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晴

　　元旦节，高三久违地放了一整天假，苗藐在难得的假期里没有赖床，一大清早就跳起来洗漱穿衣，引得老苗大感惊奇：“今天不是放假吗？起得这么早。”
　　苗藐咬着鸡蛋饼，含含糊糊道：“是放假啊，今天出去玩嘛！”
　　老苗狐疑地盯着他：“原来你没少出去玩，也没这么积极啊？这才刚到七点，是去玩什么？”
　　苗藐笑嘻嘻地举起手，模拟出□□模样，嘴里还像模像样地配上了音：“有人请客去打靶。”
　　老苗眉头一皱，若无其事地问：“谁啊？这么大方。”
　　苗藐道：“我的军训教官，仲三哥。”
　　老苗眉头皱得更紧了：“军训教官，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联系？”
　　苗藐道：“他是我们老班的朋友，经常见他就熟悉了。”
　　老苗点了点头，低头慢慢喝粥，随口问：“几个人一起去啊？什么时候回来？”
　　苗藐竖起一只巴掌：“魏辛小胖都要去，还有三哥和他的朋友，下午回来。”
　　老苗眉头松动了少许，开始数落儿子：“人家请你你就这么不客气，以后要记得还礼知不知道？”
　　苗藐撇嘴：“哦哦哦，知道了。”
　　老苗一听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佯怒道：“跟你说正经的呢！”
　　苗藐抓起一只鸡蛋跳了起来，飞快地全副武装，临出门才笑嘻嘻道：“真的知道了，我去叫小胖了，老爸再见！”
　　“臭小子！”老苗自语了一句，拿起鸡蛋慢慢剥壳，眼睛里闪现出几分深思来。现在的淮海市，射击俱乐部大都是限定年龄的，魏辛和苗藐都还没有成年，就算入场也只能打小口径的枪，限制颇多，按理说不该邀请他们。何况五个人一天的子弹用量并不是小数目，请客的人好大的手笔，不是钱多没处花，就是在费尽心思献殷勤。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目的必然不纯。
　　老苗放下剥了一半的鸡蛋，起身走到电话前，提起了话筒，犹豫片刻又放了下去。同行的有五个人，不能确定他的目的所在之前，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
　　苗藐走出家门，跺了跺脚，下了几天的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寂静。邻居郭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郭明玮一边应付着郭妈妈的唠叨，一边关上了门。
　　“小藐！我就知道你也睡不着。”郭明玮看见苗藐，眼睛一亮，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当然，那可是真枪。”苗藐难掩兴奋，他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为了做好准备工作，不时就会骚扰一下仲航，问的问题也是千奇百怪。要带什么东西，不能带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事项，射击俱乐部的位置，枪械的种类，出发的时间，回来的时间……二十多天下来，聊天记录已经是满满当当几大篇。仲航求之不得，耐性十足地解答，一来二去，两人言语之间又亲近了不少。
　　“七点多就开门，还是元旦，这个俱乐部的老板可真勤快。”郭明玮哈了一口热气在手上，搓了搓脸。
　　“他们元旦不休息，那里的老板是三哥的朋友，同意我们早点过去，可以先熟悉一下枪。”苗藐脚步轻快，十分开心。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郭明玮羡慕道。
　　“这种羡慕不来的，我看三哥不是官二代就是富二代，人脉自然不能比，咱们能沾光就不错了。”苗藐道。
　　“纳尼？官二代富二代？！真的假的？？”郭明玮的声音立刻就高了八度。
　　“多半是真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苗藐想了想，不确定道。
　　“这么粗的大腿一定要抱好了，以后好办事啊！”郭明玮搓着手，一脸的猥琐相，胳膊肘一拐苗藐道，“什么时候去打听打听呗，没想到我郭明玮也能认识传说中的二世祖，还不是因为车祸被撞上了社会新闻，值了！”
　　苗藐一脸鄙视地看着他：“要问你问，我才没这么二。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丢不丢人。”
　　郭明玮嘿嘿一笑，没有在意。
　　仲航的车一早就停在了老街外，最先发现的却是应约而来的魏辛。魏辛自觉沾了大光，为了不让仲航多跑一段，主动表示要在老街街口汇合，一大清早就跑了过来。
　　“这么早？”仲航看见他，有些意外。
　　“三哥你也早，我不住在这，怕来不及，出门比较早。”魏辛解释道，看到车内空无一人又有些疑惑，“三哥的朋友呢？”
　　“他们自己开车过去。”仲航道，看见街口出现两个身影，示意魏辛上车，“他们来了，先上车吧。”
　　后座十分宽敞，坐下三个少年人绰绰有余，仲航看了眼空无一人的副座，有些失望。
　　……
　　飞猎射击俱乐部是顾巍的名下的产业，现如今是顾峯在打理，一听说仲航要带心上人来，立即表示了十二分的欢迎，一早就约上了盛行，等着瞻仰让仲航动心的神奇少年。
　　仲航对他们的打算心知肚明，警告了两人不准乱说话之后，照计划接来了苗藐。
　　“哪个哪个？”顾峯见后座上下来三个男孩，一时间有点眼晕，低声问盛行。
　　“这还用问，你看你哥的眼神，多明显。”盛行朝那边努了努嘴。
　　顾峯凝神观察片刻，马上就锁定了目标，十分热情地上前，一把握住了苗藐的手，激动之色溢于言表：“欢迎欢迎，小店蓬荜生辉。”
