瘪瘪的，正咕咕叫呢。
苏溏：“谢谢张老师，我不饿，你给徐小琥吧。”
“就你馋。”阎王张拍了拍徐小琥的肩膀，把牛奶面包给他了。
俩人很有默契，都没问苏溏做题的事。
等徐小琥把面包吃完，牛奶喝完，打了饱嗝，苏溏也歇得差不多了，才慢慢地往校门口停中巴的地方走。
到地的时候，女老师已经把带来的学生清点了一遍，这会都上了车找好了座位，或兴奋地讨论着试题对着答案，或落寞地发呆。
王爱军坐在前排，见阎王张上车，兴奋地站起来冲他招手：“张老师，坐这坐这，我给您留了座位。”
阎王张扫视了一遍，除了王爱军留的那个座位，剩的两个在最后一排。
那是最晃的座位，也是晕车的人最不能坐的位置。
“不了，苏溏晕车，坐这吧。”阎王张安排苏溏坐下，“我和小琥去后面坐，回去的路上你看着点苏溏。万一她想吐，你帮她撑一下塑料袋。”
“啊……”王爱军不情愿，他又不是苏溏的奴隶，凭什么伺候她：“我还想跟您讨论一下刚刚的试题呢，让小琥和苏溏坐一块吧？我去后面陪您。”
阎王张还没说话，徐小琥就很热心地答应了。
王爱军不等苏溏站起来给他让道，从靠窗的位置站起来就往外挤，挂在肩膀上的书包晃晃荡荡的，差点砸到苏溏的脸。
还是徐小琥眼明手快，托了一把，才免了苏溏的皮肉之苦。
“小心点！”
“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王爱军背好书包，没什么诚意地道了个歉，率先往后排走了。
边走还边招呼阎王张：“张老师您快来，司机师傅要开车了。”
苏溏：……
莫名其妙感到有恶意是怎么回事？
数学竞赛的成绩大概要等一个星期才会出来。
阎王张总觉得苏溏状态不好会影响考试成绩，怕问了会让苏溏伤心难过，一直没问。
阎王张不问，苏溏也没主动找他说，考过就算。
王爱军却信心满满，苏溏几次听到他向几个跟他请教作业的女生吹牛，说竞赛的试卷如何如何难，学校的作业题目和竞赛题一比，简直就是小学水平。
说得那几个女生又惭愧又羡慕又崇拜。
苏钰和冯翠珠的感情直线升温，很快进入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苏国兴和王晴一商量，觉得应该尽快把聘礼钱给攒出来，房间也该粉刷一下，置办一些新的家具，好给小两口结婚用。
但这桩桩件件都要钱。
为了尽快把钱攒出来，苏钰打算重新去卖棉花糖。
这个周末，苏溏周休在家。
苏钰提了两个苹果，进门就道歉：“不好意思啊溏溏，大堂哥本来说好要帮你们帮到房子翻新完的。”
“大堂哥你说的什么话。你打算结婚是件大喜事，我都听我爸他们说了。加盖房子这事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你不生气？”
“嗨，这有啥好气的。你又不是啥大师傅，又不是少了你房子就盖不了。”苏溏取笑他，“倒是你，未来嫂子跟你要多少聘礼啊？”
苏溏一脸八卦地凑到苏钰跟前问。
苏钰被她闹红了脸。
“你一小丫头，八卦这些干嘛！”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苏溏笑着咬了一口苏钰带来的苹果。
嗯！又粉又甜，是她喜欢的口感。
“……只是我俩有这个意思，具体的还没谈，得等奶奶和我妈拿我俩的八字去合过，合适了才会上门谈。”
“我的意思是，不管她们要多要少，我自己打算成家的话，总得多存点老婆本，这样谈的时候才硬气。”
说到这里，苏钰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只是我觉得，现在十里八乡的小孩吃棉花糖吃多了，没开始时那股新鲜劲，现在的生意，挣个三餐温饱可以，但想再过好点的生活，难！”
“嗯……”
“溏溏你别误会！大堂哥我不是嫌弃，只是觉得自己没本事。一想到珠翠那么好的女孩嫁给我以后我不能让她享福，还让她跟着我吃苦，我心里就不好受。”
这说法倒新鲜。
她爷爷苏卓航是很大男子主义的那种，觉得老婆娶回来就是为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的。
洗衣做饭、种菜养鸡这些都是女人应该做的。
受他影响，大伯苏国兴和三叔苏国栋的观念也差不多。
只她爸苏国强从小性子温和老实，农活家里的活都能一把抓，没什么重男轻女的概念。
