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记

作者:半刹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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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云变化


      段瓷与许渊回到客栈时,十长老还在吃,带着另一个人吃。那人气质稳重,却只有二十出头的年纪,嘴唇宽大厚实。

      那人起身道:“师兄,你回来了。”

      许渊瞠目结舌道:“师兄?”这段瓷原来不是女扮男装吗?亏他自诩风流,没想到这回看走了眼,被一副躯壳和一个名字给翻了船。这江湖女扮男装的事情没他想象的那般多也就罢了,男儿生的如此俊秀他可真是头一回见。

      段瓷颔首道:“常华。”他看向许渊,对他的惊讶有些奇怪。毕竟在各大门派里,师兄弟并不拘束于年龄和阅历。

      常华为人踏实努力,又忠心耿耿,是二长老的亲信之一。他见许渊如此吃惊,便主动解释:“甘棠公子有所不知,师兄从小在灵犀湖长大,入门的时间比我们都要早。他资质卓越成为灵犀湖首席大弟子,我们称他一声师兄,便是顺理成章的。”

      许渊沉默,让常华误解了他的意思也好,免得他闹的这个笑话天下皆知。不过,为何从来没有听闻过灵犀湖首席大弟子的消息,就连段瓷的名字都好像藏的密不透风,灵犀湖这般隐藏一个人,有何意义呢?

      十长老放下手里白斩鸡的骨头,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了畅快的道:“二长老要常华过来给我们带路,就等你们了。”

      许渊勉强的恢复了潇洒风度,道:“晚辈也随行吗?”

      十长老笑眯眯的道:“怎么,我徒儿不是女子,你就不喜欢了?”十长老刚吃净一根鸡骨头,便见到许渊的脸色,怎会不明白他的小心思,偏生要点破。

      段瓷顿时冷眼看着他,心道原来这人风流风到了自个儿的头上,许是要尝尝色字头上一把刀的滋味了。许渊尴尬的笑了几声,道:“怎会?既然长老如此热情,晚辈自当从善如流。”他许渊从小到大迷倒万千少女,今日真是被猪油蒙了眼。也罢,好歹是一个美人,至少能赏心悦目不是?许渊跟在段瓷后头,这时却一句话不敢说,和上午的浊世佳公子对比,此时便如落汤鸡般的狼狈。

      常华一路上介绍碧霄山庄,好山好水,风景绝佳,更是建有美轮美奂的竹楼木阁,花苑池轩。说是二长老相熟的一位权贵将那好地方腾了出来,让灵犀湖弟子一并搬了进来。

      不曾想几人到了碧霄山庄,便目睹了一出好戏。

      “师傅,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二长老最疼爱的徒弟常欢跪在大堂上,痛哭流涕。一时招引来不少弟子,在旁驻足。

      二长老手持戒尺,红眼大怒道:“你怎么能够干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来呢?”他恨极了,咬着牙用戒尺甩到常欢的背上,直抽的常欢抽搐不已。

      常欢伏在地上,却也没逃,只是哭喊道:“师傅,我对不起你,你把我杀了吧!”

      二长老闻言,仿佛怒火被浇了一桶燃油,顿时火冒三丈道:“你何止是对不起我,你看看那些躺在病床上的师兄弟,他们中了五魂散神智全失,还有那些个已经埋了的!你对得起他们吗?”眼见的二长老拿起瓷瓶就要往常欢头上砸去,十长老关键时刻将瓷瓶打破,让常欢躲了头破血流这一劫。

      二长老皱眉道:“老十,你走开。我的徒弟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这个做师傅的不管管,还怎么说的过去?”

      十长老见往日机灵极了的常欢此时正躲在他的身后瑟瑟发抖,被戒尺抽的衣服都碎了,身上也红通通的没块好肉,可怜极了的模样。十分难为的道:“他才十九岁,能干出那样的事吗?这其中是不是还有什么误会?”

      二长老吐了口唾沫,生气的道:“你还护着他!你问问他,看他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十长老要将常欢扶起,但常欢却赖在地上委屈的哭道:“鲨海帮的帮主抓了我的妹子,要我交出五魂散的药方,否则就把我可怜的妹子丢到大海里喂鲨鱼。我只有常安一个妹妹啊,我不能见死不救的。”常欢抽噎着撑起身,跪在地上,往四周站的灵犀湖弟子挨个的磕头,一边磕一边道:“我错了,我不知道他会用五魂散来对付我们灵犀湖,我真的错了!”

