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伶人
“姐姐恕罪,对方太过狡黠,妹妹无能,还是被发现了。”
女孩深深拜倒,抬眼回话的一刹,控制不住夹杂欣喜与懊丧的一环伺,此处居高临下,曾经十年如一日的轩馆,雕栏,绮窗,楼台,亭榭,像是很久没回来过。
“不怪你,”
女子并不移开目光,提着小陶壶在给青白宽口坛中的水仙换水,顺手攀下零星几朵,一朵一朵替那女孩簪至鬓边:
“送来的不止你一个,她们不言明,或许言如其实,只是谊交而已。”
“不,不会,”
“姐姐无需替我遮掩,等紫女姐姐回来妹妹也只会如实上报。云、花姐妹身世果有异,她二人与楚国王室颇有渊源,这点妹妹敢肯定。奈何天,实则是芈完的后花园,这其实都是花想容设法为之,她一向乐此不疲,兴致很高,手段也高明…”
“只是妹妹觉得,就是因为这样,芈完一把年纪了,除了年轻时得一太子,至今再无所出,怕是…就此害了身子也未可知。”
“呵,她倒聪明得很。”
与其一个个劳心费力地去除掉孩子,倒不如在王上一个人身上下功夫,一劳永逸。
“是,她非常聪明,不过……”
“妹妹说句没什么根据的话,虽说事情是花想容在做,但总觉得,背后设计者另有其人。”
微弱到几可忽略的自弄玉匀净无暇的侧颜初初一扫,天地间月落日升,云朵绒雪一般一片一片,淡而悠远,遮不住光。
“云想衣?”
名字却很好,只读着,便觉温柔。
然而听到这个名字,女孩的眼神略一涣散,肩头却下意识轻微一抖。
“听闻,她身子不太好。”
“你方才所指,有何依据?”
“是,妹妹在她身边多年,她一向谨小慎微,少言寡语,始终探不得她底…”
“只是,其实…妹妹也不敢断言,因为即便近距离下,云姑娘也一直是个良善女子,只不过总是郁郁寡欢,甚至几度寻死,倒是真。据说她的郁症,每年这个时节都要发作几次。”
“那是为何?”
“详情也不知,她从未当人吐露一二,恐怕只有花想容或解些许。”
“所以说,她们看似和王室关系密切,却看不出真情假意,”
“那她们此行的目的…”
“花想容一直对外宣称是陪姐姐外出散心,虽说…倒可能是事实,但妹妹觉得,一定还有别的。”
“最快今晚,最迟明日一早,姐姐自会返轩主事。只是你既已被遣回,就表明已经被列为怀疑对象,这些日子与姐妹们,不要频繁往来。”
“是。”
微微黯然,女孩那双才要低垂下的眼却在瞥见白牡丹的一瞬又被点亮,口中喃喃问道:
“来时听廊下姐妹们说,…今年…与轩上谊交的是烟云華年?”
“你既眼见,何须再问。”
是沁水…沁水小姐……心水姑娘要来了,可是既然早就知道,弄玉与小姐又那般亲厚…为何不早些知会与她。
尽管这一切她一个字也没吐露,还是被弄玉看出端倪,也不声张,只淡淡道:
“什么时候谊交,与谁谊交,都不是一方能做主的。这是五雅之间的事,即便决定了,其中变数,依旧很大,想必你也明白。”
“是。妹妹明白。”
女孩低了头,弄玉曼步欲去,却又被一语叫住:
“玉……玉姐姐!“
发觉自己音量已大到失礼的程度,遂略略压制了,又道:
“我…什么时候可以…让我……见见我姐姐?自我去了奈何天…已是六年零八个月了……”
弄玉微微颔首,但笑沉吟:
“我知道,但,且缓些时候,你姐姐近日另有事务,此刻人多眼杂,一时恐不得见。”
天色渐朗,景貌愈疏,风穿庭晔,又落一叶。
“可是……”
“嗯?”
