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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枕
“嚯嚯嚯!”
离天亮还远,韩非却直接从榻上蹦了下来,蹦的那叫一个干脆利落。继而顺着紫女纤纤玉指所指之处,肉眼可见一条神秘黑线正自冷宫门口以秒速一光年的拍案叫绝之速疯狂逼近韩非所处的冷落门庭。
土拨鼠要开大了??
“我说这两天眼皮老跳呢敢情就跳出来个这?…”
韩非瞠目,喃喃自语、、
震惊之余,一向以慈悲为怀的九公子殿下在紫女姑娘温香软语的力劝之下,终于煞有介事一般撸起袖管子柔柔弱弱丢出了一颗流沙旗下驰名商标七绝堂冠名的独门硝石弹:
“砰!—咣当!—吧唧!——稀里哗啦!——————”
七绝堂手榴弹——帝国恐怖分子的理想选择。
流沙弟兄们人手一个。蜃楼都给老子分分钟土崩瓦解。那不是瞎吹的。
可没成想这下这家伙不但没被炸死,反而是挖的更快。
莫不是…土炸松了,好挖??
我挖我挖我继续挖。
又看了一会,韩非反倒是坐下了,耷拉着眼皮,懒懒地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深深叹一口气:
“姬大将军的套路真是越来越叫人摸不准了,看样子出马的莫不是号称夜幕的老牌动土大师兼新郑地方知名剑术家直上滚地龙前辈??”
别放p了人家只是擅长遁地而已那名号说出来在韩国盗墓界可都是如雷贯耳。还有,麻烦你看到后配合一下得了就当没看见。
九公子是这么想,他也确实是这么做了,否则也不会一扭头站起来差点撞枪口上:
“喂喂喂你这出场方式不对哈!人家坑坑坑挖了半天才挖到这你怎么能蹭蹭蹭就从天而降?都在江湖上飘好歹磨蹭磨蹭给人家留点颜面嘛…”
说着,手指头也不老实,就开始对来人一头散乱银丝指指点点:
“还有你看你这头发…”
不就是画风被吹乱了一丢丢嘛,人家后弦都唱了你身后风吹一夜。少见多怪。
再说你这是吐槽人家的表情吗?你这明明就是瞅见俊小伙的表情。
“我让你先出剑。”
韩非立在边上看着大佬们不敢吭声,唯独感觉自己怕是出现了一丝幻觉,只因从这男人语气里莫名其妙听出一缕兴奋。
“那个卫庄兄,就算心里瞧不上可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滴,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夜幕精锐…”
来来来!你bb你的碍不着流沙LBA战神专属BGM走起!!
小庄:(蜜汁嗤鼻)这个BGM下**没人能赢我。
号称滚地龙的夜幕大佬在如闻BGM的满血小庄面前简直秒变小瘪三,说实话,据可靠无线线报说卫庄此刻不在才敢来的。他甚至突然不敢拔剑。
“我杀的就是精锐。”
(气绝身亡滚地龙:老子都挂了就不能给一笔正面描写么??)
“这就完了??”
韩非直到现在都没太懂滚地龙究竟是怎样挂掉的,因为从头到尾卫庄都没挪窝似乎只有鲨齿在空中迅猛穿梭且速度也是极快,作为非科班人员出身,或许无法精准描述卫庄的剑到底有多么多么恐怖,事实上他看到的实际效果不过是两道铁的惊光同时双目有两刹的刺痛之感。
所以老铁你是靠双闪杀人的??
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朝廷认证的挖掘大家兼地方知名剑术爱好者还有**一系列官方认证到最后剑都没拔完就被你给半招GG了??
这锅韩国新郑地方水平认证专(水)家(军)团表示不背。都说了嘛人家是杂家,杂而不精,正常,正常。
“否则?”
可把我给牛逼坏了,看我先叉会腰。
还有,不是你说你**一向以慈悲为怀的么你还想怎样??
“这家伙差点毒死我啊喂!要不是阿紫发现的早…我还以为你替我报仇怎么也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挂掉吧?!”
