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独白

　　赤利该不会有什么事吧。康小白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哎，救人要紧，我们先走一步了。”白无常趁此机会，打个哈哈，身影瞬间便消失了。黑无常面露无奈，道，“小七他……就是这样，此事已不必瞒你，回禀冥君之后，再与你细说。”说着也消失在了原地。

　　不过，能听到范爷说句话，还真是难得。

　　“赤利哥……你还活着啊……太好了！”穆平把赤利从地上扶起来，没敢拔出插在他背上的鸟羽。那鸟羽自行化成了灰烬，落在地上。赤利背上的伤口处，又涌出了鲜血。

　　赤利抬起眼皮，费力地哼了一声，“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溜得倒快。”宗布神骑着老虎悠闲地逛回了院子，经过回廊时不忘低了低头。院中已不见黑白无常的身影，宗布神无聊地嗤了声，对康小白道，“我也该走了。下次再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今天说过的话，可不要告诉别人。”

　　“您与冥君的那个赌约……”康小白刚问了一半，宗布神便挤眉弄眼地打断了他，“这件事还是问那两个小鬼使吧。倒是这小妖怪……”宗布神冲着穆平一挑眉毛，“颇为有趣，不然我们打个赌，就用这小妖怪作赌注如何？”

　　“宗布大神慢走，不送。”康小白冷着脸道。

　　宗布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松松披在身上的衣服又向下滑落了些许，露出更多结实的胸膛。“无趣，不然便赌那只小狗如何。方才我便在想，若你不争气，害我把老虎输了，我就把这小狗带回去当坐骑。”

　　老虎不满地咆哮了一声，向半空一跃。背上的宗布神猝不及防，险些被老虎甩下背去。他一把抓住老虎颈部的皮毛，另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虎头。老虎晃晃脑袋甩开了宗布神的手，凭空踏了一步，向更高处跃去。转瞬便消失在了空中。

　　“小狗？”赤利后知后觉地仰头看天，嘴巴长得大大的。“不会是说我吧。”

　　穆平跪坐在地，扶着赤利肩膀，一只手捂住他后心的伤口，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宗布神离去之后，康小白终于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灵气一点点恢复。阴寒之气不再是阻碍，灵气的流转更是顺畅了几分。他调息片刻便站起身来，凑到穆平身后查看赤利伤势。这二人身上都带着伤，还在不停斗嘴。

　　“哟，这么狼狈。”朱明笛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与刁达远远便看见了将军府内冲天的火光。一路狂奔过来，找到这院内。刁达没看清脚下，险些还被周修雅的身体绊了一跤。朱明笛隔了些许距离便站下了，“看来你们是不需要我们帮忙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烤火么？”

　　大风坠落的方向，火光冲天而起，笼罩夜空的黑气如今已变成了滚滚浓烟。

　　穆平简单裹了裹赤利的伤，想要扶着他站起身来。赤利摆摆手，自己站起来，“这点小伤没关系的，方才久战脱力，这才趴在地下休息了一会。”穆平见他摇摇晃晃却偏不要人扶，低头抿了嘴偷笑，却没有拆穿。

　　一只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搂住穆平的腰。穆平回头，正对上康小白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整个人转身扑了上去，搂住了康小白的脖子，脑袋埋在他肩膀。康小白被撞得后退了一步，手臂圈住穆平的背，在他后心轻轻摸了两下。脖子忽然一痛，竟是穆平在他颈侧咬了一口。

　　康小白双眉微微皱起便散开了，揉了揉穆平的头发。细软的发丝从他掌心滑过，从手心一直痒到了心里。

　　刁达看着火势，拧着眉一言不发。朱明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一只手偷偷伸到刁达背后，在他腰间拧了一下。“放心，不会波及到周围民房的。”刁达反手伸到背后，牢牢抓住了朱明笛的手。

　　那一夜，刘镇田军没能攻入城中，天明仓皇撤走，留下一地尸首。将军府内无端燃起大火，整个府邸燃成废墟，却丝毫没有波及四周民房。城内传言，那夜曾有一只白虎，从将军府烈火中冲出，消失在天际，有不少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亲眼所见。

　　之后的几天，街头巷尾都是易虬云将军是神龙降世，唤来白虎镇守曦城的佳话。

　　康小白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铁皮盒子，打开盖子丢在一旁，把盒子里的东西哗啦啦倒在床上，慢条斯理地数了起来。门外响起穆平的喊声，唤他和赤利吃饭。康小白随口应了一声，眼睛仍盯着床上的银元。

　　“白哥？”门吱呀一声开了，穆平一颗脑袋探了进来，“别数了，一共一千一百二十五块。”

　　“数钱的乐趣，不在于钱有多少，而在于数，你懂不懂。”康小白头也不抬，向身后伸出一只手。穆平几步蹿过来，把康小白的手攥在手心里，俯身看着康小白数钱，跟着他一起喃喃念着，“七百六十二、七百六十三……”

　　康小白背对着穆平，一只胳膊肘撑在床上，隔着衣服都能看到肩胛骨的形状。穆平跟着数了几声便走了神，手指在康小白手心轻轻抠着。康小白毫无防备用后背对着他的样子，让穆平想起他们从将军府回来的那天晚上。

　　回到家已经是清晨，朱明笛和刁达要回承平商店，赤利跟着他们一起回到了穆平家中。穆平一到家便把赤利赶到自己房中去睡，甩上门便一头钻进了康小白房里。

　　康小白路上便困了，强撑着回到家，双眼眼皮不住打架。勉强打起精神帮穆平重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便一头栽倒在床上，一句囫囵话都没说完就睡着了。

