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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矫情
雨势太大,不管温廖云跑得多快,跑进面店时全身被大雨浇得透湿,头发湿成一团,一缕缕黏在脸上。
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江势没比她好到哪去,黑T恤成了紧身衣,晦暗的白炽灯打下来,肌肉分明。地上几串水印延伸至店内,衣角裤脚在滴水。
她抽纸擦脸擦身上水渍,仰头发现头顶有吊扇,扭动开关。
扇叶缓缓转动。
外面在下大雨,店里依旧闷热。
店里没人。
江势擦完扔纸,“老板!”
“诶,诶,在呢!”后厨跑过来一个肩宽体胖的大妈:“吃点什么?”
江势扫一眼墙上贴的菜单:“来两碗牛肉面。”
“好。”
她转身去了厨房。
江势拉把塑料凳子坐下,见她把凳子桌子擦了好几遍才坐。
头顶吊扇呼呼吹着热风。
江势双腿敞开,大喇喇坐着把玩一次性筷子,温廖云缩着腿,避免碰到他。
两人面对面干坐着,对她来说每分钟都是煎熬。
“你是哪人?”
她正神游天外,对面忽然响起声音。
温廖云不吭声,当没听见。
可惜江势不是知难而退的人,偏要得到答案:“你是哪人?”
她回:“你不知道温倩是哪人吗?”
他睨着她:“她是她,你是你。”
温廖云忽然闷气上头,噎他一句:“我们不是同伙吗?你连同伙底细都不知道?”
江势忽笑,没想到她会来这句。
现在不怕他了?
“同伙算什么?枕头边上的老婆睡几年还分不出公母呢?”
她撇撇嘴,不想跟他说话。
两大碗牛肉面端上来,汤红面鲜,大块牛肉压在青菜上,又撒了香菜和葱末,香气扑鼻。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头也不抬吃起来。
江势一边搅拌面条,一边抬眼瞧她,樱桃小嘴被红油辣得红通通的,微张抽着冷气,还在继续吃。
干巴巴的面包不吃,热腾腾的面就吃了。
脏凳子不坐,非得擦一遍。
真矫情。
那张嘴除了吃东西,说话也不便宜人。
怕是怕他,但该做的事一件没落,他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女人。
新鲜是新鲜,但她最好别碰到他的底线,否则,他照样狠下手收拾。
一碗面吃完,两人又待了会儿,顺便问老板娘附近旅馆在哪,老板娘大致说了两个旅馆的大概位置。
江势道了声谢,结账离开。
车停在高地上没被淹,两人冒雨跑上车。
挡风玻璃遭受大雨浇淋,红色广告牌只剩下模糊一块红,店门像黑漆漆的洞。
江势看了眼乌云压低的天,面包车艰难地往水浅地开。
这鬼天气,横竖走不了,干脆找间旅馆住下来。
他朝老板娘指的方向开去,刮雨器左右摇摆,路上没几辆车经过,廖无人烟,镇上某些小店拉下卷帘门。
好不容易找到两家旅馆,不料大门紧闭,挂出歇业的牌子。
江势只好继续往前开,慢慢找。
“看见旅馆告诉我。”
“嗯。”
温廖云隔着右侧玻璃窗留意外面广告牌子。
面包车拐弯,经过几根粗壮的电线杆子。
上面狗皮膏药似的贴着很多小广告,斑驳破损,发黄陈旧,新的覆盖住旧的,不知贴了多少。有通下水道的,有重金求子,还有寻人启事···
视线一晃而过,寻的都是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一张张稚嫩的脸昏暗地出现在电线杆上。
车子径直往前开,开出好大段路,温廖云终于在一根电线杆上看见一块旅馆牌子,“幸福旅馆”,牌子破旧不堪,箭头指向小巷内。
“那有个旅馆。”她指了指。
江势看了眼,把车开进巷子。
旅馆藏在巷子里,年代悠久的三层楼,连刷漆都懒得刷。
旅馆字样的不干胶贴在现出裂痕的玻璃拉门上,掉漆桌子后坐着四十多的女人,画着艳俗的大浓妆,一副刻薄精明的市侩样。
江势往收银处一站,地方顿时拥挤,敲敲桌子:“开房。”
老板娘吐掉瓜子皮,懒洋洋抬头,翻开本子:“几个人?”
“两个人。”
她扫了一眼他们。
她扫一眼:“开几间房?”
江势:“一间双人间。”
温廖云早料到是一间,他时时刻刻盯犯人一样盯她。
但真到这时候,她仍旧不自在,好在是双人间。
老板娘见多不怪:“一晚上八十,带卫生间,有热水电风扇。”
江势掏钱。
“身份证。”
江势抽出身份证递给她。
温廖云瞄了眼,上面写着姓名:关童。
登记完,收了钱,扔出一串钥匙。
“205房间。”
上楼,进了205.
打开房门一看,两张床单发黄的床,一个二三十年的电视机,水泥地角落扔着几个香烟头,墙壁贴着几张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歌星海报,搭着污垢和脚印。
环境就这样,连开关都结了厚厚一层灰,电线露在外面。
她打开窗户,任由雨丝飘进来,驱散屋里发潮的霉味。
江势没她那么多讲究,这种镇子上的旅馆就这样,不漏雨就不错了。
房间闷热又潮湿,他从包里翻出毛巾,去卫生间洗澡。
卫生间门也不关,就敞着。
怕她逃。
温廖云耳边响起哗啦啦放水声,紧接蹲厕冲水声,还有花洒簌簌喷水声。
卫生间门开着,水声更加清晰。
她坐在床边,沉思自己如今的处境。
昨晚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多个小时,就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从一个超市营业员变成纵火行凶案同伙,被迫逃亡。
跟电影一样奇幻。
杜芳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她不见了。
应该会知道吧。
不过几分钟,江势洗完澡出来。
光着胸膛,只穿一条短裤,脸上身上还在淌水珠。
外面哗啦啦下着大雨,房间光线昏暗。
江势当着她面擦头发,手臂上的猛虎张着血盆大口,凶神恶煞,越发骇人。
温廖云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换做以前,她肯定离这种人远远的。
见她还在床边傻坐,“你不洗?”
“···洗。”
夏天容易出汗,刚才又淋了雨,身上湿黏黏的,能忍到现在是奇迹。
他从包里翻出件短袖套上,又拿了盒烟,“你洗,我去门口。”
他带上门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自在多了。
她找出他买的换洗衣服,走进卫生间。
刚要把衣服放栏杆上,发现栏杆上搭着他换下的脏衣服,她只好把衣服放在其他地方。
江势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
那边杨大江问他到哪了。
“出湛江了。”
江势抖抖烟灰,“你边情况怎么样?”
“上午有几个警察来问温倩的事。”
“找到孙婧婧了吗?”
“她跑了,我正打发人去找。”
“李井呢?”
“那孙子早没了影儿,不过我听他哥们说,他老婆怀孕了,前段时间去了昌前。”
“消息准吗?”
“准,我查过火车记录,转了好几趟车。”
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知道了,没事别联系。”
“知道了,势哥。”
电话打完,他把手机关机塞回兜里。
烟头猩红,燃到尽头,他最后眯眼吸了口,扔地上碾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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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臭榴莲掐指一算,你的收藏栏里少了我这个小可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