哦,忘了说了,这家伙官方认证的头衔不是一般的多,就连投毒技能也是一流,现已人证物证俱在。
说着,韩非分分钟摆出了个教科书式中毒深重的鬼脸。
“之前有说,他的饭食自到冷宫的第二日就被人做了手脚,且并非一食毙命,而是慢毒,若非行家细闻细验,断无可能察觉。”
明明是深处冷宫,紫女却也没有刻意换上宫女服制,仍是一袭紫衣飘然,神色也是出奇冷静,怕不是跟某非一样,把这当自个儿家了。
“可见对方绝非目光短浅之辈,显然有备而来。”
除却话中之意,两人于对方的称谓上都有细微的变化,这点亦已被卫庄不动声色察觉到。
“若说此刻新郑城里最想让我消失的,姬大将军自然是首当其冲。可为长远计,旁人也未必不敢。”
“呵,除此之外,谁还会对你感兴趣。”
…老铁,扎心了。
“嗨~,谢天谢地,还没别人对本公子感兴趣,哪有卫庄兄你那么招人爱啊?”
说着,桃花眼眼波欲醉,顺手早准备好啦似的从胸口衣襟掏出一封素帛,举到卫庄眼皮子底下直晃悠,犹如抓住了自家男人偷情的罪证:
“喏,这个你怎么解释?嗯??”
紫女见他这会把料抖了出来,一时脸色也跟着微变,不过眼神还是笃定的,因为她怎么也不会信卫庄这路人会跟来路不明的人搞暧昧。而且还会被人发现。(重点在后)
“这个东西,他之前说过了,我也觉得,只是墨点而已。”
“阿紫你见过怼成个心的俩墨点吗?还刻意点在他名字后面??”
Emmm…挺有道理?
等下亲耐滴你确定是“怼”???
“我等在明处,对方却在暗处。你是确认孙御医中了风眠咒印之后,才离开孙府的。”
紫女开始一本正经说正事,韩非思路却还在开小差,他敢肯定他的揣测绝非空穴来风,就凭他对卫庄的了解这家伙绝对的男女通吃,就说上回墨鸦白凤组团对他一个不小心划伤脸蛋那事,本来墨鸦隔三差五就挑衅一回卫庄就很可疑,那回之后墨鸦居然坚持了半拉月没出现,直到卫庄脸上的伤连痂都没了,这才开始新一波的挑事,还一见面就提啊上回不好意思伤了脸之类的,这里面有什么就不用多说了吧?说商业关怀谁信呐??
嘛,不过也不碍事,一心N用本就是九公子的拿手好戏。尤其媳妇话更一听一个准。这时候他淡定接口道:
“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方在你之前就先把人调了包,再伪装成孙御医请君入瓮;另一种,是孙御医的确中了咒印,而他命大活到现在又不幸被人给劫持了。”
“不过,我认为,还是第一种可能较大。毕竟事发之后,还敢在你眼皮底下劫人难于上青天。而且,”
桃花眼眸微转,瞥到听了此消息毫无反应的卫庄,仿佛早已料定一般。
“你其实从未离开。”
嘛,还是老铁最懂老铁。
卫庄却也没说什么表示肯定之类的话,若于常人而言,这种不目睹便可戳穿行踪的本事既令人相见恨晚也叫人提心吊胆。而他的话头却是平淡而跳跃的:
“风眠咒印本就源于酆氏,几乎可以锁定是酆氏的人。”
酆氏一族四大禁术之三,据考究就连神都九宫目前也只有寥寥几人会施术,尚无人可解。因此这个猜想在韩非处几乎秒过,直接顺藤摸瓜:
“酆氏为何会干预此事尚不知晓,但很明显此举是对流沙有益。”
“会不会是…”
他忽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不好说。
“无论有何图谋,既然有人肯相助把握住孙御医,翻案就无需公子愁了。”
唉阿紫可真不是一般的机灵,这话接的人心里那叫一舒坦~
“子房如何了?听公子说,为保周全,昨日已书信和倾儿说好,今天一早就与灵雎姑娘一同去相府探病了。”
她说的柔婉,笑容妩媚。然而某人僵持了一晚的唇际冷笑正逐渐消失:
“和谁说了。谁同意了。”
本来一开始只是紫女一人唇红齿白跟他讲,卫庄呼之欲出就要怼人的目光有足够自信以一怼二,韩非虽然怵却也轻松把锅一甩:
“团里决定,我一人说了不算。”
团里?
