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记

　　夜黑风高，秋晚急凉。

　　楚煜还在为聂风行生气，回了房间，看到鲨海帮一干人，怒道：“从此以后，聂风行不再是鲨海帮的人。”

　　廖星不知道这祖宗就出去了一天，怎么回来就这么大的火气。他倒是猜到和楚麟微有关，故而也不敢提起，忙道：“好，好，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楚煜闻言，居然又笑了，神色莫测的道:“你们可以回了，我还有其他的事。”

　　萧止戈抱拳道：“可是，宫主有令……”

　　楚煜想起桑半夏那个老女人，眼皮一跳，道：“停，你们回去，就说我找到了楚麟微，愿意和他多住一会。”

　　廖星和萧止戈两两相望，无可奈何。

　　楚煜道：“对了，止戈你去给我找三匹好马，廖星你给我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就用。”

　　他们二人接下任务，心照不宣的出去探讨一番，而后各自去办了。

　　第二日，楚煜敲开段瓷的房门，道：“可以走了。”

　　许渊不可思议的看他，道：“你也去？”

　　楚煜黑着脸，道：“怎么，你不许？”

　　许渊昨天被灌了河水，自知打不赢楚煜，于是噤声，默默的转头看着段瓷。

　　段瓷一笑，道：“我们一起，成功的机会也多一些。”

　　许渊昂首，自问自答：“猜，或许。”

　　楚煜可不管他，拉着段瓷就往外跑。

　　客栈连日看了几出好戏的人，此时不禁脑补出三角恋的畸形版，更有些人对这三个好男儿唏嘘不已。

　　许渊看见三匹神武非凡的骏马，顿时对楚煜的不满降到最低，喜道：“楚煜，你可以嘛！”

　　楚煜挑眉，抱手道：“青龙寺的人准备大量的干草，想必不会在途中停留。我们换乘快马，必能拔得头筹。”

　　段瓷点头，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楼上看好戏的人以为三个人要打一架，结果只见三个人潇洒的踏马而去，嘚嘚的马蹄声远去，尘土飞扬。

　　许渊不知道路，段瓷更加不知道，楚煜黑着脸问：“那你们找什么狗屁东西呢？”

　　段瓷看向许渊，脸色也是不满。

　　许渊重压之下，紧忙道：“虽然我不知道详细方向，但大概信息我还是有些了解的。若木之境，在黑水以南。”

　　段瓷问:“所以我们要先找黑水？”

　　楚煜皱眉，心道：黑水？这是个什么地？

　　许渊背古书“大荒之中，有衡山石、九阴山、洞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曰若木。”

　　楚煜读书少，却过耳不忘，大概多是因为他在听别人讲话的时，格外聚精会神的缘故。他撇嘴道：“若木树干红色，绿叶子，红果实？真丑。”

　　许渊摇头，向往道：“不，师傅曾说若木是他一生见过的，唯一漂亮到天地失色的生灵。”

　　段瓷不参与这两个无聊的人的无聊对话，只是目前情况比较特殊，他不得不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去哪？”

　　原来三个人即将进入蜀地，坐在马上，面对四条岔路口，不知选其中哪一处，每一条望去都是穿入树林，看不见出口。

　　楚煜在海上听来一句话，他此刻说来：“外国有句话叫做，条条大道通罗马。那我们也是条条小道通若木，又何必纠结。”他快马先骋，径直跑去左边的一条。

　　许渊一笑，“这条路选的有理。”他便也随之而去。

　　段瓷无奈，便也跟在后头。他还没出林子，前头就传来楚煜的大笑“哈哈，有什么好选的，都一样。”他心中一动，出去才发现，原来这四条小路穿过林子，又变成一条大道。

　　许渊乐呵道：“复杂事简单处理，竟有这番妙处。”

　　楚煜回头看他，正儿八经的道：“请叫我大仙。”

　　可不，正宗的仙人指路。

　　许渊一笑，风度翩翩的在马上做了一揖，道：“楚大仙好，请你为小生带路！”

　　楚煜挑眉，前几日许渊还对他硬参与进来，心怀不满，而今却翻篇极快，看来许渊这人心胸开阔，并不记仇。他听段瓷与许渊之前的对话，有关昙花噩的解药，就一直放在心上，这般二人关系缓和，便低声问道：“你们找若木之果，是为了研制昙花噩的解药？”

