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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祸(下)
今晚灵雎哪都没去。
就乖乖在屋子里闷了一晚上。打日落之前。
若说紫女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新教她们一套灵蛇剑法倾儿打鸡血了似的一直练到宫门下钥前一刻钟得了小红花而灵雎虽说招数上轻松过关了却由于内力进益程度实在难以启齿还挨了一顿温油批本当本当很庆幸才是。
蛤?为啥今儿没去找玉姐姐?
可拉倒吧跟玉姐姐那儿一连住了两晚上沉迷玉姐姐美色乐得都快过去了要不是还记着跟子房明儿要对杀这茬且还得是个资深抱佛脚爱好者现在这个时辰早就破罐破摔了好吧。
不对。明明沉迷的不仅仅是美色…虽说人家确实是很漂亮啊……
“这是飞封…还是刺镇来着?”
“难道是空里拆二??”
怎么办?
抬眼百无聊赖见金丝楠木架上昨儿弄玉送她的知更鸟,小小一只自脸部到胸部都是红橙色,与下腹部的白色过渡自然,翅膀和尾巴的上半部则是棕绿橄榄色,相当鲜艳耀目。
好想玉姐姐…想让玉姐姐抱抱(ಥ﹏ಥ)……
可这水平,根本就不行吧。。
呵呵,别说是让四子,就是退回到三天前让六个子儿以她现在也可以拍板认自个儿稳输,就说上回是侥幸,何况下棋本来不也是不进则退。
O**螺旋K坐等完败。
“唉……”
一旁徵羽眼瞅着灵雎一边抠头发一边嘴角奋发图强的笑已经不知不觉跟着变了味,
嘛,天仙这会倒还看不出来不必担心眼前,可等日后年岁大了老这样熬下去发际线必定堪忧。
“姑娘何故叹气?”
“明天起床就没有玉姐姐的抱抱了(。•́︿•̀。)……怕是又要起不来又要迟到了。。”
当初蓉师姐走后镜湖好长一段时间剩她一个这才被迫把十多年起床索抱的恶习戒掉,谁成想这一遇着弄玉又给她勾起来了。
“不会的,明日奴婢提早时辰叫您起床,迟到…应该不会,至于玉姐姐那边……”
“姑娘不介意的话,以后奴婢可以每天早起抱您一下,您就暂且先把奴婢想象成玉姐姐您看行吗?”
“诶?”
灵天仙您千万别不好意思地说您又小脸一红了。
“徵羽姐姐…,你怕不真是神仙娘娘托生的吧?心肠怎么这么好嘞??”
“不过…真是辛苦你了。。这个。。我尽量马上改掉……”
“姑娘还是早些睡吧,子时都到了三刻了。。”
“不行啊我还差好多不会解啊…子房这回这个也太难了……”
这出几个题搞了一晚上都没搞明白明儿不坐等完败你还等啥??
“姑娘宽心,张公子不是说过‘棋局之玄妙,并不只关乎输赢’的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既然下了,毕竟心里多少…还是想赢的啊……”
“可姑娘上次不还……”
你上次不还不忿人家卫庄大人的金句,难不成还被人家说你心坎里去了??
“姑娘就是太好强了。”
徵羽喟叹,灵雎无暇去反驳她,就算不是好强那也总不能输的太丢人现眼。
“哎是啊!”
想到上次的事,徵羽忽而眼前一亮:
“姑娘若实在想不出,何不去问卫庄大人?总归就在隔壁…奴婢记得他上次看了几眼就把整个对局说穿了,张公子也直言卫庄大人棋艺还在他之上。”
救命稻草当然是越多越好,果然听了这话灵雎立马撂了挑子,就事神清气爽把一枚白子往盒里清脆一掷,还挺准,一边站起身来刚要连夸徵羽机灵,待站直了却又立在原地摇头:
“这个时候跑去请教…不太好吧。。”
谁知道他在不在。。
本来就不是一个时间段吧。。
再说就算是在屋要是兴冲冲过去敲了门赶上人家已经睡了多不好。
灵雎颓然在屋子里转圈,略感无聊她绕到架子下面一下下抚着昏昏欲睡的知更鸟的羽毛,醉颜一般的酡红愈加衬得她双手瓷白,就在这时候,这只手关节一击打了个响指——
对哈飞鸟传书!
