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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出国，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这个年代，外币比软妹币值钱，H市很多人都会托关系靠亲戚搞劳工把自己搞到国外去。
一个家族里，只要有一个人出了国，哪怕在国外餐厅厨房打工，都能养活家里的很多人。
是一件很风光的事情。
何况，谭雅韵打算去的是美国这种大国家，而不是委内瑞拉这种战乱小国，相对而言就更好了。
她记得自己重生之前听说很多人都困在了委内瑞拉，因为战乱，原先的货币用不了，很多侨民想买机票都没钱买，只能让家这边汇钱过去。
……扯远了。
苏溏拉回思绪：“换个环境也好。你们有空也多开导一下雅韵，希望她能尽快走出来。”
“这个自然。”
“我……能去看看她吗？”苏溏问。
她不确定谭雅韵想不想看到她。
“……”
谭爸爸和谭妈妈对视一眼。
谭妈妈开了口：“还是不要了。我们希望雅韵能彻底和这一切撇清。”
“她恨我吗？”
“事情发展到现在，恨不恨都没有意义了。”
那就是恨的。
也是，在谭雅韵看来，她不是刽子手，却是那个引来厄运的人。
谭爸爸见她脸色不豫，反过来劝她：“你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帮我们争取到我们想都不敢想的赔偿，已经够了。我们会往前，你也一样。”
人要学会放过。
放过他人，也放过自己。
生活才会过得更容易。
少了两个人，408宿舍从12人间变成了10人间。
刚开始的时候，沉默安静是宿舍里日常的气氛，怪异得很。
大家似乎还深深陷在那件事的影响中，连带着见到苏溏，也总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但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得知第一次月考将在下周二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沉迷学习，不可自拔。
苏溏年纪最小，却是宿舍里学习成绩最好的。
尤其是一般女孩子比较弱的数学，是她的强项——数学作业天天100，卷子后面的附加题数学课代表会做的，苏溏会；数学课代表不会的，苏溏也会。
以冯杏芳为首的408数学学习小分队，每天就缠着苏溏教她们做题。
“你们怎么不去找数学老师啊？”苏溏很好奇。
冯杏芳十分夸张地哀嚎一声：“你不知道大家叫数学老师什么吗？阎王张啊！很可怕的。”
苏溏不觉得：“他也就是脸长得严肃了点，笑容少了点而已。”
“才不是一点，是很多点好吗？上次我去找英语老师，看到他把隔壁班的女生都吓哭了！”李沐君抗议。
“就是就是！”众人点头如啄米。
苏溏：……
“苏溏，数学老师找你。你去一下教师办公室。”数学课代表抱着一叠作业本进了课室。
“哦——数学老师找。”学习小分队异口同声道。
看苏溏的眼神带着同情和调侃。
苏溏牵唇一笑：“我去了。”
冯杏芳挥挥不存在的手绢：“壮士一路走好，我们会想你的！”
……
阎王张的座位在教师办公室最角落，靠窗。
苏溏进来的时候，他正坐在办公桌前修改试卷。
“知道我找做什么吗？”阎王张面无表情地问。
苏溏摇摇头，过来的路上她就把自己最近的表现过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需要被阎王张“教育”的地方。
咦？
桌子上正在改的试卷字迹好熟悉，很像她的卷子。
阎王张这会已经没看她，而是低头看她的卷子了。
她的卷子，有问题吗？
“这是你的试卷。”阎王张抬头时正好看到苏溏在打量卷子，木着脸敲了敲附加题部分，“这道附加题题型很新颖，我从来没有教过，整个班做出来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王爱军，一个是你。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爱军是数学课代表，王爸爸也是一中的老师，教高三数学，算是他的同事，也是他的同行。
所以他对王爱军能做这道题不奇怪。
但是苏溏……
苏溏有点莫名其妙，这让她怎么回答？
她就是正常读题审题，几个公式一套就解出来了呀。
她呆在那，阎王张也不催她，只严肃脸看她。
苏溏：“……老师，这道题虽然看上去新颖，但也只是换了个出题方式，本质还是几何运用，利用勾股定理和相似三角形公式就能解了呀。”
“你觉得不难？”
“这道题主要是难在审题理解，审题审对了不难啊。”苏溏道。
全班48人，只有两个能做对这道题，才比较神奇吧。
“我记得你试卷上的附加题每次都会做，极少有做错的。”
“……”会做不是好事吗？
