沟渠里的男人

　　夜空被厚重云层覆盖，弯月藏匿起来，一颗星子也看不见。
　　丛林寂静，一丝风都没有。
　　烂尾楼砖墙外露，灰扑扑透着破败，几点火光摇摇颤颤。

　　李井双腿发软，朝烂尾楼走去。

　　黑漆漆的草丛里，藏着两团黑影。

　　江势看着李井走进黑幽幽的楼里。

　　田莉被麻绳绑在椅子上，嘴里塞了块布，听见脚步声，倏地抬头。看见李井眼睛一亮，急忙呜呜呼救。

　　坐在旁边的刀疤男呵呵一笑：“呦！来得挺准时！看来你老公挺爱你的！话说，肚子里揣块肉就是不一样！”
　　田莉吓得直哆嗦，脸色惨白。

　　李井也怕：“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刀疤男顿时收住笑：“成，老子也不拐弯抹角，问你话，你老实回答。要不然……！”他故意没把话说完，拿着刀子在他眼前晃了晃。
　　李井忙不迭答应：“一定！一定！”

　　刀疤男：“孙婧婧去哪儿了？”
　　李井装傻：“她不是在湛江吗？”

　　刀尖立刻顶上田莉脖子，李井脖子上也多了把刀，刀疤脸狠厉道：“看来你不想活了！”
　　李井急得焦头烂额：“别！别！我是真不知道，我跟她早分了！”
　　“别跟我说没用的，孙婧婧到底在哪儿？再不说，我绝不手下留情！”

　　话音刚落，李井被踹倒在地，结结实实挨了几拳，他连连痛呼。
　　“冤枉啊！我是真不知道孙婧婧在哪儿！你们到底是谁啊？”
　　刀疤脸轻蔑道：“你不配知道，你只要知道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不说是吧？成！”对手下弟兄招手：“动手吧。”
　　“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对天发誓，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井悔得肠子霉青！

　　李井来之前，想过好多遍去还是不去。
　　他在这行混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看风放屁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孙婧婧自私虚荣，不是个善茬。
　　他跟孙婧婧好过一段日子，可没好到脑子都没了。

　　那女的花钱如流水，成天要这要那，是个无底洞。心眼又多，哪天被她算计了都不知道。
　　这种女人他消受不起。
　　于是故意凉了她一段时间，想断了。
　　后来没忍住，又好了几次。

　　前些日子，孙婧婧突然消失，住处被翻得乱七八糟。
　　他预感不妙，怕殃及自己，赶紧出去躲风头。
　　要不是因为田莉肚子揣着他七个月儿子，他才不会来！

　　到这关头，就算断子绝孙，他也不该来！

　　两道黑影沿着楼梯悄无声息上楼。

　　刀子架脖子上，李井拼命挣扎。

　　刀疤男弟兄正要对李井下手，惊觉后背有人，正想回头去看，不想一双铁拳直击他后脑勺，猛地一拳，打得他两眼昏花，脑袋嗡嗡。
　　刀子“咣当”掉落在地。
　　变故发生得太快，刀疤脸没反应过来。

　　只看见一个黑衣黑裤的高大男人，戴着鸭舌帽口罩，看不见脸，
　　凭感觉，不是个简单角色。
　　不管是谁，坏他事就是在找死：“还愣着干嘛？上！”

　　其余几个弟兄抄家伙一齐冲上去。
　　棍棒长刀猝然涌上，密如雨点地全往他身上招呼。
　　江势块头结实，体型健硕，握住抡来的棍子一扯，反手往那人后脑勺砸。

　　温廖云头一回见这种斗殴场面，紧张地牙齿打颤，见缝插针跑向田莉，快速掏出小刀割绳子。
　　身后打斗声激烈。
　　她稳住手，强迫自己冷静。

　　绳子应声而断，她急忙把绳子从田莉身上扯落。
　　田莉脸色苍白，手脚无力，仿佛要昏过去。

　　温廖云焦急地拍打她的脸，田莉眼睑微动，虚弱得不能动弹。
　　这边，江势一脚将人踹翻，手下功夫又猛又硬，棍棒招招发狠往对方身上招呼。
　　他从大胡子男人兜里抢过车钥匙，扔给温廖云：“接着！”
　　她双手接过车钥匙，拉起田莉手臂准备拖她走。

　　“妈的！”刀疤男脸颊淤青，咬牙吐了口唾沫，转手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指着温廖云，大声冲江势喊道：“你再敢动，她就别想好过！”
　　雪亮的刀刃比在温寥云脖子上。

　　江势手下动作一顿，生生挨了几棍，手臂上划拉出几道伤口，血液渗出。
　　温廖云架着田莉不敢动，脑门渗出细密的汗。

　　局势陡转。
　　刀疤脸脸上露出得逞的笑。
　　刀刃紧贴着皮肉。

　　刀疤脸逼迫江势：“把手里棍子放下！”
　　江势全身透着森冷寒意，气势摄人。杀意阵阵。
　　他紧握着棍子，似要将棍子握断。
　　“快点！”
　　他岿然不动。
　　刀疤脸作势要下手。

　　温廖云闭紧双眼。
　　他不会管她死活，死了正好合他意。
　　忽然，她听见棍子咣当掉落在地的声音。
　　温廖云倏地睁眼望去，有些不敢置信。
　　棍子在江势脚边缓缓滚动。

　　刀疤脸得意洋洋，冲手下弟兄使个眼色，让他们上去把人制服。
　　温廖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动作比脑子还快，一脚踹向刀疤脸□□。
　　“啊！”刀疤脸痛呼，双手捂着□□。
　　“操你妈！”他怒不可遏，抬手就要一刀解决她。

　　江势动作比他更快，捡起棍子猛地砸向他手臂，刀疤脸疼得手掌骤然一松，刀子掉落，滑出去老远。
　　温廖云捡起刀子，立刻架起田莉飞快下楼。

　　江势趁乱，一把抓起趴在地上装死的李井，阴狠威胁道：“你还要不要你老婆孩子了？”
　　李井浑身哆嗦，听出声音：“江···江···”
　　“想活着出去就闭嘴！”他声音仿佛能吃人。
　　李井不敢再出声。
　　刀疤脸厉声命令：“去两个人，抓住那两个女的！”

　　温廖云忘了喘气，架着田莉吃力下楼，脚步不敢停。
　　身后杂乱脚步声追来。
　　她心里发慌，屏住气快步走下台阶。
　　脚下一片漆黑，温廖云脚步匆忙，一不留神崴了一脚，她咬牙强忍着，架着田莉往外跑。
　　五菱车停在黑暗中。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汗珠顺着额际滑落，温廖云呼吸急促，手脚动作完全不听使唤。
　　“滴滴”，车子闪闪光。
　　她迅速打开车门将田莉扔上去，不等反手拉上车门。
　　一只手猝然伸进车里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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