不在的话还省得白跑一趟,在的话要是他睡了也不会被吵醒,要是没睡正好不耽误事还免了见面,一举三得~还不尴尬~
“卫庄大人夜阑崇祺:…”
心动不如行动,灵雎执笔抵颌,郑重其事择选措辞。
由于时已过子,礼多人不怪,先啰里吧嗦地致了个歉。为了让卫庄看着更清楚点,在注明用意之后,还特意工工整整规规矩矩画了个棋盘,圈上黑白棋子,以及局部对杀,还给每一步棋上都标了序号,总归就是相当清晰,叫人一目了然那种。
大功告成,撂下笔那一刻灵雎心满意足揉了揉脖子。
够贴心了吧?有这么贴心的讨教么?
整整一小沓棋谱,还给打了个包。灵雎原估摸着解决这些题量和难度最快也要小半个时辰,于是打算先歪在几侧小憩,即便对方是个高手,起码也得等一柱香。
但当此刻奇迹发生了,刚啜了一口茶提神,还没来得及咽,就见几乎是衔着字条立刻折返的鸟儿的翅膀朝她正中下怀,快的她险些被水呛到。
这么快?!。。。
就全部都看完了?就算子房也没这水准吧,怕不真是个天才?
别说这人跟人脑子就是不一样哈,人家脑子是怎么长的?有这脑子不做棋圣吃皇粮反倒每天抗把铁片子四处游荡,要说这天才的脑回路还真就是特别哈……
是了某灵这时候又开始打心眼里崇拜起她妹夫了。
不过好在欣喜之余她还留下了那么点思考能力:
这速度莫说是解,真的能一下子看完这么多吗?
而且就算看的完,……
她小心翼翼拎起传过来的那薄薄半片素帛,相比她画的整整一沓棋谱,这解答步骤也忒简短了吧?确定她能看懂?……
将信将疑,待乍一展开细看,却发现根本不是什么棋谱:
多半是动了气,对方字迹潦草不说,要是他肯再多写几个字流传后世怕就没以后张旭什么狂草啥事了,而那仅有的寥寥几笔却是下笔极重:
“你**残废了?!”
嘛,被屏蔽的两个字大概是写错了。
“现在,立刻,端棋盘出现。时限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最末了的字将将读完,已渐萌生了一股极其强烈且不祥的预感,果不一会才飞出的鸟儿转眼就又飞了回来,另喙衔一新字条:
“否则,我下一刻出现。”
?!!!!!!
是的妹夫与生俱备把人家天生妙计糟蹋成一败涂地的先天优异。
这一惊来之不小,隔着字句灵雎都完全能想象到卫庄那张脸,一边喃喃自语边慌慌张张抓笔就写:
“别别别!千万您别来我这就过去!”
一看卫庄说要出现,某灵吓的笔都拿反了,一大滴墨溅到了手背,可哪有工夫去擦?即便如此还不待她匆匆写完,实则是一口气还没喘上来抬头就见知更鸟从窗外头张着翅膀又叼来一封:
“在穿鞋了。”
两人传书帛花开,一封一封又一封:
“到门口了。”
前后间隔甚至不够她狂奔到门口穿鞋。
“好了!请不要再传书了!!”
急的灵雎一边提鞋边冲着窗台一封接着一封催命似的累的够呛还在扑棱翅膀的知更鸟大叫喝止,小鸟转着红恹恹的眼珠一脸无辜。
“梆梆梆!——”
抱着棋盘拔腿就跑,直到敲门的时候她这心里都七上八下的心率就没下过一百八。
敲了一会没人应,……这几个意思??
傻了吧,命令既然是“出现”,那就是让你自己开门到他面前的意思。
过一阵子才领悟这一点后,灵雎大喇喇开始推门,果然没锁。
什么嘛,明明衣服都还没换坐在里面都没起身。
的确这个时辰对他而言不算晚。
这就是你妹夫的吓唬人家的理由??
“喂,你蒙我!”
连急带气,灵雎进门时的语气就不那么友善,顺带将端着的棋盘棋子“砰”地撂他桌上。
呵,蒙的就是你。叫你绞尽脑汁气人。
“不是很应该么?”
当然卫庄说话一直也不会太客气,这句话说完他已随手将那沓棋谱原原本本掷回灵雎面前。有几张棋谱湿漉漉的,沾过水的样子。
“送诸如此类东西,难道不是准备随时恭候?”