阎王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
“你有上过什么校外辅导班吗？或者有特别训练过？”
苏溏摇头。
“天才！那你真是天才！”阎王张霍地站起来，动作太快，椅子都被他带倒了，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什么剧情？
饶是苏溏再大胆，也被阎王张吓了一跳。
脸上表情丰富起来的阎王张看着有点像夜叉，笑不像笑哭不像哭的，有点瘆得慌。
苏溏搓了搓突然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咳！”
阎王张反应过来，掩着嘴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道：“不好意思，老师有点激动了。”
他实在是很久没有教过这么有天赋的学生了。
往年数学学得好的不少，但基本上都要他教过才会做，没见过的题型一出，基本上都傻眼。
说白了就是不能融会贯通，做题多靠死记硬背。
这也没什么问题，应付日常考试已经足够了。
事实是，他教的班级，每次考试，班级平均分都在年级里名列前茅。
但是他的职称总是上不去，缺的就是没能教出竞赛尖子。
没想到，今年的新生里，他居然发现了两棵好苗子！
“苏溏啊，10月底有个全市高中数学联合竞赛，老师打算帮你报名。你有没有信心？”
“数学竞赛？”
“对！全市高中数学联合竞赛，如果你成绩很好夺得名次，不仅有奖金，还有机会可以参加11月份的数学奥林匹克竞赛。奥数比赛是全国范围内级别最高、难度最大，最有影响力的数学竞赛。我听说，奥数里表现特别优异的学生会被选进国家集训队，还能获得报送清华北大的资格！清华北大你知道吧？咱们学校80多年的历史中出过2个考上清华，1个考上北大的，现在都是大有成就的人。”
阎王张的表情亢奋得有些狰狞。
苏溏注意力却不在那上面了。
清华北大她自然是知道的，全国最顶尖的两所大学。
所有学子心中的最高学府。
前辈子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会问自己如果不弃学而是继续读书，是不是就能考上的学校。
重生一回，清华北大依然是她孜孜以求的所在。
“苏溏同学？”阎王张喊她。
这孩子好好的怎么突然发呆起来？
这习惯可不好！赛场上时间就是分数，时间就是一切，发个呆可能就少做一道题，少做一道题影响可是很大的！
改！必须得改！
“啊！我想参加！”苏溏道，“不过现在报名还来得及吗？”
“自然是来的及的，报名时间是9月10日到9月28日，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王爱军因为他爸爸的关系，早早就请他帮忙报了名。
是苏溏是幸运也是他的幸运，让他在最后一天发掘出了苏溏！
“那就麻烦老师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从今天开始，每天晚自习前半个小时和王爱军一起到办公室来找我，我给你们开小灶，给你们讲讲奥数题型。”
阎王张动作很快，准备也很充分。苏溏当天晚上和王爱军结束了半小时的辅导课后，他给俩人一人发了一本奥数习题集锦。
“这个你们拿回去做，有不懂的来问我，”他强调，“随时都可以。”
为了他的职称，为了他的工资，为了退休以后的养老金，冲啊！
冯杏芳发现，自打那天苏溏被阎王张叫去以后，每天晚自习都会消失半小时，平时在课室也不怎么说话了，闷不吭声埋头做题。
她翻过苏溏的习题册，那些奥数题难到飞起，她是有看没有懂，拆开每个字都认识，拼一块就不知道出题人想干嘛了。
得知苏溏必须在10月15日之前把整本习题册做完，她为苏溏抱起了不平：
“阎王张也太变态了吧！这么难的题，一天做一题都要头秃，他还要你限时完成！变态，简直大变态！”
“就是啊，苏溏都好多天没教我们做题了。”
“算了吧，她哪里还有时间。”
“她自己都没有复习其他科目的时间，还怎么教我们？”
“那我们不懂的题咋办？问阎王张？”
“可别！我不想跟苏溏一样天天对着奥数题，要死的！”冯杏芳第一个拒绝。
苏溏解释过两遍，说阎王张是为了她好才让她做题，她也是自愿的。
但没人愿意相信，还一副我们都懂，你就是被逼的，不用解释的表情。
苏溏第58次为阎王张点蜡，面无表情不爱笑真不是他的错，谁让他有一张笑比不笑更恐怖的脸呢。
她们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解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上。
月考如约而至。
这是苏溏上高中之后参加的第一场考试。
说实话，她居然有点小紧张。
读初中的时候，她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奖学金每个学期都拿一等的。
