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头式出道

　　第二天早上，“宫宇去音乐节演出被塑料牌砸得头破血流”这一消息不胫而走，不少学员听闻都跑来慰问。宫宇也幸亏是睡一觉起来头没那么晕了，才趁着早饭时间把事情完整的解释清楚。再然后，阮垚就被其他人按着捶了一顿。
　　“所以是你说的？”宫宇淡淡的问道。
　　“不是我！真不是我第一个说的！”阮垚挣扎道，“兄弟们别动我头发啊，一会还录排名公布呢！”
　　周围人听他这么说，锤他锤得更凶残了。
　　在一片乱糟糟之下，学员们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演播室。这次他们在看台等了有一会，制作人罗亦才终于出现在了舞台上。手里举着的就是第一次晋级的名单。
　　“就像一开始说的，业务水平是偶像的敲门砖，是基本技能。”罗亦站在舞台中间，神情严肃的宣布。“那么这一次的业务考核，都有哪些人能过关呢？”
　　台下的五十四名学员望着台上的罗亦，静默的等待着结果。
　　这时候，张子钦也在台下默默的站着。只是还没等他有什么感想，自己的名字就毫无征兆的被罗亦点到，成为了“四项积分总和第一名。”
　　等张子钦从把排名贴纸接过来，看着上面明晃晃的数字一，心情颇有些复杂。他那个来源不正的夸张视频数据居然把他从基础分第四直接拉到了第一。会被黑好一阵是跑不掉了，就是希望不要给整个节目带来太多负面影响啊。
　　不过事已至此，张子钦只能坦然的扛起这个结果，站在一位上看着其他学员们依次上来领取排名。接下来站到他身边的果然是宫宇。基础分遥遥领先的的阮垚最后还是被反超了，总排名屈居第三。
　　虽然没什么立场，张子钦也确实替阮垚小小的感慨了一番。阮垚自己是没公司的，他的宣推其实是节目组在做。但既然是节目组做的，肯定不会让自家已经签下来的宫宇成绩太惨淡，给阮垚的宣传再怎么倾斜也不会多过领队去。这要是放到上一期节目去平行竞争，他们两个还真未必刚得过。
　　“阮垚你因为人气被反超了有什么想法吗？”罗亦问道。“毕竟我们这次是业务水平评判啊。”
　　“可以理解啊。”阮垚倒是回答的很无所谓，“业务到底是给观众看的。视频数据就是大家怎么看嘛。”
　　这仿佛拿了剧本的发言让张子钦深深惊讶了一波。没想到阮垚看起来这么胡来，原来是偶像觉悟这么高的人吗？
　　接下来的排名就基本都在意料之中。在基础分和三天视频数据公布之后，排名梯队基本已经拉出来了，大家的名次也都可以预见。依次就是许澜小二等初评就大放光彩的人。唯一比较例外的是节目效果担当阿鲁同学。虽然基础分不算很高，但生生被视频数据拉到了上位圈。把阿鲁自己都吓了一跳。
　　随着排名一个个公布，还没被叫到的学员们也越发的神情凝重。张子钦在上面看来看去，也渐渐有些紧张。心里正默默数着还有哪些水平不错的学员，但下一个排名却迟迟没有传来。
　　与此同时，罗亦也放下了手卡，朝着台上转过身。
　　这是…结束了吗？所有人都有点懵。张子钦探着头向前面看了看，发现刚刚下发的排名是第二十四名。
　　所以第一轮居然是五十四进二十四？这么高淘汰率的吗？
　　但是罗亦才不管他们什么反应，拿着话筒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
　　“各位新学员还记得，你们曾经进行过一个投票吗？”罗亦说着，又朝张子钦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让所有新学员二选一，投出一位更喜欢的领队。”
　　哎呀。张子钦听了这个说法，先下意识的咋了下舌头。虽然他们已经从楚导那里听过领队之间有个Battle，但没想到居然是二选一这么得罪人的形式。真是难为这群孩子了。
　　“观众看到的是视频播出的部分，导师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很有限。学员之间难以客观的互相评价。所以最了解学员们的，就是天天和你们在一起的领队了。”罗亦说，“那么两位领队，请到台前。现在就将公布你们的票数。”
　　张子钦和宫宇则默默互相看了一眼，无言的走到了舞台前。人群中也立刻传来了细小的骚动。
　　听这个意思是让领队Pick落选学员吗？难怪晋级人数这么少啊。
　　大约事关下一个重要的环节，罗亦也没多耽误。随便说了几句铺垫，就让他们请看屏幕。张子钦回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他的名字。后面还跟着一个数字，写的是四十。
　　所以自己是四十票？那宫宇才拿了十四票吗？
　　这个夸张的票差让全场的眼光都落在了败者的宫宇头上。然而一向对成绩风轻云淡的宫宇也难得垂着眼睛，一副沮丧的样子。
　　“宫宇。”罗亦神情严峻的问道，“你怎么看待这个成绩？”
　　“子钦是很好的老师。”宫宇也认真的回答，“我做的不够好。”