那女子深琥珀色的瞳再次凝睇于她,女孩便说不出话,只一时感叹她长得可真漂亮,那种美丽不但缄默了嘴唇,仿佛连时间,空间都一同静止,仿佛与数年前乃至十数年前一般无二,哪怕有一天她消失了,她存在过的时空也将毫无保留地徜徉很多年。
“那…好吧,多谢姐姐。”
女孩只得眼睁睁再次目送她去,一条清幽静谧的小径。满园的水仙牡丹暗香细细,联连盛放,映着未落尽赭红烈烈犹如秋日斜阳般的叶,大有一种春光重临的美丽。被这明丽如练的晨光映照久了,这里的生死,也不过如冬日枝头萎落的一片黄叶而已。
好在茶还是热的。
即便人早已远了。
远到那个人一直搁在心里很久很久,却再也不想记起过。
所以,要去追回来吗?那些分明已经走远的东西,还能再追回来吗?
“姐姐觉还好么?这屋子地龙烧得还是不暖,…姐姐——”
“姐姐?”
瞥她视线凝在那株白牡丹上,瞳却不断涣散,便伸手过来将她手一把拉住,随即拢至自己掌心,忍不住连连嗬气揉搓:
“嗳,你手好冷!”
“茶你先捂着,等会我唤小丫头换滚滚的姜汤来。”
知她从不吃茶,花想容索性把自己那一盏也一并推进她手里,一手捂一个,暖得快些。
“你吃吧,不冷的。”
“又骗人,”
花想容脱口一嗤,遂不由分说将云想衣方欲撤回的手又重新按在盏壁,掌心贴在她手背替她揉搓,眼睑的卧蚕尽管皱眉也还弯成了相当好看的弧度:
“不过姐姐的手暖了,我也就不冷啦。”
静候一旁的沁珠,这时候摆上鲜果、特色小菜与各样细粥,听了这话,唇角不屑一翘,心中只道这楚人的客套话还真是当着谁的面都能说得顺溜,一点也不假。
沁珠本未发出一丝声响,可那花想容的眼风何等敏锐,但只装作不见,并不计较,或许这种话,这些事,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的确是很客套,很假惺惺吧。
可她并不怪罪沁珠,因为她如何可能得知,那年深冬一同流落街头的日子,大雪纷飞,她姐妹俩沿街一路踽踽而去,好几日才捡着个破手炉,里面有几星尚未熄灭的炭火。
可只有一个,该怎么办呢?
她自己冻得直哆嗦,只将手炉给了体弱多病的姐姐,姐姐推说不冷,她不肯,姐姐只得拿了笼在手里,捂了一会,塞回她手里,却又将刚焐热的手覆在她冰冷手背,她们的手再不曾松开。
姐姐说,这样的话,手心手背就都会暖了。
那时的姐姐,还会笑呢。
一想日子过得也真快,小外甥要是能活到现在,该会和城中一路所见,别人家怀里吵着要糖人吃的娃娃一般大了吧。
可惜,再没人能容得下她们。那种不得见人的去处。
现在想想,那年冬天,才是真正压垮姐姐的最后一根稻草。
“说是去请小玉儿,又不是请仙女儿,怎那么费事,一去还就没个影了?没人便没人吧,手炉的炭也没人张罗给换换。”
不过话说回来,那去处便一定好么?
即便当年是富贵已极,骨肉亲情,血浓于水,竟不若奈何天中最无情无义的戏子,还肯在危难之际施以援手。
况且,她可不是会一直耿怀于过去是柔弱女子,若她也成了那样,谁来保护姐姐呢?
“紫女不在家,这紫兰轩真是连个懂待客之道的人都没了。嗳,怎么说,韩国好歹也是礼仪之邦。只可惜,小国小民的,就是不懂规矩。”
呵,你自己不也是没规矩惯了的么,好意思说人家。
“既来则安,将就些吧。”
云想衣拢了拢身上的缎子袄,褪去华丽披风之下,只是玉萝色的寻常冬衣。花想容也是。仿佛她们只是平常人家的女子,此行,仅仅只是路过。
“他们,不会晚我们太久的。”
一时未抑住神色,花想容张口却未曾发问,也并无怀疑,只是慢慢安静下来,仿佛无需推敲便信了姐姐的话。而话音未落,外头便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于是张望似的朝窗外一眺,这一幕,恰落在花想容眼里:
“得,这下子,更叨不着主人了。”
这时风却有些急了,猝不及防掫在人面上,连鬓发都被撩开,女子蓦地轻皱峨眉,便匆匆阖窗而坐。
云被吹尽的辰光,天色愈发明朗,忽忽的风吹得窗子“啪啪”直响,沉睡的少女“哇”一声惊醒,静靠榻旁浅眠的男人将窗上的风钩挂好,紧闭门户,又点上蜡烛。
这举动显得有些怪异,毕竟天色是愈明。灵雎倒是一直喜欢房间里亮堂堂的,虽闭着眼仍感有光,于是甚是满意地在半梦半醒中伸开手臂,喃喃念道:
“徵羽…姐姐——……要………要…抱抱~…………”
我*,能不大清早一睡醒就哼哼唧唧说你要么?