      死了亲友的人此时匆匆忙忙的赶来,破口大骂常欢是个没良心的挨千刀。

      二长老是越听越生气,他走上前一脚将常欢踹出大堂,怒道:“丢人现眼的家伙!我看不得你这种东西,快些滚了!”常欢、常安兄妹被二长老收养,自幼吃百家饭长大,灵犀湖家家户户都对他们施过恩惠。如今常欢窃取五魂散害了这么多灵犀湖弟子,他这个做师傅的说到底也有错。

      十长老皱眉道:“二长老,常欢往日最是机灵,被鲨海帮威胁才做出这样的蠢事,灵犀湖弟子受害,也不能全怪他。”

      之前跟过来的几位长老也凑上前来说情,常华更是跪在地上磕头道:“没有保护好常安师妹,弟子我也有错,要不是我当时将师妹约出来,她便不会被楚煜贼人捉走了。还请师傅饶了常欢,否则弟子便在此长跪不起了!”

      二长老将戒尺往桌上狠狠一拍,这样还不解气,朝跪在他面前的常华发火“我那里药方一张没少,他趁我不注意将药方记住传了出去,眼见自己的师兄弟中了五魂散,却不将药方交出来,害我和众长老到今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解药,他这明明是包藏祸心!”

      其他几位长老闻言,想帮常欢说的话,也都咽了下去。如果当时常欢悬崖勒马,将药方交出来,也不会死了这么多的弟子了。

      常华又磕了一个头,道:“师傅看着常欢长大,知道他那小聪明的性子,他干了这样的事,怎敢主动站出来?更何况现在常安还在楚煜贼人手里,常欢也是被逼无奈啊!“他一口一个楚煜贼人,倒是将悲痛的灵犀湖众人的仇恨都转移到了楚煜身上。

      二长老还欲再说,十长老却大声怒道:“好了!还没闹够吗?就算常欢死了,又怎么样呢?常欢既然是被逼的,此般被打也算是偿了他的债。莫要再追究了!先说说怎么救出常安罢!”

      常欢被二长老踢得口吐鲜血,闻言忙爬过来,一脸痛苦的拽住十长老衣服下摆,哽咽道:“请十长老帮我,帮我救救安安!”他手刚刚在地上磨蹭的血肉模糊,从胸口布兜里拿出一张薄纸要递给十长老,那薄纸却黏紧在他的手上,用不得了。他又哭道:“十长老,我把方子说与你听罢。”

      四周那些破口大骂的也住了嘴,只是抹着眼泪,暗暗的恨起鲨海帮来。

      二长老叹了口气,极为冷静的道:“他被楚煜威胁着,虽然饶了他,但却不能放他自由!”

      十长老不忍心再看常欢的手,扭头道:“让人给他处理下伤口罢,这孩子也是前世作孽哦。”

      段瓷跟着二长老研究五魂散半年,所有药方都是按照灵犀湖密语所写,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可段瓷却清清楚楚。除了长老有权使用和学习外,灵犀湖上下也就段瓷接触过密语,而今二长老却说常欢偷看了去,常欢又怎会认识灵犀湖的密语呢?段瓷自从亲眼看见了大长老的尸体,便对二长老充满了疑心,此时便知这常欢能够偷窃到五魂散的药方,定是二长老故意为之,好让自己脱罪。但段瓷却没提起这一点,因为就算他这么问了,二长老也能找出千百个理由来开脱罪名。段瓷和十长老一道进来,没有十长老空手击瓶的速度,便被围观的弟子给挡在了后头。他穿出人群,走到常欢面前问:“楚煜得到了药方,为何不将常安放了呢?”

      二长老眼皮一跳,他竟是漏了他这个宝贝徒弟,数月未见,他这个生性冷清的徒弟竟然开始多管闲事了。他道:“灵生也来了?风尘仆仆的,常愿你快去准备大师兄的房间,好让他早些休息。”

      常欢哭诉:“那人收了药方,却只让我等等,我不敢违背。今日才给我传了讯息,说要我此时向二长老坦白,让二长老亲自到海边去领常安回来。”想必他这一坦白,便遭到了二长老一顿毒打。

      常华道:“师傅,当初怪我害的师妹被捉,我一定要与您一起去救她回来。”

      常欢朝常华大拜,道:“华师兄的恩情,我常欢此生难忘,今后必定做牛做马回报。”

      常华憨道:“莫要如此,我素来喜欢安师妹,怎会让她的哥哥这么委屈。”

      许渊摇着扇子走进来,笑道:“原来还有这一段缘分在。”他这人生的温润,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感春风,此言一出,灵犀湖刚刚的哀痛氛围也被冲淡不少。

      二长老更是哑然道:“甘棠公子果然风度翩翩。”没想到沈荃黎那老顽固派了他来广东,还让他看了这一出,真是失策。

      段瓷已经确定常欢全然是被二长老操控,常安也不会在楚煜手里。二长老煞费苦心的让常欢在十长老等人前来的时候认错,又与常欢传信让二长老亲自去领常安回来,真是贼喊捉贼。他心里很是愤怒,但却发泄不出,正着急不知如何拆穿二长老时,许渊一把抓住他的手,道:“灵生,我怕生的,我与你睡。好不好?”

