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里的男人

　　桥头桥尾都是刀疤脸的人。

　　江势和李井被堵在桥上，无路可逃。
　　刀疤脸好整以暇地靠着桥尾石柱，笑得得意洋洋，挑衅道：“跑，再跑啊！你俩不是很能跑吗？”

　　李井牙齿上下打战，腿软得早不是自个的了，他紧靠江势，火烧眉毛：“你快想想办法啊！”
　　江势背靠护栏，看不清脸，声音像沉了冰块：“跳下去。”

　　李井大骇，从桥上往下看，黑幽幽的河水深不见底，光是看着脑子就发昏，“不行，不行，我不会游泳啊···”
　　刀疤脸步步紧逼，不紧不慢，瓮中捉鳖。
　　同时，桥头的打手也如丧尸般步步上桥。

　　江势凛眸，手臂肌肉紧绷。
　　李井来回看了眼，慌得不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不关我的事，是他胁迫我跑的，不关我的事啊！”

　　刀疤脸露出冷笑，一字一句道：“今天你俩谁都跑不了！”

　　李井瞪大双眼，惊惶恐惧，大脑快速转圈，急忙喊道：“大哥！我，我知道孙婧婧在哪儿？”
　　刀疤脸听到这话顿了下，眯眼问：“你知道？”
　　李井忙不迭点头。
　　江势目光灼灼盯着李井。

　　刀疤脸厉声问：“她在哪儿？”

　　李井趁机讲条件：“我说了，你就放我走！”

　　刀疤脸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再不说，我就要你好看。”
　　李井：“我说！我说！她，她在她姑妈那！”

　　刀疤脸的刀子眼见要搭上他脖子，怒斥道：“你当老子是傻子是不是？”
　　李井吓得尿裤子，急忙辩解：“表，是表姑那！”

　　刀疤脸略微思索，半信半疑，疑心占得多，他扯动嘴角笑得一团和气。
　　李井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知道自己有命活了。

　　不过半秒，刀疤脸笑意消失，恍若地狱阎王，“留你也没用了。”
　　说完，刀子就要往他胸膛上招呼。

　　江势动作快得像闪电，抓起李井往桥下纵身一跳。

　　河面扑通激起大大的浪花，骤然打破平静。
　　刀疤脸冲向护栏往下看，河面荡开一圈圈波纹，两个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怒急，猛踹护栏：“草他妈的！”
　　“大哥，现在怎么办？”
　　“留几个人在这守，再去几个人在下游蹲，其他人跟我去找那两个娘们！”
　　“是！”

　　温廖云架着田莉深一脚浅一脚走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路，终于在前方发现几处人家。
　　田莉疼得身子痉挛，闷声痛吟。
　　“再忍忍，前面就有人了。”
　　温廖云深吸口气，肩膀疼得没知觉，咬牙背着她往前走。

　　片刻，她叩响一处四合院铁门。
　　“有人吗？有人吗？”
　　她不敢大声喊，生怕把人招来。

　　所幸院里有了动静，温廖云大喜。
　　不一会儿，老人声音在门内响起：“谁啊？”

　　温廖云忙道：“大爷，我和我姐下乡探亲迷了路，我姐动了胎气，疼得厉害，能在你这缓缓，喝口水吗？”

　　大爷拒绝：“你去别家吧。”

　　温廖云连声哀求：“大爷，求求你了！我姐疼得受不了了，求求你了！我可以给你钱！”
　　大爷不为所动：“你去别家吧。”说完就要往回走。

　　院里又想起老太太声音。
　　老头跟老太太解释，温廖云听不清楚。
　　院里没了声儿。

　　温廖云失落无奈，背着田莉想上别处看看。
　　这时，铁门吱呀打开，老头百般不愿：“进来吧。”
　　温廖云大喜过望，“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老头理都不理他，锁上门径直往里走。

　　老太太过来帮忙，扶田莉进屋，刚碰到床，田莉当下倒在床上。
　　她捂着肚子疼得衣服湿透，脸色蜡白如纸，意识不清。

　　老太太摸摸她肚子，又把了把脉，脸色堪忧：“都疼成这样了，再拖下去估计孩子都保不住了。”
　　温廖云：“那怎么办？”
　　老太太不慌不忙：“碰到我算你有福气，几碗保胎药下去，准没事。”
　　她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谢谢您。”
　　“行了，等着吧！我去煎药。”

　　老太太去厨房煎药，她留在屋里照例田莉。
　　坐在凳子上仍心有余悸，方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惊胆战。
　　也不知道江势怎么样了？有没有被那帮人追上？

　　她想起江势临走前塞进她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张纸条。
　　上面写了一串地址，在常溪市，附了一句话：“找一个叫翁珊的女人。”
　　字迹歪扭潦草，肚子里没多少墨水。
　　她想起在李井手机上看到的照片，温倩上的那辆车，上的正好是南溪车牌。

　　不等她深想，铁门外响起拍门声，一声比一声重，伴随着暴躁的叫声：“开门！快开门！”门被拍得砰砰响。
　　温廖云心尖一跳。
　　那伙人找上门了！
　　老头老太太跑出厨房，面面相觑。

　　老太太转头一想，明白了点什么，门外这伙人和屋里那两个八成脱不了关系。
　　门被踹得砰砰响，门外那帮人不是好惹的。

　　老头提议：“报警吧！”
　　“警察什么时候来都不知道。”
　　既然救了人，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温廖云慌了神，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堵得她发不出声。
　　她推开窗子左右环顾，无路可逃。
　　大爷大妈只要开了门，她就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立刻跑进屋里，“快，跟我去躲躲！”
　　温廖云如临大赦。
　　两人背着田莉上后屋去。

　　放置杂物的屋子顶上有层暗格，梯子一架，推开楼板，爬进去就行。
　　“别出声儿。”
　　老太太撤走梯子，前面，老头趿着拖鞋开了铁门。

　　装出一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惺忪样：“大半夜的，谁啊！”
　　刀疤脸一把推开他，几个人闯入院子翻找。
　　“哎！你们谁啊！找什么东西呀！”大爷气得连声喝止。

　　刀疤脸：“我问你，有没有看见两个女人？”
　　“大半夜的，哪来的女人？你们谁啊！”
　　刀疤脸不信，每个屋子都看了一遍，连后院都没放过。

　　温廖云躺在黑漆漆的夹层里，鼻间满是灰尘，还有细小的吱吱咯咯抠刮声。
　　门被踹开。
　　刀疤脸弟兄抄着棍棒在杂物堆里戳捣。
　　温廖云一动不敢动。
　　门口有人问：“有吗？”
　　楼板下那人答：“没。”
　　“走吧。”
　　那人正要往外走。

　　田莉肚子里小家伙闹腾，疼得她身子一抖。
　　楼板下那人立刻停住脚步，往上看。

　　门外的人问：“怎么了？”
　　“我好像听到点声音。”
　　“什么声儿？”门口那人走进来。
　　温廖云睁着眼睛，心脏骤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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