是目前流沙友好通力政治协商合作团体?还是天行F4宇宙超级偶像第一天团??
“而且,就算子房站你那边,咱们也是战略平手~”
不过子房可乖祖孙爷俩费老鼻子劲到了这种紧要关头怎么可能站你那边哇哈哈哈哈哈这局稳赢~
O**K。你俩嬴了。
“喂!你就不管我了?!”
蹭!
“我和紫女姑娘在这里很危险啊!”
蹭蹭!
“要是再有人过来杀我们可—怎—么—办——”
蹭蹭蹭!
“是相府方向。”
天还未大亮,卫庄身法又极快,即便紫女眼力好也只能看出个方位上的大概。
“离场和出场一样没创意。”
“矮油——这年头就是相国大人也没个安生日子过啊~”
一夜没合眼,韩非一连伸了好几个懒腰,随即往榻上一歪,闷闷撇嘴暗自嘟囔:
“哼,以前怎不见对子房那么关心。”
此刻外头西风卷地,霍霍的风声似呼啸的巨兽在冷宫宫苑,乃至整个新郑城内狼奔豸突,一下下疯狂抽打在残破的琉璃瓦上飒飒作响,听得久了,绵绵地仿佛能抽走人全部的力气。
“这年头,交个称心的朋友不容易。”
进门的汉子生身形挺拔,剑眉星目,模样周正。不笑的时候就是标准的一身正气,穿着亦只是寻常镖师打扮,上面还有几个补丁,毫无矫揉浮华的虚荣之气。
“渡镖头,今日心情不错啊。”
说话的年轻公子头也不抬,似正专注于作图一类,双手一手比着测绘板一手描画,完全是凭语气判断心情。然而他衣着格外光鲜,水蛇腰,若光从穿着打扮或外在身形来看,完完全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俩租一个地儿,不了解的人只会觉得他是哪家的阔公子变形记来体验生活的。
“且升不上镖头呢,最快也得明年年底,早着嘞。”
本想多提及一些有关新交的朋友之事,却又突然想到什么,有所避忌,可那公子还是开口询问:
“你刚才说交朋友,是什么名?”
“……”
“你又用的渡铮?”
听他一时答不上来,紫潮手里的笔也停下,与此同时,他终于目含绝望地抬起他那双生的异常高贵的丹凤眼,连他的此生挚爱——测绘板,也被暂时搁置到了一边。
“…左数第六个口袋,掏习惯了。”
汉子面有赧色,随即露出大智若愚似的笑。
“编。你再给我编。”
“咳咳,…”
“特意给你放最远的兜里,就是让你不好掏,你现场给我习惯掏一个看看?”
张紫潮面色青白,尽管溱晔的牙齿生的很整齐、洁白堪比烤瓷的,很多次无心气人之时他一笑自己也就原谅他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相反,如果他在性命攸关的时候还毫不介意地给他露出这种笑容那只会让他一再蹿火:
“我问你,你是谁?”
溱晔愣了一会,他承认自己是撒了谎。他的确是特意用的“渡铮”这个名字,“铁骨铮铮,男儿本色”,他喜欢这个名字甚至胜过他的本名,而对方人确实不错,他是的的确确想跟人家交朋友才用的这个名字,只是现在见紫潮这表情才有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真的假的?”
“…溱晔。”
“你是逃犯!真当是离了邯郸,出了晋阳,就解放了?自由了?就高枕无忧了?”
“是,日子是比最开始松泛了,还当上了二等镖师,是不错,可那就是个帮人跑马拉货的活,能有多少交情?人家跟你客套两句请你吃个饭你就掏心窝子?”
“哥我求你上点心吧。。”
随即也不再多说,抱着他的测绘板爬起来就开始四处忙活。
“你干什么?”