但高中不一样。
市一中的学生都是从全市各初中里考上来的，每个人在原来的学校都是尖子。
没考过一场，谁也不知道谁更强。
说到考试，学校为了防止作弊，把高一和高二的学生的考试座位打散了排——考试时坐你隔壁的不是你同年级同班级的学生，而是你的学长或者学姐。
苏溏听文梓霖说，他们高三考试，都是单人单座，一半人留在原来的教师，一半人被分到各个物理实验室、化学实验室。
第一场考的是语文。
苏溏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心情在拿到试卷之后放松了下来。
选择题、填空题、阅读理解、作文……
一题题一道道往下做，她放下笔的时候，120分钟的考试时间才过去了三分之二，还剩将近40分钟。
再打量周围的人，全都还在埋头苦写，奋笔疾书中。
苏溏又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便收拾了文具，举手喊了监考老师。
“怎么了？”
苏溏小声说：“我想提前交卷。”
监考老师皱了皱眉：“不可以。”
他监考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学生要提早交卷的。
现在每个课室都有人在考试，她就算离开了考场也没地方可去。
“可是我肚子疼，生理痛。”
监考老师是个20出头的小伙子，刚从师范大学毕业不久，被苏溏的直白闹了个大红脸。
没法子，只得收了她的卷子，让她走了。
苏溏出了课室。
在走廊外找到自己的书堆，抽出还没做完的奥数练习题，背着包跑到校医室蹭屋子去了。
卫倾：……
“我这是校医室，给学生看病的地方。”学习该到课室或者图书馆。
“啊，我肚子不舒服，来你这看看，顺便学习学习。”苏溏友好地笑了笑，“看在我当初帮过你的份上，你就收留我半小时吧。”
到下一场考试还有40分钟，她得找个地方待着。
上次宿舍水房事件以后，5号楼换了个宿管阿姨，贼凶，非开放事件除非拿着老师的条子，不然谁喊都不开锁。
所以宿舍是回不去的。
苏溏又不能随便找个凉亭长椅什么的坐着学习，那样目标太大太抢眼，谁见了都过来问一句为啥考试时间不在考场而在外面，她可吃不消。
思来想去，只有卫倾这最合适。
苏溏搬出了人情，卫倾也不好再赶，只能同意。
苏溏在心中比了个耶，拖了椅子坐到卫倾办公桌对面，把奥数练习册放在卫倾腾出来的地方，埋头做题。
卫倾随手给她倒了杯温水，也坐回办公桌后整理病例了。
校医室里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风扇呼呼地吹着风，以及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
好半天，苏溏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道：“上次见你兵荒马乱的，也没顾得上问，你好好的市医院不待，怎么跑到我们学校来当校医了？”
听老刘说，许医生是文梓霖他大舅，是市医院数一数二的专家医生。
卫倾在他手下实习，想来本事也不小，就算不能留在市医院任医，也不至于跑到学校当校医啊，那多屈才啊。
卫倾不答反问：“你为什么那么喜欢装病？上次军训也是，这次也是。我可听说了，学校是不允许学生逃避军训的。”
大有苏溏再问，他就把苏溏开假证明的事情抖出去的意思。
苏溏：……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所以她才关心地问这么一句。
“我没有朋友。”卫倾站起身来，送客：“已经半个小时了，你该走了。”
得，算她自作多情。
苏溏嘀咕着，收拾好东西回去准备下一场考试了。
苏溏前脚刚出校医室的门，后脚卫倾就听到了大哥大的铃声。
他皱了皱眉，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黑色大哥大，挂断。
没两秒，铃声又响了起来。
如此反复5次，卫倾终于按下了接听键。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放弃啊！”
“那个女人是谁？”
卫倾的脸沉了下来，他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监、视、我！”
“哼，你以为你躲到学校里就能避开我？做梦。”男人没有拒绝。
“我再说一次，我不会回去！”
“我也再说一次，不可能！”男人咆哮。
“不可理喻！”
“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你有你的责任！”
“滚！”卫倾厌烦地吼了一声，直接把大哥大往地上一甩。
大哥大砸在地上，蹦了两下，掉了一块胶。
“卫校医，怎么了？”李主任探头进来，“老远就听到你的声音，这里是学校，你得注意点形象。”