啥?
抱??
对啊,徵羽姐姐答应过玉姐姐不在身边的话每天都要替玉姐姐抱她。
可若是连徵羽姐姐都不在的话那可要肿么办捏?
“诶?…姐姐的味道怎的变了?……”
灵雎把俩胳膊伸得直直的在半空抱了一会,感觉今天这个徵羽姐姐怎不似平日那般软软的,有点硌手诶,于是勉强睁出一只眼来瞧,唯见一团银白兮兮的东西在眼前晃悠来晃悠去,幽灵一般,吓她一蹦。
这谁啊??
灵雎吓得蓦地坐起,睁眼还是有些困难,于是伸手使劲揉着,何况面前之人没绑发带差点没认出来。
“…”
又须臾,头痛少歇了会,才依稀辨认出貌似是……妹夫?
灵雎是怎么也没想到卫庄会在,这视觉冲击叫她一下子如遭雷击,想惊呼又怕被人发现,憋话后连人带被直接翻滚下榻去。
“……你怎么…你发带呢?嗯??”
某灵趴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连白腻腻的小脚丫也是。由于睡不安稳,那只被揉搓许久的眼睛派生出奇妙的多层眼睑,显得格外大且晶莹。
眼见她惊的额头温热濡汗,男人虽没要接茬的意思,但还不至于吝惜一个免礼的眼神。
“???”
“它它…它为何在……它…………”
灵雎自然顾不上会他意,酒意过了又一下子满脸通红,只顺着他眼神看,才发现他那条黑金相间的发带正握在自己左手,重点是先前竟一直不曾发觉。
卫庄却实在做不到换位思考,或是不觉怎样,反正丝毫体会不到某灵那种“你的发带即将爆炸好恐怖”的惊慌之感。
“你问我?”
等会,你**一睡醒就全给老子忘了??
原本没啥大不了,被某灵一叫唤,搅弄得卫庄连俯下的眼神都有些散乱到不堪其扰。原本俩人这一晚过得是清清白白,偏生他脱口而出仨字愣是叫他说出了一副被渣女骗上床事后又不认账的荒唐窜火之感。
呵,灵雎原本是打算平复心绪,可这这这太暧昧了,向来如发带、发冠、汗巾、玢带,这种男子贴身之物除了调qing之际岂可被随意触碰,何况这人还是妹夫。
眼下发带在手,某灵现就跟左手有定时炸弹似的,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但听他语气,横竖错是在她无疑了,于是便不多提,只抓住他个男的在她房间逗留一夜这点,猛气得站起,右手指着左手中之物,仿佛那发带完全能代替卫庄,就开始兴师问罪:
“这…这是女寝!谁让你进来的?!徵羽姐姐呢?!我要徵!羽!姐!姐!!!徵——羽——姐——姐——————”
“闭嘴。”
不对,徵羽姐姐要听见这么嚎早该冲进来了。
莫非…
这…不是本天仙的房间?
对啊!明明床头的朝向都不一样,窗帘颜色也不对,连寝衣也是纯白的上面没有绣小花花,逗呢?刚才还傻不拉几主动拿这事借题发挥??
“**,这…哪?”
