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当一个待定名额扩展成了六个，当一个领队背锅选变成了两个领队一起选人，台上的张子钦明显就情绪松弛了不少。刚刚被选到的旦旦也得救了似的原地蹲到了地上。周围的其他学员见状也七手八脚把他扶了起来，而后祝贺的祝贺拥抱的拥抱，全然没了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虽然罗亦这事办的有点缺德，但这确实就是团队带来的效果。共同分担压力，增加机会。成功的概率显然比一个人要大的多。
　　于是接下来，张子钦又按照赛制另外选出了三个学员，两个来自舞蹈组一个来自声乐组。虽然看得出张子钦依旧很纠结，但过程远没有第一次那么痛苦了。而被选到的学员们也都很开心很激动，各自致谢后就站到了旦旦旁边。
　　接着宫宇选人也没有很难办。因为他和张子钦讨论出的备选名额大部分都已经进入了晋级区。还剩下的就只有两个人而已。
　　第一个就是姚靖。这事说来也很有意思。虽然张子钦平时都在全力掩饰他本人对姚靖的排斥情绪，却也从来没有不认可姚靖的个人特色和业务水平。尽管不排除姚靖有点喜欢挑事的嫌疑，但这暂时还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里。业务考核环节，看业务就好了。
　　另一个是位声乐组的学员，他们这个男团选秀里唯一的低音炮选手。他们私下讨论的时候都有说到这个学员其实能力不差，就是低音Vocal在节目实在是很难出彩，加上个性又比较沉闷，估计前期人气完全上不来，评级表演又成绩平平。如果他没晋级，那真的应该由他们Pick上来。
　　整理好思绪之后，宫宇就先选了姚靖。这人自然秉承了一贯咋咋呼呼的风格，被叫到就好像激动要哭了，上台的时候还喊着“学长我最爱你了。”
　　然而当宫宇接着报出低音炮选手的名字之后，这位哥们却完全没有要上台的意思，还对周围鼓掌祝福的学员们打了个暂停的手势。
　　这什么意思？要放弃晋级机会吗？宫宇侧着头思考着。
　　结果还真是这样。低音炮接过工作人员的话筒，开口第一句就极具攻击性。
　　“我不想接受这种赛制的选择。”低音炮说着，还朝着待定席扫了一眼，显然看的就是旦旦和姚靖。“见过比实力的，见过比人气的。但要是比拉帮结派拍马屁，我就不参加了。”
　　低音炮说完，又朝着台上的宫宇和张子钦略显轻蔑的看了一眼。
　　“而且我也不觉得，通过展示自己的无能来证明别人的才能很有意思。”
　　“是吗？”罗亦看了看台下，面色也阴沉了些许。“那事实究竟是不是你说的这样，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排名发布的录制就在一片跌宕起伏中结束了。不过下午也没闲着，接着又录制了一些采访。宫宇和张子钦也被抓去问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从备采间出来天都黑了。
　　这时候，第一次排名的消费补助已经结算。常年擦线晋级的张子钦终于拿了一次高排名，便拉着宫宇去购置了些润喉糖能量饼干，给所有的宿舍或走或留的孩子们挨着发了过去。
　　“倒不是打算靠这点小恩小惠去让挽救人缘啦……”张子钦这样解释道。“主要我觉得，学长这种时候应该要去关心一下大家。”
　　好在一路串过来选手们至少表面上没什么敌意。直至走访到最后一间。他们刚在门口敲了敲敞开的门，屋里的低音炮就直径走出去了，根本没看他们一眼。屋内屋外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直到上铺的阮垚打着呵欠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来，含糊的打了个招呼。
　　“学长们来了啊。”阮垚说道，像是睡了一半被吵醒了。“什么情况这是。”
　　“来给我们送零食了。”下铺的阿鲁回答，“你要润喉糖还是小饼干。”
　　阮垚一听也挺感兴趣的坐了起来，探着身子从阿鲁手里顺走了一盒润喉糖。
　　“这包装真糟糕。”阮垚摆弄着糖盒，却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谢谢学长啊…这个是大家都有吗？”
　　阮垚问的轻描淡写，张子钦听到这个略显敏感话题却立刻紧张的说大家都有都一样。
　　“还都一样啊。”阮垚说着，悄悄看了宫宇一眼。“就没有谁，稍稍的，特别一点吗？”
　　“没有。大家都一样。”张子钦坚决的回答，还举起了手里的便利店塑料袋。“多的我们带回去，绝不给你多留。”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回到宿舍，张子钦马上就倒在椅子上长长出了口气，似乎很是疲倦。宫宇则坐到了张子钦对面，犹豫再三后，还是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你很介意他们的反应吗？”宫宇问。“选人环节的时候。”
　　张子钦听到宫宇的问话，又深深叹息一声，抬头看向了天花板。
　　“罗总说选一个人的时候，我是真的很纠结。到底是选一个圈外实力最强的，还是选一个最有潜力的。”张子钦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最后还是摇摇头。“我最后觉得，圈外确实没有实力特别强的选手。这一次选上来搞不好下一次还会被淘汰。所以不如，就赌旦旦能翻盘。”