“主任，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大哥大那头。
男人铁青着脸道：“去，查清楚今天在卫倾那的女孩叫什么，家里是干什么的，跟卫倾什么关系。”
上次也是她斜地里插一脚，多管闲事。
“还有，去套布袋把一中的主任打一顿。”居然敢教训他的人。
“……哪个主任？”小弟犹豫，“学校里主任不止一个吧？”
男人也不知道是哪个主任，但这并不影响他教训人。
“是主任的都揍一顿！”
月考考两天。
七门科，上午两门，下午两门，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地理之后，所有学生各回各的课室，课桌归位，书本回桌。
冯杏芳第一时间凑过来问：“苏溏，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看过的都会。”
同桌王萌萌凑过来，很是羡慕：“你就好了，看过的都会。我就惨咯，看过的都似曾相识，做就不会，只能希望蒙的全对。”
冯杏芳安慰她：“没事没事，我也很多都不会，我给你垫底。”
一个星期后，月考成绩统计出来，成绩排名表每班一份，由班长贴在各个课室后面。
苏溏个子矮，拿回来交给副班长帮忙了。
排名表刚贴上去，人就全挤了过去。
冯杏芳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在几百个名字里面找到了自己的排名——212。
想到王萌萌之前也很担心自己的成绩，这会因为个子矮力气小也没挤进来，就顺便帮她找。
她从212名往后找了一遍，没见着王萌萌的名字。
又从212名往前找，找了老半天，居然发现王萌萌的名次还挺前，年级68，班级11。
冯杏芳不高兴了。
因为苏溏早就说看过的都会，这会见她名列前茅，冯杏芳也觉得那是意料之中的。
但是王萌萌一直苦着脸说她好多题都不会，她心软，还安慰了她好几天。
结果成绩一出来，好嘛，人家整整高她100名不止。
冯杏芳觉得当初凑上去安慰王萌萌的自己是个大傻瓜，天下第一号的那种。
指不定人家在心里怎么嘲笑她不自量力呢。
苏溏拍了拍冯杏芳的肩膀，安慰她：“她可能比较谦虚，也可能是她比较没有自信，又或者她真的运气很好，蒙的全对呢。你当初安慰她，你自己也挺高兴的不就可以了？退一步讲，你真没必要为了过去已经发生的事情，给自己找不痛快。不值当。”
大不了知道王萌萌的脾性之后，下次就不安慰她，不给自己添堵就好了嘛。
冯杏芳抓住苏溏的手：“还是你最好。啊！可是我年级212名啊，这怎么可能考得上大学啊！我爸妈花那么多钱供我读书，我却考得这么差，我对不起她们啊！”
“那就好好学习，争取下次进步！”苏溏说，“离高考还有两年多呢，你有的是时间。”
“苏溏，你以后起来跑步的时候顺便叫我起床吧，我起来背书！天道一定酬勤的！”冯杏芳握拳道。
“恭喜你，全年级第一！”
“你怎么知道的？”苏溏问。
文梓霖高三，她高一。他能看到高三的排名表？
“每个年级的教师办公室外都会贴一份排名表。”他特意去看了。
结果证明苏溏确实是个聪明会念书的人。
苏溏啊了一声，恍然大悟。“那你呢？”
文梓霖淡淡一笑，没说。
司机老刘插嘴道：“文少肯定也是第一，我给他们家开车5年了，就没听说他考过第一名之外的名次。”
苏溏冲文梓霖竖起大拇指：“你牛！”
“差点忘了，我爸说要请你吃饭，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好的你爸怎么突然请我吃饭？”
苏溏纳闷，他俩隔着备份，不熟呀。
文梓霖解释：“你上次让我提醒他注意股市，他留了心，提前把手上的股票在高位抛了一些。结果过没几天股市开始下行，他见势不对，又想起你的话，就清了仓，小赚了一笔。”
“最巧的是，他清仓没两天，股市就开始大跌，很多股票跌停板，我爸好几个朋友没听他劝，现在都被套住了。”
苏溏了然：“不过我最近没空，要准备10月15的数学竞赛。你爸真要请我吃饭的话，等我竞赛完吧。”
“行，我回头跟他说。”
很快就到了全市高中数学联合竞赛这一天。
阎王张早早就到了学校，给苏溏和王爱军和高一（3）班一个叫徐小琥的男孩买了牛奶和面包当早餐。
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的有底气。
经过一个多将近两个星期的突击训练，苏溏、王爱军、徐小琥都已经把奥数练习册做完了。其中以苏溏最厉害，她不止把题都做完了，错了的题经过阎王张的指点，很快就能掌握，并且再做类似的题型的时候，也不会错。
三人之中，阎王张对苏溏的信心最大。
H市高中数学联合竞赛已经举办了14届，每年都在不同的学校举行，今年轮到H市师范中学举行。
苏溏看到中巴车，闻到柴油味，有什么东西从胃里涌了上来。
“呕！”
之前上学多是文梓霖接送，要不然也是坐面包车，她都没有什么不适的反应。
苏溏还以为自己已经不晕车了，没想到在参加竞赛这么重要的节骨眼，她居然吐了？
