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但愿人间无死别

作者:晓板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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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难平


      “阿灵!…”

      直到看灵雎完全没有回头的意思,芍倾才真的有些慌了,着急忙慌奔下几阶路,却被张良以手止意拦住。

      奇了怪了,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就觉得心里堵得慌,怎么也不舒坦。仿佛无论他们怎么做自己心里都是不舒坦。阿灵喜欢庄崇拜庄她不舒坦,阿灵对庄不屑一顾她也不舒坦;庄对阿灵心存感激格外照顾她不舒坦,本来以为要是他毫不留情狠训阿灵一顿会好一点,可事情发生了才知完全不是,她照样是不舒坦。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样才能舒坦一点啊谁能指点一下迷津你们一个个都是要逼疯本公举的节奏!!!

      “那……我多派几个人跟着?…”

      踌躇片刻,她深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快要迸发的一时愤懑。

      “那就更不合情理了,”

      少年温厚的面容下眉目敛然,同处情急,正是那种可控得以维持的温厚恰恰能彰显出他张家的好教养:

      “殿下现下不插手,灵雎姑娘反倒是安全的。”

      说着,眉目示意保途,

      “还请殿下先去偏堂休息吧。”

      保途立即会意,忙打了个千,闪到芍倾身边恭恭敬敬一躬身就要引路。

      “哎呀我不走!你们别想打发我…”

      袖子使劲一甩,芍倾作势一扭头,再不看他们。

      “岂敢岂敢,凡事名不正则言不顺,殿下是明理之人,细想便是。”

      有点被这话说动,却又碍着面子不肯立刻听他指派,总归卫庄还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先走。

      看来眼下,想要动摇倾殿下,还是得从卫庄兄下手。

      哎呀要说这手要下那可还真是…有些棘手。。

      日光繁盛得有些发白,没个眼色地一并落在男人银丝之间乌金交迫的发带上,愈发得金色愈金,乌色愈乌,更加分明。

      但卫庄脸色并没那么好看。

      在一闪而过的怒色消失前,他看去灵雎的离开方向,嘴角微翘,弧度是冷的:人情的烂摊子甩手不管,看来是想撇清关系了。

      **自己不收拾是等谁来替你收拾?

      搁在平常,他那双早已习惯了黑暗的眼对于诸如日光这种过于明亮的东西是排斥的,即便是白日,也常着夜行衣,如果可以,他会一直逆光而立,任日光自头顶投射出长而深重的影,在表面光芒万丈的大地划出灰暗的口子,口子里昭示的,才是真实的世界。

      而现在,他已经面向强光眼也不眯地静立了一炷香。眼底略微干涩,长睫点染似金。

      说来奇怪,纵横家一向最讲究求心平气和,欲制人先制己,诸如情绪,原是自我控制的最基本要领。

      卫庄也不知自己心中这股无明邪火是从何而起。

      但事实上,那丫头似乎从小就有气人的过人天赋。现在看来更毋庸置疑。甚至变本加厉。自己无能控制不住发脾气也就算了,还勾别人生气。

      一而再的逃避固然令人不齿,一进门就射箭此举势也必要严厉抨击,然而论数起来,似乎,在冷宫一听韩非说起她要来相府探病就开始不痛快了。

      呵,可笑,干嘛要不痛快?反正现在目的也达成了。这很好。

      “‘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纵横的眼界确是不一般,”

      少顷,也未能有把握参透,只能说窥出一星半点,张良却也并不点破。以卫庄此刻的表情自他观望过后觉并无异样,因为这男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用旁人的错处来惩罚自己的人。

      “只是良不明,这是否亦是卫庄兄的待人之道。”

      张良一袭淡白深青的外裳,在光线的洒落下变得贴近于雪青色,配合以银线疏疏绣了几枝翠竹上去,整个人显得清颀而无锋芒,仿佛远远就要到来的一点春意。

      然而卫庄并没有被他这绵里藏那啥的伎俩忽悠了,跟韩非这老油*混久了,他一下听出原委。现在到了大侠们拼心理素质的时刻,即便你说的是部分事实,呵,打死也不能认:

      “己反往,彼复来,重之、袭之、反之、复之,万事不失其辞。圣人所愚智,事皆不疑。”

      别以为就你会不说人话,套路我都懂,想套老子话,呵呵呵呵。嫩点。

      “区区一个孙膑,就代表了纵横,难怪仅涉猎了些皮毛,就自以为有资格出言试探我。”

      现在卫庄大人已完全摆脱了方才火气攻心的瞬间,整个人又成了刀枪不入铜墙铁壁,只是面色微动,银眉轻拧,仅踱出几步的工夫,就蹦出了新的讽刺:

      “哦,不过圣人么,的确都很善于射箭。”

      “君子不器,”

      有点体会到了韩兄平日想找地缝钻进去那种感受,子房倒是完全不动气,若说人家在心平气和方面才真是完胜。

      “夫子曾在《易传》中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故不可囿于一技之长,而当志于道。若要悟道,学识只是工具而非目的。所谓通达清澈,无需拘泥于涉猎是否精深,而是要从万象纷呈的世界里,领悟众人以下所不能把握的冥冥天道,如此方可持经达变,抱一应万。”

      听了半天,想必此类大道理在求学时期也被灌了不少,卫庄面露不耐之色,颇不以为然,抱臂歪头冷嗤:

      “一向只听闻,物不平则鸣。我不需要你来向我阐述孰是孰非。而你,引经据典所得出的一番宏论,是否只是不愿妥协的附属品。”

