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但愿人间无死别

作者:晓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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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难平


      日已西斜,一缕缕淡金色的日光穿透飞檐密布的棱角,卷起碎金似的微尘,恍若幽幽一梦。

      巷子长且静,平坦而深幽地一铺到底,风动亦有回声。

      自相府拂袖而去,气盛到了极点,忽一撂下反有痛快之感。一直积压着的思绪也在刹那间被放空了,一路上灵雎步伐极慢,并无怒气萦心,相反,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像是漫步在镜湖与世隔绝的连绵青山中。

      可明明什么都没有想了,却总还有声音像是在极远处,渺渺飘飘地又近了,昏昏沉沉入了耳,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声线熟悉如寒潭深渊,几欲坠耳,似一卷冰浪陡然澎湃击下,激冷之余,一并清洗掉她对周围环境的一切知觉,目光所到之处一如扫过落叶的秋风,来去无踪。

      “羊肉烩面喽————烩面!嘿!——”

      卖面的汉子推着小车慢悠悠自面前经过,冲着她脸就是一声大吆喝,音量几乎是在吼,吓某灵一大蹦,与此同时烩面咸香浓郁的卤味悄然飘入鼻中。

      已经,出巷子口了吗?

      似乎是的。人突然多出了好些来。

      大概是没看路出去差点一头撞人车上,被贩烩面的小哥劈头盖脸使劲吆喝了一通外带以看傻子的眼神儿白了一眼。

      对此灵雎毫无反应,照旧是走的极慢。似乎完全没受到周遭行人来去匆匆的影响,也照旧什么都不想。

      城不会照顾任何人的情绪,始终喧嚣张扬着照旧繁华。街道纵横交错,铺子密密麻麻,行人络绎不绝更是一拨接着一拨,街边说书的卖艺的套圈儿的搞杂耍的变戏法的包赌坊的开饭馆的;卖糖葫芦的婆婆,她的小车车头被小外孙插入一枚细竹签,顶端是儿媳亲手缝的粗布七彩小风轮,欢快不已迎风转呀转个不停;城中男女老少,三教九流,行旅客居,照旧都是为在这新郑王城中生存下去,出尽百宝。

      走几步,前面围一圈人,走近了路过一瞥,几个蜀人,形貌粗犷,大冬天光着个膀子就围条兽皮脖领,还真挺有几分内力护体,两两一组当街PK起腾挪摔跤术。

      呵,野蛮。

      再走几步,前面又一圈人,走近了路过一瞥,一老头拍案称绝,又对着听客饶舌他那嚼烂了的话本子。

      哼,无趣。

      继续向前,所幸这次碰上了她从小就最爱看的影子戏。

      看客也是多,灵雎来晚只得站最后排,离了看台最远,配戏的说念打唱闹什么绝活是一概不清不楚,只有制动锣鼓急促乱人心神的鼓点雨点似的落入耳中,看了许久,也不能入戏。

      可她还是在看,也不知究竟是看了些什么,一个个精皮熬制敷彩绚烂的角儿在眼底缀结一气,只觉自己就如这皮影戏里的木偶,一举一动,都要被人牵被人扯,看着生动有趣,实则半点也由不得人。

      “这人呐,也是犯傻。要就看个影儿,哪用费这劲站这老半天,跟咱这不一样看么?”

      这倒是事实。本来这条街就窄,茶铺还就开在这戏台子对面,要就图个影儿,的确不如舒舒服服坐铺子里瞅,还能喝茶。

      “哎副头儿,您说头儿让咱盯着这姑娘,可老半天也没见墨大他们露头啊?…”

      “你找他?特么老子还找他呢!丫到处浪,…md上月欠六钱银子到今儿都没还……”

      二人皆衣着普通,混着人群中就是标准的路人甲,俩人直角对坐,没公费报销,半天就点了壶茶沫。

      “墨大又输给您了啊?真惨呐他咋就非找您喝酒?”

      “啥玩意?”