　　穆平替康小白拉好被子，从搭在椅子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了一件东西，塞进了枕头下面。这才爬上床，小心地从康小白身上跨过，钻进被子，躺在了靠墙的那一边，以免压到受伤的左手和左腿。

　　白哥身上好像没那么凉了。穆平凑近康小白的脸，在康小白唇角轻轻吻了一下，才老实躺下了，侧脸碰着康小白的肩膀，左手隔着被子揽上康小白的腰间，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睡了一整天，任凭赤利的鼾声掀翻屋顶，也没能把他们吵醒。

　　直到夜色再次降临，康小白动了动胳膊，睁开眼睛。肩膀有些酸麻，穆平的脑袋沉沉的压在上面，康小白不敢动弹，只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把右胳膊抬起垫在脑袋下面，望着屋顶出神。
　　身旁的人动了动，把一条左腿整个压到了康小白腿上，哼了一声，整个人缩了一下。

　　“怎么了？撞到伤口了？”康小白忙问。

　　穆平抬起头来，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睫毛颤抖着，翘起的头发划过康小白的下巴，声音有点沙哑。“没事……”一边说着，一边用左手去揉眼睛，然后便惨叫起来。

　　康小白连忙起身，握住穆平左手手腕，见包好的指尖没有血渗出来，这才放心。“怎么那么不小心。”

　　穆平眼睛一眨不眨，眼角有点儿红，眼中泛着水光。他任凭康小白握着手腕，声音软软的，带着些鼻音，“睡迷糊了，忘记手上有伤了。”康小白盯着穆平开阖的双唇，和隐约露出的一点舌尖，几乎没有听见穆平说了什么。

　　自己以前是这样的吗？会觉得别人的嘴唇很好看？穆平的嘴微微张开，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翘起的，看起来总是有些开心的样子。上唇有些薄，下唇倒是肉肉的，亲上去的时候也很柔软。嘴角下面是有一颗痣么？以前怎么没注意过。康小白盯着那颗小痣，眼睛一眨不眨。

　　“白哥，你在看哪里啊？”穆平原以为康小白是盯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烫了起来，却没有移开目光。过了半晌，他觉得有些奇怪，康小白看着他，似乎又不是看着他，目光穿过他的脸，不知落在什么地方。

　　“什么？”康小白这才回过神来，脸上便带了些疑问神色。

　　果然是在想别的事情，明明盯着自己看，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穆平有些恼，也不知是生康小白的气，还是气自己的害羞，一把甩开康小白的手，跨坐在康小白腰间，双手从他脑袋两侧伸过，撑在枕头上。

　　“看你。”康小白稍一愣神，便反应过来穆平适才问的是什么。

　　穆平却仿佛并不满意，哼了一声，“骗子，斯文败类。”扑上来想在康小白下唇狠狠咬了一口，却仍没舍得用太大力道，一咬下去便立即松开牙齿，只含住康小白的下唇，用舌尖轻轻舔着。

　　虽然不明白穆平为何忽然骂了自己一句，不过穆平压在身上亲吻自己嘴唇的感觉让康小白有些享受。他的手环上穆平的腰，从衣服下摆探了进去，手掌从穆平流畅的腰间曲线上滑过，停留在腰窝处缓缓摩挲，手指还在腰窝凹进去的地方戳了几下。

　　光滑的皮肤在掌下绷得更紧，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双腿也夹紧了几分。康小白伸出舌头与穆平纠缠，感觉穆平的右手撑在自己胸前，还在不安分的向下探去，掀起了自己的衣摆，轻抚结实的腹肌。

　　穆平身上还有伤，不能做得太过。康小白模模糊糊地想。穆平的脸凑得太近，看不清表情，只能看到被稍稍被头发遮住了些的双耳已经红透。

　　上身的衣服已经被穆平解开，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有些许凉意。穆平放开了康小白的唇，埋头在康小白的颈侧吸吮，右手在康小白腰间来来去去，左手探入了枕头下面。他食指中指不敢用力，只得微微曲起，靠无名指和小指在枕下掏摸。

　　那瓶子藏得不深，很快便被穆平握在了手心里。冰凉的瓶身也没能降低穆平手心的热度，他直起身来，眼睛看着康小白的脸，把瓶口凑到嘴边，牙齿叼住瓶塞轻轻一拔。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穆平只觉全身噼里啪啦炸起了火花。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瓶子，难道这东西还有些其他的功效，朱明笛怎么没跟他说过？

　　康小白看到那瓶子，心里明白了几分，还放在穆平腰间的手抽了出来，便去抢穆平手中的瓶子。穆平连忙躲闪，心里一急，手上又握紧了几分，中指的指尖狠狠在瓶身戳了一下，疼得穆平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把下唇咬出两个深深的牙印。

　　算了。康小白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一天，还担心会让穆平受伤。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似乎与穆平的想法有些偏差。

　　不过……只要穆小猫开心就好了。康小白没有错过穆平皱起脸之前，眼中闪过的期待，他想问穆平一句“你知道之后该怎么做吗？”但对上穆平紧张兮兮又带着几分期许的目光时，话未出口便消散在唇边，化作一句，“你……轻点。”

　　“嗯。”穆平皱着的脸迅速展开了，指尖的疼痛似乎也消失了。他举起手中的瓷瓶，迅速倒在了右手掌心。略有些粘稠的透明液体在掌中溢出，顺着手腕流了下来。“可能……会有点儿凉……”穆平略带羞涩地笑了一下，右手刚想向下伸去，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一声咳嗽。

　　“咳咳……那个……”白无常促狭地笑了一声，用胳膊肘顶了一下旁边的黑无常，“黑鬼，我说不急不急，你偏说要早些来。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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