大堂哥苏钰这算基因突变还是啥？
“那大堂哥你是什么打算？”
“我……”苏钰突然吞吞吐吐起来。
“怎么了？”
“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苏钰犹豫半天，到底敌不过金钱的诱惑，道，“虽然你以前建议过，说棉花糖可以往更远的乡镇卖。但是我自己打算了一下，卖棉花糖是小本生意，虽然能挣钱，但是挣的也是小钱。我不想一直这样。我想……能不能卖棉花糖机？”
不等苏溏说话，他又急急补充：“说实话，自打我卖棉花糖以来，来问棉花糖机怎么卖的人有50多个人。我想着这是你捣鼓出来的，一直没同意。”
“但是苏溏你算啊，这50个人，哪怕里面最终能成交一半人，按一台棉花糖机300块钱算，那就是7500块钱。这钱咱俩三七分，你七我三，那我也有两千多块钱，那我也能把你们以前的房间翻新了，还有钱可以置办婚床、衣柜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行啊你，小算盘打的叮当响！”苏溏一个苹果吃完，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到天井那舀水洗手。
苏钰等了半天，没等到苏溏下句话，心里十分忐忑，拿不准苏溏到底什么态度。
苏溏回了房间，从书包里拿了纸币，认真把做棉花糖机要用到的零件价格写下来，算了算。
一台棉花糖机的零件成本是34块8毛。按35块成本算，一台卖300块钱，能挣265块钱。三七分的话，就是265乘以70%，卖一台她能挣185块5毛……
“苏溏？”
苏钰见她嘀嘀咕咕地写写画画，算了半天就是不和他说话，坐不住了。
“你要是觉得三七亏了，四六也行的。”
苏溏举起手示意他别说话，让他再等一会儿。
在她的打算里，接下来是要去找厂家合作生产抛秧盘的。
如果想靠抛秧盘挣大钱，最好的办法是她在提供想法，用创意入股的同时，还能用资金入股。
也就是说，她也需要钱，而且越多越好。
眼下苏钰主动提出了一个想法，能利用棉花糖机再帮她挣一笔钱，她觉得挺划算。
正好也可以趁这次机会，看一下苏钰的销售能力，要是他销售卖货能力可以。
以后抛秧盘生产出来，也可以考虑让他参一脚，让他去做前期的推销推广工作。
而且他走村过乡那么久，那些村子里的人都认识他，对他这个熟人的信任感天然就比其他陌生人高。
也算是一个不小的优势！
这么说的话，棉花糖机最好能稍微降点价。
最好能让那些买到棉花糖机的人觉得，苏钰或者说苏家出品的货品是实用又划算的。
甚至如果有可能，那批买了棉花糖的人，以后也可以发展成抛秧盘销售者。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苏溏兴奋地击了下掌。
突兀得吓了苏钰一跳。
苏溏这是怎么了？
“大堂哥，卖棉花糖机的事情我觉得可以做。也不用三七分，就按四六分，你六我四。不过这个四六分里面，得刨去成本。我刚大概算了一下，购买零件和组装要花的人工，差不多要去到90块钱。棉花糖机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走量，就按258块钱一台卖，分成就按这个分。也就是说，每台棉花糖机你分100块8毛，按100块钱算。剩下的68归我。记住，棉花糖机统一价只能卖258块，你可不能偷偷加价卖！”
苏溏这一大通话说下来，苏钰听得头都大了。
唯一记住的是，他每卖1台能挣100块,25台就是两千五！
不过……
“这不太好吧，棉花糖机是你做的，我怎么能挣得比你还多呢？还是我四你六吧！”苏钰小心翼翼地，又是心疼不舍，既怕苏溏是试探他，又怕苏溏觉得他贪婪。
苏溏见他这样，很大方地笑：“就按我说的算。我还指望你好好卖，把棉花糖机卖到全镇、全市甚至全省，好帮我挣大钱呢。”
要真能卖到全省甚至全国，她到时候就直接拿挣的钱自己开个厂，找工人生产。
90年代啥最好来钱最快？
做生意！
做生意什么最重要？
当然是销路！
只要销路铺开了，以后就可以靠这个销路卖很多东西，把南方的产物卖到北方去，再到北方进一些南方没有的货物回来卖……
哎妈呀！
不能再想了！
再想她都不想上学念书只想沉迷做生意了！
苏溏拍拍自己的脑袋，把自己飞远了的思绪拉回来。