      “那啥…属下的意思是,…他手底下的人又不陪他喝酒,对吧…您说这…太惨了真是。。”

      “呵,啥惨?自己出老千露底了赖谁?…个不要脸的……”,

      本来不出千稳赢的局么。非作。

      “哼,今儿个该他夜班,最近风又不抵先前紧,一早就陪小男孩到东郊遛鸟去了。”

      “不能吧?晌午俺还瞅他那群乌鸦追人满城乱飞呢。。”

      “人家是陪人遛鸟,又不是遛自个儿的鸟。再说他内鸟啥时候不散养的?”

      “唔……唉,真羡慕人墨大,岁数不大,本事不小,挣的最多,排班最少…”

      光这四点就人生赢家胜在起跑,更何况长的又帅,身材还好,最主要是百鸟盘亮条顺的小姐姐都想围着他跑……

      可人家平时只爱陪小男孩遛鸟。多特么洁身自好!简直新时代好男人风向标!

      一边说一边叹,光叹还不行,一边掰手指头,

      “回头一到岁数人家功成身退,再把底一洗,地啊房啊的一置办,最后小媳妇一娶,齐活——再瞅瞅俺们这辈子……啧啧…前两天还听他跟头儿说是,…要跟邯郸那旮沓置块地?唉呀妈呀就邯郸那地价啧啧啧……”

      跳楼价,一块顶新郑俩。

      呵,说得跟定居邯郸就特么有人陪他喝酒似的。

      那啥,大兄逮你跑题了。

      “啧不对啊……人百鸟内部咋排班你咋知道这清楚?杜副头儿你…你不会是百鸟派来的吧?”

      好在他自己也终于意识到了。

      “啊呸!你丫书听多了吧??”

      静静听他扯了半天闲淡,杜渐最后使劲啐了一口,

      “咱跟百鸟本来就熟好吧…净扯,”

      “再说老子哪有这闲工夫,都头儿打听的。”

      “唔…这么一说头儿这几个月好像是对百鸟挺关注哈……”

      “废话!否则派哥几个干蛤的……”

      “那啥,说的对,…可俺看了半天…这姑娘身子骨挺弱的啊,内力也不咋样,头儿要那么疼她直接拍了抗走不就得了?还费啥子劲搞啥监视啊?”

      才要拔腿就走,又被杜渐一把扯回原位。

      “给老子回来!”

      “靠太近到时候连咋死的都不知道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不觉边说边了压低声,暗地瞥了眼相府方向,倒无甚动静,却也不敢稍有松懈。这两天就为探探那头虚实,道上多少兄弟命都搭里头了。

      “我说这老些年你小子个愣头咋就没会换位思考捏?你以为咱头儿自个儿想干啊?…不都是上头的意思么?”

      “上头?……”

      “上头说了,只要将军府那头没动静,就不用咱出手,晓得蛤?”

      “…??那就更不对了,上头要想搞那不更手拿把攥了?再说上头跟大将军不哥俩好么…”

      “好…呵,跟你扯不清楚你个榆木脑袋,没事自个儿琢磨去,先把手头事干好再说!”

      “是是哥…副头儿!嘿嘿……你脑瓜灵,俺啥都听你的…”,“哎呀嘛这姑娘这小腰…啧啧……甭说,还是上头眼贼绝,要俺俺也贼稀罕呐…啧啧啧……”

      所以你连正面都还没瞅见呢你丫就这德性??

      “噫…说归说甭流哈喇子…”

      吵吵嚷嚷不知闹了多久,戏终于是结束了。

      太阳虽已落山,天色却还延续着虚弱不堪的亮白,只是有半边天空被凛风抽走堆砌的云朵遮住成暗沉,仿佛墨汁欲化未化,凝成疏散的云条的形状。

      灵雎有些机械地跟着最后一拨看客离场,脑中依旧空空,不知何时她又回到了刚出相府那种飘飘然的状态,然而这次这种状态并没能保持太久,没走几步,肋骨好像被什么重物给一下砸中了,是侧击,受力太突然她登时重重跌在地上,额头狠戳路崖子。

      天儿还没黑呢。周围乱糟糟似乎有人还大吼大叫。

      桥豆,光天化日之下就有人胆敢行凶,还讲点道理么??