　　罗亦听了稍微点点头，又看向了张子钦。
　　“那获胜的领队，张子钦。”罗亦指了指台下，“现在选一个没有晋级的学员吧。”
　　刚才看到成绩，张子钦其实已经开始盘算要怎么办了。只是听到了罗亦的说法，满脑子考量通通化作了一团混沌。
　　“选一个？”张子钦看着罗亦，又看了看台下，满脸的不可置信。“三十人，只选一个？”
　　只选一个是什么操作？台上的选手们震惊了，纷纷感慨这赛制怎么这么严苛。台下的选手崩溃了，刚燃起一点希望的心情转眼就又跌进了低谷。
　　然而和其他人不同，宫宇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担忧的看向了张子钦。果然见到了对方眉头紧蹙，周遭弥漫着浓郁的焦虑情绪。
　　楚导透露过赛制之后，他们两个也稍微讨论过几次。像是哪些学员潜力不错，哪些学员进步很大，哪些学员没发挥好等等。但讨论的基本单位都是“哪些”。因为上一次选人也是六个人气选手选六个人。选一个人这种事是他们从来没有考虑过，也根本不会去考虑的。
　　一定很艰难吧。宫宇看着低头不语的张子钦，又看了一眼随后刷出的自己的票数。心里恍惚涌现出一种名为自责的情绪。
　　而张子钦在好一阵踱步犹豫之后，最后才神情凝重的抬起头，眼神却异常坚定，已然不再动摇了。
　　“想好了？”罗亦见状也笑了笑，“你想选谁？”
　　张子钦深深呼出一口气，而后果决说道，“我选舞蹈组的高旦。”
　　旦旦吗？这次被全场目光洗礼的就是刚刚被点名的旦旦了。只是这一次大约有一半以上都夹带着明显的质疑。其中直接的当属离旦旦不远的姚靖。
　　宫宇看了一眼明显情绪激动的姚靖和茫然无措的旦旦，略一思索也明白了这个状况。
　　旦旦初评的成绩是不合格，弱项虽然最后进步到了C，但总体排名依旧很靠后。而同是舞蹈组的姚靖初评就是合格，还差点拿了主舞，弱项也是C等级。加上第二轮两人又是一个小组。两个人都没晋级。张子钦选了旦旦，姚靖肯定第一个不服。
　　这时候，罗亦也按着耳机了解了一下相关情况，而后在一片议论纷纷中向张子钦抛出了关键问题。
　　“张子钦你不要因为很感同身受就捞他啊。这种个人偏爱和团队感是完全的两回事。”罗亦说，“你要是说不出合理的理由，舆论上也会害了他。”
　　然而张子钦听了却完全没犹豫，立刻就拿起了话筒，面对一片吵吵嚷嚷的学员们十分认真的开了口。
　　“同学们，给我一分钟解释一下。”张子钦说道，“高旦是普通高中的学生，家里人还不同意他从艺。他目前为止所有的业务能力都是在没有任何资源条件的情况下，在业余时间练出来的。请大家参考自己的练习时间和成果，考虑一下这是什么样的效率。”
　　这话说完，台下还真的安静了，不少人都还认真的思考起来，随后露出了一副惊慌般的表情。
　　“这样有潜力的学员因为环境被埋没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这就是我的考虑。”张子钦最后如此总结道。“所以大家不满意还是骂我吧，是我坚持要选他的。”
　　语毕，张子钦向着台下深深鞠了一躬。随后阮垚就带头鼓起了掌，可惜跟着鼓掌的寥寥无几。就连旁边的宫宇也只是呆呆的站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因为在这一瞬间，宫宇仿佛看到了一个几乎被他遗忘了的梦境。以及梦境里满身伤口却笑着和他说没事的张子钦。
　　没有人会喜欢痛苦。那只是为了什么事而选择去承担而已。
　　坦白说，宫宇对旦旦也有些心怀愧疚。或者说他对自己没有处理好御水组的问题心怀愧疚。是他自己没有尽到领队的责任，但却为什么，总是让这个人在替他承担结果呢。
　　另一边，罗亦眼看气氛一片压抑沉重，想了想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先是略微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那什么，张子钦啊。”罗亦说着，忽然有点于心不忍。“其实我就是随便问问。赛制是选六个人待定。你赢了可以选四个，另外两个宫宇来选。”
　　罗亦说完之后，偌大的演播室死一样沉寂了片刻。但下一秒就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动词名词感叹词。罗亦赶紧捂着耳朵往后退了两步，生怕这群年轻气盛的孩子们一时冲动，来和他进行一些丰富的肢体接触。
　　“你们感受到团队的力量了吗？”罗亦继续照着计划设计发言，但果不其然根本没人理他。
　　“我只想申请去医院做个心电图。”张子钦无奈摇摇头，显得相当疲倦。“最近这种整人……是不是有点频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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