眼下，得先一步步来。
“既然你坚持，那大堂哥就不跟你客气了啊，我真厚着脸皮拿六，你保证你不会后悔也不会生气。”
苏溏笑：“我保证。你要实在不放心，我们可以签个协议。”
“协议是什么？”苏钰不懂就问。
“跟合同差不多，就是个凭证，把我们刚说的这些分成比例、货品价格都写进去，以后就按这个协议执行。对了，棉花糖机的成本我这边垫，但是你那边货卖出去之后，最晚一个月内要把分成给到我，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可以给我爸。”
之所以把时间定在一个月内，是为他以后可能会到别的市县区卖，可能没那么快回来而设定的。
苏钰却以为苏溏是有意给他留时间，让他可以拿那些钱去周转来装修翻新房间，很是感动了一番。
没有白纸，苏溏也不讲究，直接从作业本后面撕了两页纸，又翻出了以前苏穆罚抄写时拿来作弊的复写纸往里一放，写了份协议。
两人分别签字摁了指纹，苏溏是甲方，苏钰是乙方。
苏溏致富路上的第一份协议诞生了。
苏钰宝贝兮兮地叠好协议回家跟他妈报喜去了。
苏溏收好协议，出门喊了在隔壁砌墙的苏国强。
她要上学，做棉花糖机的事情她肯定不能亲力亲为，交给苏钰她暂时不放心，所以最好还是她爸来。
而且苏国强之前给她打过下手，大概的原理他都知道，她只需要再指导他做出一两台，以苏国强的动手能力，肯定能胜任的。
苏国强应了一声，把手上那块砖砌了上去，和苏国兴、阮富邦打了个招呼，才从还没拆模板的楼梯走了下来。
“我这忙着呢，有什么事啊？”
身后，正在和水开水泥的苏国栋侧了点身子，竖起了耳朵。
苏溏使坏：“三叔，要不你也来？”
偷听被发现的苏国栋心虚，想摸鼻子却发现一手的水泥，又尴尬地放了下来。
“哈哈哈，去哪？三叔得把这半包水泥开好，你大伯还等着用呢。”
一边说着一边拿铲子往水泥粉里铲了几铲子粗砂子，混合之后铲成个小山堆，然后在中间挖个坑，拿水瓢往里舀了几勺水，认真和了起来。
苏溏在门口监了一会儿工，见他没有偷懒也再有偷听的迹象，才回了屋。
“棉花糖机我倒是会做，但是我做棉花糖机了，会耽误咱们房子的工程进度啊。”苏国强一脸为难。
“爸，你这观念得改。”苏溏说，“且不说房子早一天晚几天盖好没什么影响。光说你做一台棉花糖机卖了刨去成本我们能挣120多块，拿去请人，可以请3个人干一个月的活还有剩，那不比你一个人的劳动力高？
这年头请个熟手建筑工很便宜，一天也就10到12块钱，她家大方，给13块钱一天，当初就很多人抢着报名了。
“我自己能做，花那么多冤枉钱干什么。”苏国强勤俭节约惯了，还是心疼钱。
苏溏：……
这要不是她亲爸，她都想冲他翻个白眼了。
“那不请也行，你要是不累就收工了晚上做棉花糖机，要是大堂哥卖得快，你做不过来就留着等我周末回来赶。”苏溏没辙，只能提了个折中的办法。
倒是苏国强不乐意了。
“那算了，你学习也辛苦，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应该好好歇息一下。”苏国强道，“放心吧，我保证完成任务，不耽误钰小子出货。”
苏国强开了窍，苏溏是最高兴的。
这样的话，她可以尽快把生产抛秧盘的事情落实下来。
首先要做的，就是找个有生产能力的厂家。
“对了，爸，我明天一早就去市区，文梓霖请我到他家吃饭，我顺便问一下，看他们认不认识一些能生产贴纸的厂家，要是有我打算定制一些苏家棉花糖的广告贴纸，你到时候把棉花糖机给大堂哥之前，把广告贴纸贴到棉花糖机的机身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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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单曲循环《消愁》码字，特别喜欢里面那句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不造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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