      这回是真火了,都没顾反省还有自己反应迟钝的锅。可这没招谁没惹谁还能飞来横祸,灵雎不但幡然清醒了,还一股血往脑子里冲。

      屁股上土都没拍就蹭一下站了起来。还没意识到自个儿已经破了相。

      暴怒疾起与额上擦伤同时带来的眩晕一过,睁目一看,火气去了一半。

      砸来的不是重物。是人。

      再仔细一看,就更没脾气了:

      两个小孩。

      一双娃娃,看个头女娃年长一些,而那男娃,顶多五六岁的样子,站还没人坐着高。两人皆是一身的蹭满灰的补丁衣裳,脚丫蹬着的草鞋不但四处漏风两只长得还不一样,最外头裹着早已不知穿了多久的薄绵衣,女孩穿的关节处被磨得亮锃锃的微微反光,男孩穿的略新些,也更厚一点,头发乱糟糟,从头到脚一团污垢。

      小女孩一直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样子,蜷缩成一团嘤嘤嘤嘤地大哭,小男孩则低头还在挣扎似的想站起来,大口喘着气,却听不见哭声。

      这是……要碰瓷??

      到底谁是受害者?既然撞到人的是小孩子,她不追究也就算了…

      灵雎自站起后即僵直着目睹眼前发生之事,只觉莫名蹊跷。若说是撞倒她的真是俩小孩,那她也忒不禁撞了,头上的伤也就算了,主要肋骨现在还疼的厉害,脖子就更别提了,而且若以身体的部位撞人,还是两个人一起,力度也不可能如此集中。

      “叫花子也配看病?——”

      直到耳孔涌入一男子热气腾腾的怒吼,引得包括灵雎在内行人一时驻眸。

      “去去去,说多少次,有多远给老子滚多远!活腻了,不如带你弟早早投胎去吧!”

      砰!——

      除了撞门,里头接连传来一阵清脆的门窗反锁的声音。想必是天晚了,急着打烊。

      耳朵被震得有些耳鸣,灵雎却突然有点看明白。窄窄的巷子,从这头一抬眼对面就是医馆,和茶铺仅隔几步。

      其实何止医馆,夕阳西斜,正是各行各业各色行人归家之时。人们归心似箭,行色匆匆,没有谁肯为街边的小叫花子驻足。实在再正常不过。而从方才开始就一直低着头的男娃,呼吸已极困难,但他终是吃力地在熙熙攘攘的行人堆里站了起来,可下一刻,他又很快倒下。脸朝下。

      似乎听到动静,再一睁眼见孩子倒了,小女孩也不顾得哭了,悲恸欲绝尖叫一声,急急奔至小男孩身边,她跑得太猛几乎是扑了过去,立时跪在地上死命地摇他,叫他,能把他叫醒似的。灵雎注意到她起身时胸口正中有一个深而崭新的鞋印,对应处的纽扣也不知掉落何处,若隐若现的皮肤上隐有淤血痕迹。

      心中疑云四起,不过事情原委大致是可以清晰了。只是现在看来得病的不是这女娃,也不知那男娃到底是什么病。

      几乎同时,猛然想起什么,女孩忙把他的脸连同一动不动的身子翻正过来,这一翻不要紧,竟吓得“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

      一张涨紫通红的小脸。

      整张脸没有一块正常人的肤色。虽只隔几步远,灵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奇怪的是,他脸上并无污渍,想是有人时时给他擦拭过,可就还是看不出个人样。

      此时容不得义愤填膺,灵雎骤然想到了一种很可怕的疾病,一种比之一命呜呼更折磨死人的痌疾。

      大概是心疼极了,女孩不停哭泣,忽地将他整张脸拢入自己怀中,灵雎疾走上前一把推开她:

      “嫌他去的不够快么?”