　　“我知道。”宫宇回答，眼神似乎稍稍黯淡了些许。“你对所有的学员……都很温柔。”
　　张子钦听闻无奈的笑了笑，刚想回答，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抓过便利店的袋子里翻了翻，最后摸出一个花花绿绿的小包装直径塞到了宫宇手里。
　　“棉花糖。”张子钦笑道，“昨天答应你的。”
　　看着宫宇拿着棉花糖有点愣愣的表情，张子钦一瞬间莫名有些慌张。不知道是宫宇不想回忆昨天的事了，还是宫宇意识不清根本不记得自己昨天说过什么了。还是说宫宇说的是游乐园卖那种，拉丝的棉花糖？
　　就在张子钦有点意识飘忽的胡乱联想之际，面前的宫宇却忽然笑了笑。不仅嘴角勾着浅浅的弧度，眉宇间都是一片温和的笑意。
　　“所以，我是特别的？”
　　宫宇看着他这样问道。明明是低声呢喃，每个字却都清晰的传入了张子钦的耳朵。
　　接着，宫宇又低头撕开了包装，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粉白相间的棉花糖，还朝他递了过来。
　　“这个就当做是，这一次输了的要求吧。” 宫宇说道。
　　张子钦眨了眨眼睛，看着宫宇手里的棉花糖，一时有点不理解对方这样做的意图。
　　“让我吃个糖然后……跑步三十分钟吗？”张子钦茫然的问道，“就这样？”
　　“想被我怎么样吗？”宫宇反问道，“其实我有很多想法。”
　　“不用了不用了。”张子钦一听马上本能性的恐慌起来，立刻低头从对方手上叼走了那一块小小的棉花糖。紧接着就回忆起了以前宫宇是怎么花式撩他耳朵然后在旁边笑着看反应的。
　　跑步三十分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然而玩笑之后，宫宇却忽然端正了坐姿，好像要说什么重要的话。张子钦好像也被这个气氛感染了，默默跟着屏息凝气，等待着宫宇的正式发言。
　　“下次我会赢。”片刻的宁静后，宫宇最终这样说道，“我来保护你。”
　　此时此刻，方才的发自内心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张子钦看到的只是对方深沉的眼中一种近乎可怕的认真。一时间仿佛全身都动弹不得，只有口腔里甘甜的糖果在持续融化，一刻不停的灼烧着味蕾。

　　时至午夜时分，楚霏依旧坐在电脑前面敲敲打打，盘算着近期的大事小情。
　　先前头疼了半天，最后张子钦的排名第一还是如实发出去了。虽然情况实属意外，但视频数据又没造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节目的前两期收视有点危险，正需要个突破口捞一捞关注。
　　所以楚霏也就干脆借着一位给张子钦做了一波推广。正好演了《御水》，通稿标题就叫“来自仙侠世界的追梦少年”。推文是张子钦原来在DK的负责编辑写的。说是张子钦和大家一样也是个喜欢玩游戏的男孩子，专业是编舞，梦想是成为偶像。在失意的学生时代没有放弃努力，在得意的主播生涯没有忘记理想。最终走上了自己向往的道路等等之类。一切被骂的黑点都在这个正能量的故事中被偷换概念的描述成了萌点。比如女装就是追求适合自己的风格，娘炮就是待人温柔体贴。再加上还引用了很多张子钦历来的照片和视频动图，全面展现了颜值身材和业务水平。
　　而推文后半还有一段讲的是宫宇和张子钦相识的故事。虽然不知道编辑有没有夹带私货，但是叙述手法相当煽情。楚霏通篇看下来都觉得有点感动，差点真以为张子钦就是朵楚楚可怜的盛世白莲，和灵魂伴侣宫宇同学并蒂连枝不离不弃。
　　只是说到宫宇，这也是个有点让人头疼的孩子。优点是稳，缺点也是稳。没什么黑点，但也没什么能推出去的爆点。
　　音乐节受伤那个事最后协商的结果是钱该赔的赔，但是事情压下来不能公布。一是音乐节那边不想把事情闹大影响声誉。二是他们节目组最近也确实够闹腾了，没必要再和音乐节主办方撕一顿，引发更多不可控事件。再加上罗亦从酱香独立出来手里的资源有限，断一条这么大的有点舍不得。最后只能是委屈受伤受罪受惊吓的宫宇了。
　　于是楚霏想着，宫宇这边要不如顺手做个“懂事又委屈”的形象。对外宣传就说，宫宇是突发胃病去的医院，检查结果是没什么事，不会影响之后的安排。下午录备采的时候还特意让宫宇在花絮里表达出“我没事我很好”的态度。
　　然而宫宇还真的很懂事，没什么抵触情绪的就答应了。还对着镜头讲了讲做胃镜的经历和体验。配合张子钦旁边一脸心疼的表情，完美的展现了一种“我生病我受伤但我不矫情”的“坚强”态度。
　　“子钦扶我回宿舍的时候，那个麻醉的效果还没过去。脑子里面有点像是介于晕和兴奋之间的感觉。”宫宇当时这样说道，“之后我好像做了很多……傻事。”
　　“比如什么事？”口罩姐眼睛闪着光的问道。“身体不受控制什么的？说胡话什么的？撒娇卖萌什么的？”
　　“姐姐。”旁边的张子钦悄悄举起来手，“宿舍的摄像头有夜视功能吗？”
　　宿舍的摄像头有夜视功能干嘛？拍艳照吗？楚霏对张子钦这个仿佛被砸了的脑回路十分无语，刚在笔记本上记录了几笔，手指却忽然一顿，紧接着就反手就拍了拍坐在自己旁边的人。
　　“总裁，我有个想法。”楚霏说道，“我们可以转变一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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