      常愿已经回来,见多出一位公子,又听这人说这般话,高兴不用多折腾一回,便道:“大师兄,你的房间是一间正房,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呢!”

      段瓷恼火这人将自己看作女子,便冷冷说道:“我这有一颗壮胆药,可以给你。”

      许渊摆手,讨好道:“灵生,你说好要保护我的,可不能反悔!”通常男子的自尊心得到满足,人也会变得宽容许多。

      段瓷冷哼道:“我没见你有危险。放心,那楚煜不会看上你!”段瓷还说不上男子,他是少年。

      许渊无限哀愁的望着段瓷,颇有那些深闺怨妇的情态。常愿为这个想法忽的冒出一身冷汗,心道大师兄难道负了此人?他龇牙咧嘴的跑了,远远的道:“公子,我这就去给您收拾房间。”

      好家伙,常愿给二人安排的房间整整隔了一座湖。

      许渊坐在湖中央的轩榭下,展扇道:“二长老与楚煜的交情可不好说,但二长老与当今权贵慕容继裘的关系甚好,这处碧霄山庄便是慕容继裘所赠。”不知怎的,这翩翩佳公子说起慕容继裘时的表情颇为迥异。

      段瓷拧起眉头,问:“慕容家?”皇妃墓的玉玦还收在他的包裹里,只是那个女子叫什么名字来着?

      许渊是洛阳人,从小便交游甚广,对于这慕容家的情况也是信手捏来“大江南北,姓慕容的人家甚少,大多显赫。我说的这家是其中翘楚,世代簪缨的皇亲国戚。只要生了女儿,便有一个是皇妃命。生的儿子,要么是大将军,要么是户部尚书。”

      段瓷问:“百年前的淮北之乱,被逼宫流离民间的那位皇妃也是出自这个慕容家?”

      许渊笑道:“那位皇妃可是崇灵帝的母妃?”

      段瓷点头,心道正是缘分。

      许渊道:“没想到你对这些民间杂谈研究挺多,这位皇妃自愿弃除皇家灵位,她的子孙也不知晓有她这么一个先人在。我还听说她的尸体都没有和崇武帝在一起呢!”

      段瓷实在想不起来那女子叫什么名字,便问:“你知道她的名讳吗?”

      许渊摇头,道:“我倒是没有听闻过她的名字,不过杂谈家说起她时,常用一句诗来描述,就连慕容家也是认可的,可作为她身份的象征。”

      段瓷心头一动,道:“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天知道,他是有多么惨痛的记忆。

      许渊把扇一摇,笑了“看来是我不对了,竟然干了班门弄斧这样的傻事。”他哪里知道段瓷在那女子墓里摔的四脚朝天。

      段瓷也没解释,皱眉道:“二长老怎会结交这样的人?”

      许渊似笑非笑的凝视海的方向,道:“近来,海盗猖獗,朝廷便是派了这慕容复昶的小儿子慕容继裘前来,还给他封了不小的官,叫定海大将军。”

      段瓷喃喃:“又是海盗!”这些事浑然与海盗扯不开关系,难怪所有的英雄豪杰都要往这块地来凑热闹,当今天下最大的风云变化,便在这海上了。

      许渊挑眉望他,接着道:“慕容继裘知道灵犀湖五魂散的厉害,有意结交。”

      段瓷道:“海上的海盗势力最强的是哪些?”他的表情又严肃又认真,惹得许渊心头很痒。

      许渊眨眨眼,羞道:“我告诉了你,你可否让我今晚进门呢?”他虽不好南风,但是看见段瓷这般灵气逼人的孩子,心头总是忍不住荡漾。

      段瓷脸一黑,转身就走,不顾后边许渊矫揉造作的各种情态。段瓷心想,最近怎么老是遇见黄蝴蝶这般的人物,定是九长老将中华田园犬的狗魂沾到了他的身上,才接连碰上楚东海和许渊这两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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