嗬,你还挺横。
老子费老半天劲又描点又作图的都给你都准备好了你只需要动动脑子还挑刺?
呵,还好意思提,老子洗脚水都倒好了你那鸟一沓子棋谱给我扔水里??
灵雎也弄不明白怎么每次一触及到下棋的问题她妹夫总是一副气不太顺的样子。
稳住,稳住…谁叫咱有求于人呢/忍了忍了。。
灵雎自棋盘上拾起棋谱,一句不怼,抬眼冲卫庄蜜汁假笑,一面手不停开始摆谱,是摆棋谱,一心只想赶紧摆完解决完之后速速撤退。
她摆的倒快,也很识相地尽挑了重点来问。
demo
一盏茶工夫过去了。。
两盏茶工夫过去了……
一只大马猴回窝了……两只大马猴回窝了……三四五六N只大马猴都回窝了……
任凭马猴回窝,妹夫岿然不动。
“叮~——”
这个声音…emmm……等下这是丑时的更漏声了吧???
噢天都丑时了大马猴都数完了妹夫你要是一时半会解不出来就直说吧这挺的住实在下不过子房也没什么大不了求您给句准话别跟这干耗着了真要困迷了。。
不知道还以为您是舍不得解开连带享受这干耗的过程呢。
开玩笑她是困迷了就允许自个儿掉链子的人吗?就是戳着眼皮朝妹夫翻白眼那也不能睡。
好像,,真的感觉到了在翻白眼了。。
好的。这回清醒了。是翻着翻着就要翻过去随之后脑勺重心后仰仰空了给一下仰醒的。
“啧……”
乱讲。明明是落枕疼醒的。
呵,说是来讨教的,你这一会翻白眼一会扳脖子哼哼唧唧是要闹哪样?
正昏昏欲睡,气氛愈发死气沉沉。整个房间比上次来时亮不了多少,除了半根红蜡,也给燃得差不多了,余下再无灯火。
“一共有十二种解法,听哪个。”
“?!……随意请便。”
男人的银湛眉梢略略松动了些,其实自这个距离看,已是离她很近了,那张过分英俊的脸,如果一开始就盯住了看的话绝不会昏昏欲睡。
“一孔有阙,坏颓不振,有似瓠子泛滥之败;作伏设诈,突围横行,要厄相劫,恝而不诛。”
“听不懂。”
还劳烦妹夫请给姐姐我说人话。
灵雎这个“不懂”答的太过干脆利省,而卫庄之所以心平气和,只为了叫她一点一点看清自己的差距,规避自不量力,而眼下他只懒懒将双臂环去脑后,眼向房梁:
“哪不懂?”
女孩困的直揉眼,适才溅到手指上忘擦还没干的大墨点被一同揉到了眼上,秒变单眼熊猫。
“全不懂。”
……
虽然没说什么,但灵雎还是觉得自己百分百受到了嘲讽,或许是因为卫庄现在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可拉倒吧我看你还是比较适合回镜湖玩泥巴”的气息。
“这里是做活的急所,”
男人摸了一枚黑玉,戳了戳棋盘一角。
“白二时,黑三挡住,白三扳攻,黑四手筋,白五提子,黑五、七扑吃接不归,结果为双方下成共活。”
“噢~我一开始是想挡来着,后来发现似乎被困住了……还有呢?”
“注意黑一挡看似有力,但白二是破眼强手,其后黑三、五至多做劫;另外黑一也不能下这里,白二至白六之后,很容易被有眼杀无眼。”
嘛,这听着还像那么回事。
“嗯……还有呢?”
“还有?”
“你不是说有十二种解法吗?没记错的话刚刚只说了一种吧。。”
“解法是有很多,但并没打算全部告诉你。”
“。。。。。。……”
不知为何,在浅浅月华如练的萦绕下,却始终割舍不开一股阴翳暗恻的黑色涡流,仿佛在这张脸上连月光也有了薄弱处,总照不透彻似的。
“诚可破天下之伪,实可破天下之虚。一旦诚伪混淆,虚实不分,往往真话只说一半,就是弥天大谎。”
当真相掩埋如浮云蔽日,所有的如果当时都成了一纸空谈。
而现在,他只需要再证实一点。
“你说……什么啊?”
灵雎神情懊丧,只因迷迷糊糊感觉到她妹夫又开始拒绝说人话了。
慢着,话专说一半那不是……
妹夫你的偏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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