这句话底气明显不足,当真是难以启齿,说完都后悔,想自打自脸。
“最蠢莫过明知故问。”
卫庄不待其说完便甚是从容悠逸后撤一步,盘腿靠坐在了榻边,双腕落膝。不知何时他已闭上了眼,丝丝缕缕的浅银额发将他眉目半遮半掩,很有几分享受晨光的意味,倒是比从前更加好看,每每随风轻拂,竟有一丝从未展现的灵动之感,大概是某灵自己主动往挖好的坑里跳这种不用扬鞭自奋蹄的zz行径差强他意。
我去这这这真是……
“靠。”
灵雎绝望地一屁股扑通栽进榻上,不知该回什么,一头秀发给抓得凌乱,耷拉着脑袋有些偃旗息鼓,手指摩挲着身上他的寝衣,虽是纯色但指尖划过能感受到上面浅浅绣上的密纹,倒还亲肤,难怪没被硌醒,只是脱也不是,不脱也不是。
不对啊……
怎么可能?就算是喝大了,怎么可能不滚去自己屋里挺尸?本姑娘这么有骨气,就算死也不会在男人房间过夜的。
灵雎坚信自己昨晚不回没出这个门,虽说一觉醒来昨晚发生的事十有八九都忘光了,记忆基本上停留在去找卫庄讲理这一节点,但这点她凭良心讲还是有理由坚持的。
难道??卫庄你这天煞**的……
不能啊,他要是那种轻薄浪小人,早在镜湖就会下手,怎么可能等到现在人多眼杂。
呵,看不出,还挺会替庄老板找辙。毕竟如今她还没把他和年幼时欺负自己的人联系到一块。
而她眼神却渐生出复杂,卫庄岂容她多回想,趁其发呆一手将发带抢回重新系上,整个人还是若无其事地席地而坐,只不知从哪掏出一枚烛光下闪耀到反光之物,掷在榻上。
灵雎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些灰心目光呆滞,被砸中却又是一惊,待定睛细看,却是昨日被拿了去当的发簪,大概是昨晚讲理的时候顺便吐槽了一句那还没捂热乎的礼物。
万分愁苦在见了这发簪的一刻也得了一瞬间烟消云散,面上溢满的欢喜之色毫无掩饰,却不知该说什么。
呵,反正你不问某人是拥永远也不会开口说的。
而灵雎岂容他以不变应万变,连发数问对方都没反应,瞬间有点慌了,唯恐再次得罪了他一般,索性一下从床上滚下来,由于卫庄席地而坐,她只得绕到他面前,为保持平视以及表达诚意又只得跪坐到他面前,再问,卫庄仍是连眼睁也不睁,镇定一副悬崖危竹般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姿态。
不是我说你这样是欲被人误解为故意逗引人家与你纠缠不休的嘛?还是…喜欢,真香?
别说某灵还就喜欢看你真香的样子呢,来吧死亡摇手模式开启!
没错,你就是睡醒也得把你摇死。
错了,你就是睡死也得把你摇醒。
好吧,结果就是,真香了。
别问是怎么香的。
“谢了,谢钱十日内还你。”
还?
“十日内倾家荡产,医家恐怕会成为头一个卒于累债之门。”
如今卫庄再怎么冷嘲热讽某灵都懒得怪罪,反而有点稀罕不够似的瞅得人心发毛。
噫,即便卫庄的发型在系上发带之后就与平常一般无二,灵雎看着他却总不由自主能想起一睁眼就看到他的凌乱形象,突然难得的羞耻之心竟一转念便烟消云散,再后来掩饰不住竟得意起来,暗自窃喜并立志下次一定要挑个清醒的时候,凭真本事再把这一本正经到矫情的男人搞得凌乱不堪。
然而不同的是,他今日的发并不似以往晨起见面时那样风尘仆仆,会被露水濡湿,一丝也没有,想必是昨夜一晚没有出门。
“切,门缝儿看人”,“不就是一百多两银子么,当什么宝贝揣着?”
灵雎拾起那簪子并未立刻戴上,反而把它揣进袖中,她重的本就不是这簪子本身,于是只笑得有些轻狂,露出一口细细的糯米牙:
“想当年,本姑娘一晚上就赚回来了。”
一晚上?emmm……
“哦,”
卫庄终于将双眸懒懒睁出一道清明,几丝被灵雎抓落的发悄然落地,零零散散闯入他视线。
“原来,当年就是夜间营业的。”
可不嘛,要不咋说急诊就是挣钱多,一般的业务首单都是公侯王府大佬们深夜犯病贡献的。
等下?话对是对,听起来怎么那么emmm…夜间营业?
“难怪紫兰轩对你而言,如鱼得水。”
“你几个意思?”