阎王张看着苏溏吐白了一张小脸，整个人病恹恹的，也没了精神。
惨了，最有希望的苏溏吐成这样，人都迷糊了，还怎么做题啊。
王爱军心里暗暗高兴。
明明他才是数学课代表。
可是数学老师总是夸苏溏，说她有天分，聪明会变通。
到他这就只剩一些勤奋、好学要继续努力了。
苏溏俨然是心头宝，而他只是配菜。
现在好了，苏溏这样，做题肯定失水准，到时候他肯定是三个人里考得最好的一个，如果他能拿到第一名，那就是为母校争光。
中巴车开了半个小时，苏溏足足吐了半个小时，到下车的时候，苏溏已经站都站不直了。
阎王张是男老师，要避嫌，就请另一个女老师帮忙扶着苏溏，自己跑去给苏溏买矿泉水去了。
苏溏嘴巴发苦，舌头发涩，感觉自己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徐小琥蹲了下来：“苏溏，你还好吗？”
苏溏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徐小琥憨憨地挠了挠头，站起来又蹲下去。“你休息一会，我帮你把垃圾丢了。”
所谓垃圾，就是苏溏吐在塑料袋里的早餐，此刻正散发着又酸又馊的怪味。
徐小琥把垃圾提走之后，空气里少了那股味道，苏溏舒了一口气。
好像好了一点。
有人来催学生，让他们拿着准考证到各自的考试教室去。
阎王张还没回来，但其他学生担心自己不能及时找到课室，也有想早点熟悉课室的，就小声催女老师。
王爱军催得尤其急。
他爸是老师，女老师自然也是认识王爱军的。
这会看着苏溏，很是犹豫。
她自己也有两个学生参加竞赛，她也不希望他们迟到或者太着急匆忙而影响考试状态。
徐小琥：“老师，要不然你先带大家去考场吧，我陪苏溏在这里等张老师回来。”
苏溏挥挥手，半死不活地道：“你也去吧，我自己可以。”
徐小琥不同意，硬留了下来。
两人又等了几分钟，阎王张才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
许是太着急，脑门上一脑子汗，白衬衫后背都湿了一片。
“苏溏，来，先喝口水漱漱口。”阎王张说着，又问徐小琥为什么只剩他们俩。
徐小琥便把工作人员来催的事情说了。
阎王张嘴里骂了一句，苏溏没听清。
但约莫能猜出来，是在嫌弃女老师为了考试名次把她俩丢在陌生学校。
苏溏又缓了一会儿，喝了半瓶水，才找回了一点力气：“我们也进去吧。”
苏溏和徐小琥在同一层楼不在同一个教室考试，阎王张扶着苏溏和徐小琥在楼梯口分了手，把苏溏送到了课室门口。
考场里人已经坐满了，监考老师正在讲考试规则。
见苏溏进来，问她要准考证。
苏溏两手空空，莫说准考证了，她连笔都没有！
阎王张一拍脑门：“可能落车上了，我回去拿，你先到座位上休息一会。”
又转头对监考老师说：“她有点晕车，麻烦您帮忙照看一下，我5分钟之内赶回来。”
之所以说5分钟之内赶回来，是因为5分钟之后就开始考试了。
苏溏没精打采地趴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监考老师在上面讲话。
其实听不听也没关系，来去不过就是那些不准偷看，诚信考试，考出风采之类的话罢了。
考试铃响起的时候，阎王张还不见人影。
苏溏本以为可以先看试卷，等阎王张来了再补准考证。
结果，她被请出了课室。
监考老师：“最好催一催你们老师，迟到15分钟取消考试资格。”
课室里，其他学生已经埋头做起了题目。
苏溏一个人站在教室外靠着墙，无力望天。
她的第一次竞赛，就是这样的？
流年也太不利了，今天肯定不宜出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10分钟。
监考老师期间出来过两次，都是让她赶紧去找阎王张。
可是苏溏一来身上无力，二来也不知道去哪找，三来怕万一错过就更麻烦，挪都不带挪的。
15分钟剩30秒的时候，苏溏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了啪嗒啪嗒的跑步声。
下一秒，阎王张的大脑门出现了，他手里领着苏溏的书包，跑得气喘吁吁的。
到了跟前也来不及多说什么，书包一递就把她往门里推：“快进去。”
苏溏从书包里拿出准考证递给监考老师，在最后一秒钟进了课室，拿到了自己的试卷。
窗户外，监考老师把苏溏的书包拿了出去，阎王张接过又看了苏溏几眼，确定她还能做题，才不情不愿地走了。
苏溏后来才知道，阎王张之所以去了那么久，是因为她的书包被其他学生拎走了，他回中巴上没找到，又到处找那女老师，好不容易找着了，又一路跑了回来。
阎王张这一辈子，就没一次性跑过这么多的路，跑过这么快的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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