      小女孩又被推到地上,一下给推懵了,再次惊慌失措说不出话来,貌似还不知道前头是自己先“撞”了人,更不知道方才她差点要了弟弟的命。

      灵雎也不多说什么,所谓望闻问切望字当头不是没有道理,方才一直观望,现她自衣襟口掏出荷包,先拿里头的银针施针救急。

      连施了六次针。男孩弱弱喘回了一口气。

      灵雎示意女孩叫她扶起男娃,又四次打通全身经脉,才略有好转,脸上有了几块人色,眼睛微微睁出一条缝隙,有些呆滞,女孩见了喜极而泣,灵雎不动声色把完脉,面色依旧沉重:

      “这孩子,看这样子,必须马上服蝙蝠汤。”

      小女孩一听“蝙蝠汤”眼泪又刷地下来,也不成眼泪,顺着脸蛋流下来就成了泥汤。

      “听说过…救命的药…听药铺的人说,蝙蝠汤…一碗要七八两银子,就是把我卖了也买不起啊……” 她揉了揉眼,泪却不止,

      “暖和的日子都拿薄荷闻着,壮壮还能舒服些,……”,“现在一入冬,连点子薄荷也买不起了…想不到会这样…以前都没这么严重过……”

      哮症的可怕之处就在于会让人瞬间产生全身的过敏反应,一旦引发过敏,病患乍是脸色雪白,即刻发青转紫,直到满面涨紫通红活活窒息而死。且即便第一时间获得了治疗,也无根治的可能,除非有精力财力日服一日地服药,是药三分毒,什么药喝久了身子也虚了,等虚透了人也就完了。

      医馆的人说的也不假,就是有药也吃不起。类似哮症这种富贵人家才得的起的病,才敢得的病,落在叫花子头上人家根本就不治,心宽的还会搜罗点救急的草闻着,心眼小点又背的,说穿了,不过是等死罢了。

      再看壮壮,他的脸色仍很不好。一开始见他就是紫红紫红的一张小脸。

      寒烟眉皱得愈紧,灵雎心知不好:

      “哮症最不能受寒,恐怕…”

      她不再说下去,伸手摸了摸壮壮的衣领,薄的可怜,根本不搪风。

      “欸…好在是冬天,若是春日里飘絮的时候,会要人命的。”

      那衣服的纽扣也一点不牢靠,一扯就崩了,才发现绵衣里头已破了洞,跑了不少绵,然而不看则已,这一看灵雎不禁脸色大变:

      “作死。”

      她将跑出的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轻轻一掷,

      “你这姐姐怎么当的?哮症还敢穿絮?呵,真是嫌去的不够早。”

      女孩一愣,被怼的无地自容,过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手抖地摸起地上那团白色,掌中稀薄的木绵中确实掺了分量不少的絮,难怪看着要比她身上穿的厚些。

      那是昨日她刚从旧货摊子上花掉全部讨来的钱给壮壮买的新绵衣。

      “他说这个绵好,让我给壮壮买这个……”

      难以置信,吐字也咬牙切齿,

      “这里面竟然有…”

      她哭泣不止,却不是悲恸,泪水将稚嫩的双眼洗刷的无比通透,里面是雪亮的恨。

      “难怪…难怪……”

      人家又不知道给谁穿,不过坑你几个钱,怪只能怪你自己蠢。多被坑几次就好了。

      灵雎冷眼看着,也没工夫跟她解释什么无商不奸人心不古,只是后悔自从到了紫兰轩就没个带钱的习惯,荷包里除了银针就两枚常日戴的璎珞,若是要价不菲的七宝璎珞倒也罢了,一颗还能值个几十两银子,偏偏就没戴过,眼下这两枚米珠璎珞充其量也就值个二三两。

      风将鬓发刮到脸上,微微的痒。

      忽而心念一动,灵雎猛地自髻上拔下发簪,用力过猛以致扯坠了精心梳就的发髻,满头青丝登时堕下,脉脉散落如雨。

      祉祚满福玲珑簪在手,拔得那么快也是徒劳,因为紧握又松开了好几次,直到手心心里都起了一层薄薄腻汗,才发现自己早已是心乱如麻。

      苍白面孔被灯火照亮,眼前整个新郑城仿佛除了昏沉的暗色便是小女孩几乎没停过的凄风苦雨般的啼哭,连接连挂起的一盏盏繁华夜市的明亮灯笼转眼间亦成了锈气沉沉的钝色。

      “跟我来。”