　　许渊知道他是不想让段瓷听见，于是极为配合，也低声答：“不错。”

　　楚煜转转眼睛，道：“仿照段凤梧的手法炮制么？”

　　许渊摇头，道：“灵生打算自己尝试，我们现在对不死之药的研制毫无头绪，得到若木之果只是第一步。”

　　楚煜皱眉道：“他为什么要做不死之药？”

　　许渊叹息，道：“不死之药变成了灵生，他可不得自己再做一颗来换取自由吗？”

　　楚煜却清楚，段瓷是为了还债。楚煜嗤笑道：“你总是把自由挂在嘴边上，可是你说人活着，真的能自由吗？”

　　许渊清楚这个答案，他曾经彻夜不眠的思考这个问题，只得出一个保守的答案。他笑了笑，说：“人活着，就没有绝对的自由，却可以伪装自由。”

　　伪装自由的自由，若是一眼洞穿，请记住：人艰勿拆。

　　楚煜对许渊改观了，他道：“我以前，误会你了。”

　　许渊一笑，眼里毫不客气，道：“彼此。”

　　二人相视一笑，竟然就释然了，谈话的内容就漫天飞舞了，什么“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什么“英雄不把穷通较，他得志笑闲人，他失脚闲人笑。”

　　段瓷虽不发一言，却淡淡的笑着，他大概明白老子所说“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的意味了。

　　二人谈话也越发深入，直到说审美，许渊从未忘记过那宛若夜莺、轻歌曼舞时的梦清霜。

　　楚煜也才想起，海上江春阁，那伪装成天山父女的二人！他冷淡的道：“哦。”

　　许渊见他没有兴致，便越发仔细的描述梦清霜的美貌，赞美之词不绝于口。

　　楚煜淡淡的瞥了眼段瓷，调侃道：“倒是不及温释玉。”

　　许渊猛地一顿，他怎的忘了，他们三曾在海上江春阁会过一次，他顶着温大侠的皮囊。许渊发觉自己每每被美色所害，此时就极为敏锐的刹住话端，绝口不提梦清霜。

　　楚煜当初折腾一年，亲自跑去天山求亲，结果又当众悔婚，都是许渊一手造成的！所以楚煜之前对许渊成见大的很，这般却已经打消许多，见许渊知趣不再提起，便也就罢了，毕竟他之前对许渊不客气到过分的地步。

　　段瓷可没有发呆，他想起当初年少无知的蠢样，眼前二人偏偏还亲眼见过，几乎无地自容，脸色都憋成青色。

　　许渊假笑几声，岔开话题，道：“其实，若木之果应该有第二次作用在灵生身上。”

　　段瓷果然被吸引注意力，他神色一正，问：“可是因为九长老？”

　　楚煜从脑海里翻腾出这个名字“章玄寂”。

　　许渊点头，道：“十年前，他偷下所有若木之果。导致密宗接受惩罚，被剥夺对若木之境的管理权，从而对他展开无限追杀。同样也在十年前，昏迷的你清醒过来。这若是巧合，那他偷下的若木之果又去哪里了？”

　　楚煜点头，道：“这两事放到一起，便很难转开注意了。”

　　段瓷被这么一提醒，原本的疑虑便已经清楚，他想这就是真相。

　　许渊皱眉，道：“倘若如此，密宗定也不会放过你。”段瓷此次去，除了取若木之果外，还想帮助密宗守护一次若木之境。如果密宗知晓他的来历，想必压根不会接受他的帮助，反而是要举刀相向。

　　段瓷思量清楚，道：“所以我们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到达若木之境。”

　　赶？三个不知道路的年轻人，再度陷入了自我怀疑。

　　许渊一笑，道：“其实先到了若木之境，也不一定先得到若木之果。人鱼们会选择交易对象，他们精明的很，一旦对你产生抵触心理，便会相互交流，让你没有机会再上他们的船。”

　　楚煜大皱眉头，道：“为何我听完你说的，越觉得我们先取得若木之果很难呢？”他们三个人，四把钥匙。那些精明的人鱼，若是不愿意呢？难不成他们只去，不回了么？

　　段瓷眼皮一跳，道：“到时候再说。”

　　许渊掐着手指算，道：“我们大概还要走三天，就能到了。”

　　段瓷道：“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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