“收拾东西,按照预定路线,准备跑路。”
“怎么就跑路了?跟你说没事,那兄弟我敢保证,担心?不存在…”
虽说跑路,倒也习惯了不是什么难事,多年来他们的谋生技能足以支持养活自己。紫潮的特长就是搞测绘,每到一个新地方他第一件事就是筹划逃跑路线,实际上他觉得溱晔干镖师根本没前途,还不如老老实实隐姓埋名做个地方闲职,没准以后还能升迁哥俩借着搞测绘的名义公费旅个游。
“怎么就不跑路??”
“是你逼我跑路啊哥!”
大概是上计人员查账的职业习惯,他纠错的时候总不自觉就开始比手指:
“人家逃犯改名都改得彻彻底底,就你那么多里格儿楞,非得姓渡;姓渡就姓渡,说多少次,一张名帖最多用两次,给你做那么多名帖,一百八十张也有了吧?你非给我用三次??还一点忧患意识没有,服了,告诉你现在人要想查你跟玩似的!”
要说张家的男人说起什么话来就是没理也能给你说出三分理,紫潮平日懒懒的对人爱答不理,真较起真来谁都不是个儿。听完这通溱晔大哥对计几也是服气,谁叫他每回一见紫潮这样还就没脾气。
唉,紫潮这人啥都好,就是胆小了点。
对,溱晔这人也很好,就是气人了点。
“行了,就再跑这一回。我求您了哥,让我过会安生日子行不?”
张紫潮一边火速收拾一边开始啃昨儿剩的半拉馒头,都顾不得热,那是他今天的午饭,也是一天的口粮。
“可是…现在跑路,咱去哪啊?”
溱晔倒是不急,他早在馆子吃过了,吃的还挺不错,有荤有素有河鲜,加上交朋友请客,花了他半日的工钱,他可不是那种只顾赶潮流弄得自己饭都吃不上的人,宁可穿的简单点,饭必须吃好。
“邯郸。”
好在俩大男人都没太多东西,家当都是房东的,也不用搬啥。溱晔只在门口看着紫潮招风耳上那对闪闪发光的耳骨钉有些迷茫,下一步该怎么跑往哪跑一直都是他拿主意。
事已至此,张紫潮倒也暗中舒一口气,事实上他最怕的不是跟溱晔讲道理,而是怕这家伙犯起倔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你不是胆大不怕事么?自己往枪口上撞去吧。出了事别指望谁替你兜着。”
如此一来,西风一起,天更渐次寒了起来。
琴房靠着暖炉两侧的一对小巧的梅花式填漆小几上放着热酒,墙下一溜暖窖里烘出来的数盆香药山茶,胭红的花瓣丰满若丝绒,被暖气一熏更透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清幽香气。
“小姐,丹殿下那边来消息说,盗跖统领已经彻底放弃从良了,还叫人放话说就是偷也得把他兄逮从咸阳给偷出来,叫小姐近日小心行事。”
“这话听着真新鲜,殿下也不管管他?”
实在是冷清了,渡夙夙语气里虽有欣喜却并不意外。
“殿下怕也管不住他,再说,还有巨子呢,殿下也不好多管。”
不过,她倒是鲜有如现在这般不碰琴时。
“你跟他说,他要不干他的神行太保(1)了,有的是人替他干,他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曲给他撂倒,直接上交嬴政。手续费都省了。”
“这…”
“你有什么话直说。说原话。”
“小姐…盗跖统领说了,他能偷你,你不能偷汉子。”
呵,瞅给你厉害的。
“…你就原话转达吧,不用多废话了,那家伙跟他越说越来劲,再说,就非来不可了。”
说着,不等阆苑再说,又道:
“你上次说…郡主现在和阿蕴在一起?”
“是,我们的人说,不但到了一块还非常投契。小姐,您说翁主会不会忍不住……”
“要相认的话早就认了,何必等到现在?阿蕴的性子我最清楚,这点无需担心。”
“那要不要派人跟着,最新消息说郡主今早和人出去了…”
“出去了?”