      未及琢磨,眼前一袭银发闪过,卫庄已接连飞檐抓下一个残影,与此同时其余人影只在鲨齿的一剑横扫喉管几于同一时刻被割裂后陈尸房顶横七竖八,只留下一点血雾飘散在空中。这时男人下颌微抬,眼神藐视到如视低贱物:

      “耳朵长在了不该长的地方,听了不该听的东西。”

      血断续沿屋檐淌下,一滴堕于肩上,冒着热气蒸腾。

      卫庄挪了下肩膀,却并没有立时索命。这次,他一手掐住一息尚存猎物脖子的手臂抻直将其转手赠与张良。

      黑衣人的头颅受控于卫庄手势逼近,兀自于眼前摇晃,仅露在外略凸的眼球,伴随渐微的呼吸,在面前停留许久。

      主动从鲨齿牙缝里分食吃,要不咋说良崽生来就是天行F4团宠捏?

      隐约感觉那人呼出的热气,尽管已经很微弱。

      “你怜悯他?”

      张良干笑,只仍不出手,所谓团宠不受分来之食,嘴角的笑容却又立刻收干净,微微摇头:

      “无论怎样,都是韩国人。”

      “缺乏家国观念,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眸中光影暗下,不,张良现在怀疑卫庄那双眼从来没有光亮的时候。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瞳色愈浅则愈给人以疏离之感,而眼前这双雪眸清浅淡漠得近乎透明,呈现出一种空无一物的虚空残忍。

      “强者为尊,你的仁慈该留给需要怜悯的人。”

      他的确不是生来悲天悯人的性格,所以即便文武如何出类拔萃,也很难给人以侠义之感。不过他还是偶尔会怜悯的,如果这是成为强者所必要的话。

      “良还没有愚昧到要同情敌人。”

      膝伤尚未痊愈,保持一个站姿久了便隐隐作痛,风却将半束的发扬得更飘逸潇洒。

      “夜幕与流沙不可能相安无事,而俱作蛰伏,只因时机未到,双方都不会轻易采取极端手段。”

      丹凤眼油然暗生忧患,低垂的睫却隐约被前景束缚,并不若形骸看上去的那般洒脱。

      “想来韩兄的初衷亦不在此。权争,只能加速一个国家的内耗,那么无论败的是哪一方,伤的都是国之根本。折损的,都是我韩国的子民。”

      劲风之中,举目可视皓而不远处的长空,将军府的大旗猎猎作响。男人的薄唇有些干裂,阒寂中他舌尖不耐地舐了舐唇。如果必须要以折损一方的代价去维护更有存在价值的一方,他并不介意。

      “就事论事而已,如卫庄兄所言,孰是孰非,见仁见智,也无须良多言。彼之性命,在尔一念之间。”

      料想自己的意见也不能动摇卫庄分毫,他又一直惜字如金,张良亦不欲在口舌上与其相争。

      “至于仁慈,韩兄曾于信中说,‘仁者,谓其中心欣然爱人也。’爱人之心,良自问做不到每每欣然,唯喜人之有福,恶人之有祸,所谓仁者无界,大抵如是。”

      被掐小黑(瞪眼怒视):一剑穿喉得了**掐着半死不活的劳资领个盒饭要这么难受吗??

      少废话,就为收拾个烂摊子拽移注意力老子半天拽天拽地狂拽人命还拽文言文的容易么?

      “公子,老爷叫让传话说,若公子这边忙妥了,叫先过去一趟。”

      话说老爷您是专门来救场的吧??

      呵…老夫偏说是来砸场的信么?

      被抓小黑:劳资信了你丫一传话他顺手就把劳资给扔墙外头摔酥了。

      相府收尸小分队行动起来:不要紧有我们在会叫你等入土为安的。

      “你们一个个…这都要去干什么啊??……”

      眼见他俩不约而同,背道而驰,一个闷头往里一个傲娇往外,其实俩人对话你听着叽里呱啦挺费劲,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几句话而已,根本不费精神。

      “茶已经备好了,过去即可,”

      呵,还知道请喝茶,也就泥萌敢晾着本公主喝了半天的西北风。

      “良向你担保,灵雎姑娘万无一失。”

      说话间卫庄身影已不知何时淡出了视线。

      “喂……”

      你担保?拿啥担保??你不是被老爷子叫走了么难道是有某大型古装玄幻漫里无逻辑*炸天的分/身与分裂人格吗???

      卫庄是早就撤的没影了,余人不欢而散,谁也没个明示。芍倾看了半天也是压着火气不打一处来,然而张良的话在理,虽根本不相信他的邪,也弄不懂他和卫庄俩人叽里咕噜说了些啥,可总不能他们就这么走了全不管灵雎死活:

      “你们几个,给本公主过来!”

      跨院隔老远看见公主殿下勾手指,侍卫小分队队长一声“得令!”带领大队人马一路小跑到台阶下。

      “殿下有何吩咐?”

      不过好在约摸现在以阿灵歩速最快也就刚出巷子口。

      “…远远的,记住,不能太近,…跟在阿灵后面,不许人找她麻烦,更别叫她发现了……”

      保途是跟着张良进了屋,临行狂使眼色指了个小厮过来催促:

      “殿下,…我们公子说,点心都已经备好了,还劳您挪动玉步。”

      芍倾看也不看他,只对着侍卫班子挑了挑她那娇艳欲滴的桃花妙目:

      “都记清楚了?”

      “…是。”

      “要是有半点闪失,本公主就拿他的血做点心!”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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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卧榻之侧那句原话是出自赵匡胤,这里忽略朝代,意会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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