“,”
好几个意思咯。
想是昨夜的酒劲未过,说穿了还是头痛难忍,连怼人的技能都直线下降,再这么下去她自己恐怕都会嫌弃自己,于是也不再跟这纠缠,下床欲走。
卫庄也不甚留,连起身都不曾,只在她走的一刻便将榻前烛火吹熄,闭目收心。
老天保佑,这*事千万别再给第三个人知道了。
呵,怎么可能。
果不其然,一出房门,徵羽已在门口恭候了多时。也是奇了怪,灵雎虽说心中过意不去到底还是面不改色,徵羽的脸颊却有些微红了,一见她便笑道:
“姑娘昨夜呕酒不止,头痛不已,还是大人给您贴了这梅花膏药,如今看上去,倒似愈发好看得俏皮了。”
“什么俏皮?愈发像个疯婆子了。。”
某灵在睡梦里便觉太阳穴跳的没那么厉害了,想是有良药压制。
“其实只要大人中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你说…啥??”
虽说问心无愧,某灵的脸还是腾地一下红个彻底。徵羽便不再吭声,虽然她难得固执地心中仍是暗暗坚持想法。
“那啥,问你个事哈……”
“姑娘但说无妨。”
她与卫庄的房间隔了没几步,灵雎便只等了进了自己屋,关了门,才敢直言道:
“昨天…我真没从那儿出去么?我总也不相信。”
“姑娘是出来了,只是昨晚出来的时候跑急了,还没进家门就开始吐,进门又吐了一床,寝衣也是,奴婢也没法子,天太晚了也不好叫旁人,只能………还请姑娘恕罪。”
说着,她仓惶跪下,叩首请罪。
灵雎听着听着面容有些冷了,却又见床铺已收拾得崭新,寝衣也洗得干净,心又软了,只叹道:
“难为你了,这屋子打理了很久吧。”
“原是应该的,”
徵羽知灵雎多少有些恼她擅作主张,便仍解释道:
“而且……大人说,姑娘肋上伤得不轻,又喊头痛,务必要解酒接骨才好。”
“哦…”
依稀还记得些肋骨断了的事,要是拖到此刻那可必定要发炎了。
呵呵,绣珠姐姐那句无敌金句是怎说的来着:
男人都是害人精。
灵雎抽了下嘴角,不得不承认,加上赎簪子的事,此番倒还真要搭那害人精交情了。
垂眸再看徵羽,昨天日里还病得起不来床,夜里竟还替她清理了一夜房间,今日竟还吃得消,这身子难道是铁打的?好的也太快了吧。
徵羽见灵雎沉吟不语,便道她已心下动摇不惹惩罚自己,于是掩口一笑,便起身只挑开窗帘叫阳光遍洒,又主动拾起梳来,侍立在身后,替灵雎将一头青丝散乱梳得水滑:
“其实,只要姑娘不先动气,还是能和大人合得来的。”
合得来?
头发是梳顺溜了,心思却不可能如此简单地被梳理。但其实,事情也该过去了,毕竟卫庄这种人不可能先认错,再说今日之事全不感激也是不可能。
“呵,我想啊,我肯定趁醉是把他给痛打了一气。”
“姑娘又说笑。”
二人正说笑,徵羽言语间却有些着慌:
“咦?姑娘的璎珞呢?”
“不是在这儿么?”
灵雎随手懒懒一指梳妆台那枚米珠大小的珍珠珞。
“数不对呀,昨日奴婢明明给姑娘戴了两颗,现怎只余了一个?”
不过是些身外之物,灵雎其实并不太在意少了一个俩的,便想说些什么宽她的心:
“没关系,反正我平日也不怎生的戴,没人会发现。”
“这话不是,姑娘的东西丢了就是奴婢失职,就算姑娘不说也是奴婢的错!奴婢一定负责将它找回来!”
徵羽正色道,说着就要出门去寻。见她如此坚持,灵雎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由她。
可紫兰轩这么大,又是回廊,又是阁楼,又是什么前厅后园的,要找一枚还没指甲大的璎珞还真是大海捞针。
细细回想,昨日替姑娘戴上璎珞后似乎就未曾摘下,那璎珞做工极精致,不使劲折腾是不可能松动更不会掉,而她昨晚一路都陪着灵雎,自然不会有人偷了去。
不是被人偷的,那只能是不小心掉在了某个地方。
徵羽边想边放慢了脚步,忽然回廊一侧的房间传来一阵窸窣之声,大概是姐妹们方起床,却引起了她注意。
难道是掉在他那了?这么说来,昨晚自己在外头好像确实听见里面门口有打斗之声,难道果如姑娘所言,是和卫庄大人打了一架然后就被折腾掉了?
低头越想越觉有理,此时她已走出不短,遂即刻转身回走,抬脚却又被人一声柔柔唤住:
“一大清早,何来如此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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