“是,目的尚不明确,但有王族跟随。”
“新郑看上去一池静水,内里却是暗潮汹涌,王族、朝臣间的明争暗斗都很厉害。最好还是不要出去,免得搅和进去很麻烦。”
“这恐怕…一时难以实现。要不,咱们…请求丹殿下单独派人保护?”
“不可。燕国和墨家的事已是千头万绪,丹殿下自顾不暇,况且,郡主的事是大事,轻易不可惊动任何人。”
还有一层,自己为了做一些事已经身处漩涡之中,这种权力的漩涡哪怕只是边缘一旦沾染上再想往外抽身便是难如登天。
“是。小姐…还有一事…”
“晋阳的人说,……“
一听到“晋阳”这个地方,女子一贯端庄持重的面容有一瞬的失色,继而冷汗涔涔下:
“晋阳…怎么了。”
“无事,只是至今…还是没有大公子的消息……”
阆苑说的极缓,她知道自老爷夫人在流亡途中相继染病离世之后,渡凪的事一直是渡夙夙的心头痛,可消息到了想刹又刹不住:
“也是怪了,这个姓氏的人本不多,可满城里一打听,竟城城都有十多个姓渡的,可无论再怎么打听,就是打听不出大公子的名字,奴婢想,都十多年了,只怕…”
琴房寂静的可怕,渡夙夙积郁如烟笼湖水般的眼底已隐约有泪光簌簌,温然闪烁,终于掩面,泪却无声直流进了脖颈。
“小姐,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一见她哭,阆苑也不敢再说。
其实她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哭一会,平日滴泪不下的人往往更需要发泄。只是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一件接着一件根本不给人以喘息的机会,莫说旁人,她自己也不敢给自己这种机会。
幸好这会没人。
哭一会,一会就好。
“都入冬了,怎么一大早,太乐署倒还有梨花带雨的景可看。”
身后一个英朗的声音响起,渡夙夙心中一惊,闭着眼也知道是谁的声音,却不立刻拭泪,只是止了哭声,并不回头:
“好花常开,好景常在。夙夙只恨殿下是忌讳了夙夙,连太乐署的好花好景都要跟着遭殃,十天半月也无人欣赏,这才伤心流泪呢。”
自室中向庭院眺望,其时,入冬以来,百花煞尽。哪还有花呢,即便是庭前种着的几株腊梅,也远未到吐蕊之时。
“这就明摆着骗人了,我可听说,最近盖大人似乎是格外沉迷丝竹管弦,隔三差五就往太乐署跑。”
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渡夙夙方才转过身来,却也不似以往起身行礼如仪,仍坐在原处,她一转身索性就近抓了绢子开始慢慢拭泪,一边赌气似的朝扶苏道:
“太乐署的花再美,曲再好,也得碰上对的人不是?莫非殿下也同盖大人一般,真当夙夙是好糊弄的?”
扶苏闻言一怔,继而抚掌大笑:
“哈哈哈,盖聂是不知道你的脾气,他啊要是肯先过来问问我,肯定不会绕着弯子找你问话。”
他的笑渐渐收敛一些,犹如冰凉的清水湃在脸上,叫人无端清醒。渡夙夙只凭这笑容抑制住心底无助的苍茫。
室内的香药山茶散发出亟欲醉人的甜香。
是啊,温室里的花,还开得这样好。即便它不属于隆冬,受人白眼,可那又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事情过去了,不生气了吧?”
泪水已被拭净,完全显露出的,仍是年轻女子万分端庄优雅的一张俏脸,如今这张脸绽放出无缺笑容:
“荷华公主府的事,人人都要避嫌。殿下身为王长子,更不例外。何况殿下如今是亲自登门,夙夙若还生气,就是不识抬举了。”
“那就好,霜儿昨日还写信说她想你,说因为上次的事连累你不敢来了,让你若得空过去教她唱歌,或是知会一声,她来太乐署找你。”
“好啊,”
“先不说旁人,殿下今日来,是想听什么曲?”
(1)神行太保:古代快递业头目。古代快递远程很多时候靠马,稍近也有用“神行太保”这类很能跑的人,一站一站的接力,是个基层苦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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