      沉思片刻,灵雎抱起壮壮拔腿跑到最近拐角处的一个更窄的僻静巷子里。

      “杜副头儿!有情况!……嘘——”

      你丫还好意思嘘别人,自个儿给老子小点声。

      “…去看看,唉记着,想死就使劲往前凑。”

      哥俩好在是便衣,只装作路过的样子,也没跟进巷子,就跟巷口张望一眼,灵雎正在里头蹲着脱衣服。

      “我++你丫倒是继续脱啊!”

      少女着的里衣非常纤薄,轻而易举勾勒出衣料之下娇弱柔和的肩部线条,背部线条,腰部线条,外加蹲下时愈发凹凸有致的臀部线条……一条一条在朦胧夜色中若徐徐展开的画卷般完美地铺陈出来,外加有色眼镜附带的透视效果……哥几个急得不行,不巧刚看了一眼灵雎就停下了,除了内衣,仅剩最薄的一件里衣。还是个背影。

      md简直是逼哥儿几个就地找个清俊小厮来泄火!

      待少女重新披上宫装,身形看上去较先前更加瘦弱,瞟了壮壮一眼。

      手里依旧紧握那枚簪子,低头稍稍展拳,小心翼翼看了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不知为何,脑中嗡嗡作响几欲炸裂,而掌心再次阖紧,只觉眼中异常难言,忽然只想看天。

      于是看了一会。一小会,却无法连续,又低头看簪。然后接着看天。看来看去。最终是停在夜空。鼻头酸酸的。

      眼睛的异样感觉如意料中的很快消失了。闭目,横了横心,将簪子使劲往地上一掷,簪上最顶端的一粒宝石珠子便有些松动,灵雎索性给它抠下来。她拿银针在簪子边缘划了几道半身不浅的印子,又到废水沟子的稀泥里搅了搅,捞出来往干尘里一扬,吹了吹,上头的稀泥马上就干了,最后在路牙子上轻轻磕几下,浮灰也没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一支崭新的祉祚满福玲珑簪活活给折腾成半新不旧的样子。

      “少了最上面一颗珠子,虽说……值不了好多钱,但有玉在,”

      灵雎稳笃,吸一口凉气。

      “不会少于一百两。”

      小女孩虽不识货,但一听能换钱立马两眼放光,刚一拿到簪子就要往当铺跑。

      “先别急,”

      灵雎拉住她,一字一句道。

      “要救他,你必须照我说的去做。”

      她压低声音,尽快边说边替壮壮整理好新绵衣,还是有些偏大,但总好过穿絮。小女孩只安静听着,听着听着整个人明亮的就只有眼睛,狂点头再次热泪盈眶:

      “姐姐救壮壮的命,就是我的恩人!还请姐姐告知尊名,我爹娘过世的早,但生前教过我们逢恩必要报,…”

      其实她看上去最多十一二的样子,又没读过书,能记住方才灵雎一番嘱咐也实属不易。

      “姐姐如不告诉,我与壮壮不敢受姐姐恩。”

      说完,她跪下磕头不止。灵雎见之只觉疲惫,连扶她起来的力气也没有,寒自八方来,不禁抱紧了双臂取暖。

      “还请姐姐告诉!”

      连再看一眼的力气也无,索性视而不见,只哆哆嗦嗦朝巷子口去。

      “挨了窝心脚,敷上膏药早点好。”

      挪了好几步还能听到背后持续磕头的声音,然而这句说完却停了一下,估计是纳闷对方怎么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救命要紧,还不快走。”

      灵雎头也不回,实在太冷了。虽说头发披散着也能取暖,可还是太冷了,不觉暗自加快了步伐。

      蓦地她侧过脸,自背后远远看去,挺翘的鼻尖在愈浓夜色里瞬间勾出一道凌厉决绝的影:

      “等我烦了,先一针扎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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