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破河山

　　小贩收了摊，杵在那儿委委屈屈地跟人家解释刚刚卖出去的是最后一串，明儿个就要启程回老家去，还真来不及给他做了。
　　那位小公子看来不过十四五岁，身量也不高，叹口气就要往回走，旁边的丫鬟也讨好似的从旁边的糕点铺里买来一块绿豆饼，嘴里还嘀嘀咕咕地哄着，好说歹说才让小少爷接下了。
　　“少爷少爷，你不是从前最爱吃了吗？夫人叮嘱过了，出门别让他人为难，您这样发脾气，老爷又要怪罪了。”
　　栩王看着那小少爷也有几分像深宫中的四皇子，栩王突然一心软，将那根木棍的前一截儿掰断，借了旁人一碟小酒冲洗了第一枚山楂，加急两步递到那位面前。
　　“公子若是不嫌弃，尝尝罢。”
　　“吼，是你！”少年音色圆润清亮，如百灵般千转百回，“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大哥！”
　　旁边的丫鬟当想制止，就见着自己家少爷一口就吞进一个，那个眉开眼笑啊，连咬了一半绿豆饼甩开，囫囵便咽下去：“还没问公子姓甚名谁？在下乃此地横行的路家二少爷，单名一个疆，下回若是再碰头，唤我无归或是路疆皆可。”
　　丫鬟早就认出面前的少年郎定非本地人，若是，哪里会不认得自家少爷？却听得面前人也细细说来：“吾乃从京城而来，此番南下便是游历，姓甚名谁也不便知会公子，只好胡乱编造一个化名来糊弄，段，段九。”
　　“我省得了，下回再相会吧！”路疆吃完那一串糖葫芦便丢开去，挥挥手便已是离了段允安好几步远。
　　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段允安一回头，直直地僵在原地。刚认了没几个时辰的师傅嘴里叼着一根草茎，翘着二郎腿，端着一碗酒，脸上挂着嘻弄之色，稳稳坐在门槛上。
　　等到段允安走到两步之内，老头才凑近了说，喷了栩王殿下一脸酒气：“我的好殿下呀，你这说来就来的好兴致，可否是消遣老夫？”
　　“前辈姓名字号都还未知，段某方才是不应该随意就拜师的...”段允安微微向他作揖。
　　“诶呦兔崽子！江湖虽大，你可曾听过真湖散人的号？”老头躺回栩王殿下目前不怎么舒坦的床榻，更何况这老头一看就是上两个月都至少没淋过浴的！都把令牌亮给他看了！还竟敢肆意衣冠不整地躺在栩王殿下的床榻上！这可把段允安气疯了！
　　“什么真湖散人！散湖真人！本王！命你快点滚下来！”
　　“诶呦殿下，这可不好争论。按长幼，我老；这按辈分，我才是师傅；再说尊卑，您都屈尊纡贵化名了，还在意什么呀？”老头像是从头发上提溜出一只虱子，随手弹开，吓得栩王殿下往后连跳了两步。
　　段允安身旁的佩剑也跟着气得嗡嗡作响，栩王掂量着自己的小命，又收回了一道剑气，只能在房里来回踱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顾逐光这个奸贼！怎能容两军如此磨蹭！让本王在这被区区一江湖散人欺侮！”
　　堪堪称道，外面就传来了马匹吁声，栩王突然来了精神，压根没管那个坐在榻上抠脚的老头：“千里！是本王的千里！乖宝贝儿！本王这就下楼接你！”
　　“诶——下楼让小二端碗酒上来！可别忘了你师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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