　　苗藐猝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顿时吓了一跳，有点茫然地看向仲航：“这是？”
　　仲航瞪了顾峯一眼，后者识趣地松开手，自我介绍道：“我是这家俱乐部的半个老板顾峯，特地在这儿欢迎你……你们。”
　　盛行也上前来：“我是盛行，仲航的朋友。”
　　“你们好，我是苗藐，这是魏辛，这是郭明玮。”苗藐有点受宠若惊，觉得顾老板实在太客气了，一副应对贵客的做派让人手足无措。
　　“哦~”顾峯了然地点点头，把胸脯拍得震天响，“认识了就是朋友，今天来一定玩得尽兴，不用给我省钱。”反正都是表哥掏钱，不赚白不赚。
　　苗藐有些迟疑，转头去看仲航，见他点了点头，才安下心来：“那就麻烦了。”
　　被迎接贵宾的待遇迎进了俱乐部，坐在休息区里，苗藐这才回过神来。一旁同样手脚僵硬的魏辛和郭明玮挪过来，魏辛压低声音道：“咱这是VIP待遇？”
　　仲航和顾峯一起去安排接下来的项目，顺便收拾一下不规矩的表弟，此时休息室里除了懵逼三人组，就只剩下盛行，听见他们几个窃窃私语，笑道：“不习惯吧？顾峯就是这样，比较热情。”
　　苗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情抽了抽：“他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盛行笑容不变：“这倒不是，只不过你们是仲三带来的，又是老唐的学生，关系自然不一般。”虽然这么热情只有对你一个，原因却是不能说的。
　　苗藐有些惊讶：“老唐是指我们老班吗？”
　　盛行点头：“仲三和老唐都是军人出身，一直是这里的常客。”
　　苗藐和魏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
　　魏辛的表情活像见了鬼，不可置信道：“军人？老班？！”
　　盛行不太明白他们的惊讶，诚实地点头：“他们都是107出来的，老唐看起来不太像当兵的，其实是个老兵油子。”他耸了耸肩，无奈道，“反正他们两我都打不过，当不当兵都一样。”
　　“107……”苗藐措不及防知道了魔鬼军训的真正源头，同魏辛一起默契地闭上了嘴，休息室里一时间安静下来。
　　盛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见少年们不理人了，有些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郭明玮不太习惯一室的安静，接茬道：“盛大哥，这里看样子开了不少年了吧？”
　　盛行点了点头：“这里是顾大少置办的产业，也有十年了，现在给顾峯练练手，他就是个甩手掌柜，平时都不来的。”
　　郭明玮一脸的惊讶之色：“居然是特意来迎接的吗？太荣幸了。”
　　盛行不以为然：“他是怕他哥抽他。”而且这么好的机会，不来多可惜。
　　郭明玮有些茫然：“他哥？”
　　盛行道：“仲三啊！顾峯是仲三的表弟。”
　　郭明玮立刻对着苗藐挤眉弄眼，那意思挺明白：你看，三哥铁定是个富二代，大腿要抱紧了。
　　苗藐瞪了这丢人的货一眼，别过头不搭理他。
　　仲航和顾峯推门而入，顾峯道：“枪械都准备好了，咱们去选枪吧！”
　　为了表示对贵宾的重视，顾峯将枪库里的一应好枪罗列而出，□□、□□枪、□□、M1911手枪、AK系列突击步枪、79式狙击步枪、81式自动步枪、95式自动步枪、M4□□、□□步枪、85式轻型冲锋枪、M16系列、毛瑟系列、□□系列、柯尔特系列一应俱全，AUG、HK G36、FAMAS、FN SCAR、□□枪、SG550步枪、□□M99、M82A1等传说中的武器也有缘得见，直挑得人眼花缭乱。
　　苗藐只在军训时摸过56式和95式，真正开过枪的只有56式，看着这满墙的枪械有些无从下手。仲航走到他身侧，递过来一把□□，笑道：“试试？练枪就用最简单的，不用想太多。”
　　□□大黑星是经典的手枪型号，苗藐早闻其名，怀着虔诚的心接过枪，入手却是一沉，匣内已然压满了子弹。
　　“手枪用54，步枪……”仲航递过来一支95式。
　　苗藐看见熟悉的枪型，接了过来。军训时，95式步枪被用作拆卸练习，苗藐每一个零件都卸下来过，细看之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有些疑惑：“95式？”
　　仲航点了点头：“这是改进型。”
　　苗藐选定了练习用枪，又怀着激动的心情感受了一把各色世界名枪的手感，眼馋至极地抱着大名鼎鼎的AK-47不撒手。
　　“想试试这个？”仲航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有些好笑。
　　苗藐点头如捣蒜。
　　“试一试也行，放到下午再试，不准逞强。”仲航道，AK-47后坐力强，以苗藐这小身板，开不了几枪肩膀就得散架，再继续练习想都不用想。
　　苗藐也听说过AK-47的后坐力，很爽快地答应了。
　　另一边的魏辛参考顾峯的意见，选好了一把M9手枪，一支56式半自动步枪。
　　郭明玮却是眼高手低，CS之魂熊熊燃烧，一眼就看中了□□枪，听说这枪主要做展览用，子弹只有象征性的几颗，这才作罢，退而求其次挑了一把□□，一支95式。
　　盛行对枪械的兴趣一向不大，拿了一把惯常用的柯尔特蟒蛇把玩。瞧见魏辛瞟过来的好奇目光，随手把枪递过去，见少年措不及防险些没捞住，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柯尔特蟒蛇虽然是手枪，重量却不容小觑，单手来接，没点心理准备很容易出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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