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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株待兔
离之思绪有些混乱,暂时想不到别的问题,正要告辞朝颜夕走去,脑海中白光一闪,他又停了下来。
他看了不远处低头看石子的颜夕一眼,转过头,低声问道:“你们此次可针对我师父?”
他这话问的直白,暗影眼神闪了闪,默了片刻,才道:“没有。”
离之静静地盯着他看了许久,半晌,展颜一笑,“我知道了。”
见两人聊完了,暗影告辞离开,颜夕这才走近离之,从他嘴里听到了谈话的内容。
询问文府本也只是突然兴起,却没想到发现了个大问题。
“四岁?”颜夕也皱起了眉。
张贵全曾说,这采花贼专挑姿色上乘的女子下手,可这四岁的女孩毛都没长全呢,采花贼也要?!
这文丞相的女儿是有多美到人神共愤的地步,才引得四岁就被旁人觊觎啊?
或者说……
离之在一旁道:“师父,这样看来,张贵全的消息有误,会不会别的什么地方,也不是像他说的那样?”
颜夕看他,“你指什么?”
离之道:“我一直在想,采花贼为何要从西街街口开始,挨家挨户地劫走小姐,这样不是很容易暴露他的下一步动作?就如同洛府如今的样子,完全是守株待兔,他真的如此愚蠢吗?”
颜夕沉默片刻,才缓缓开了口。
“嗯……我想过这个问题。”出乎离之意料地,颜夕如此道,“没有深究的原因是,这问题与我们的目的并无关系。”
离之一愣。
确实。
他们此次只是为了洛府的赏金而来,如果采花贼下一步的目标并不在洛府,那对于他们完成任务来说更是一大助力。
沉吟片刻,颜夕道:“如果‘姿色上乘’是真的,那么文府二小姐的死亡也许并不是采花贼造成的,但为什么外界得到的消息,都说西街这四家小姐都是惨遭采花贼毒手呢?”
离之灵光一闪:“文府二小姐的死状与其他三家相同!”
没错,如果文府二小姐也是当天失踪,次日成了个布包的话,文府上下会想当然的以为是采花贼作案,那么“采花贼犯案极有规律”一说也就流传开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的话,文府二小姐的死也许另有隐情。
不过一切的前提都在于颜夕的假设,若是采花贼真的丧心病狂到连孩子都不放过……也就没什么可说了。
“不必想那么多,”颜夕拍了拍离之的肩膀,将他从沉思的状态唤回,“今晚一切都有分晓。”
白日里还是晴朗的天,夜晚倒是下起雪来,也不知是否在预示着什么。
洛府西面有个竹屋,虽是这样的天气,但屋内火盆烧得很旺,也不至于冷。
丫鬟看了看窗外飘飘扬扬的雪花,随后将洛知卿屋子里的窗户关起来,又为洛知卿披了件衣服,道:“小姐小心着凉。”
洛知卿将视线从书中移到她身上,对她笑了笑,“好。”
那丫鬟看洛知卿安安静静的模样,不免替主子心酸,小声抱怨道:“二夫人就是没安的什么好心,请了那么多人,竟一个都不往这边送,分明就是要让小姐……”
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竟是有了哭腔。
洛知卿抬起头,无奈地看着那个陪自己从小长到大的丫鬟,安慰道:“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况且,大哥不是说了一会便到?不打紧的。”
丫鬟抽噎道:“大少爷……一人,万一……一……打不过那……贼……贼子……怎么办?”
洛知卿歪头想了想,无奈笑道:“那只能看采花贼有没有可能突然心软,放我一命了。”
丫鬟抽噎倒是停了,不过眼中的担忧却是藏不住了,“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笑得出来!”
“可是,”洛知卿乐不可支,“可是现在叫我哭,我也哭不出来啊。”
“小姐!”小丫鬟一跺脚,看样子被她气到了。
洛知卿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那人身边。
摸了摸她的头,洛知卿轻声道:“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左右父亲交给我的功夫我还记着,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丫鬟捧着她的手,眼眶又红了,“若是那位上仙依着她的说法就好了,现在就能在小姐身边了……”
话音一落,窗户边突然出现一声轻响。
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雪夜里却十分清晰,像一颗石子砸到了窗户上,清脆却令人心惊胆战。
二人一惊,那丫鬟立刻挡在了洛知卿身前,双目紧紧盯着窗户。
窗户从外被打开,下一刻,二人眼前闪过一抹白影,一个人就飘然落于二人面前,她从大雪中来,却未染上一点湿意,鹅黄白衫依旧干净如新。
洛知卿愣了一下,才迟疑道:“……上仙?”
那人没回她,却对着那丫鬟说道:“你知道我要来?”
丫鬟懵了,“啊?我不知……不知道啊……”
啊,那就是碰巧了。
颜夕刚到,就从外面听到那丫鬟的后半句话,还以为这人猜到她要来呢。
她收了乱飘的心思,对洛知卿道:“今夜你与她不要呆在这里,换一间屋子,离得越远越好。”
“由我来代替你。”
另一边
离之站在回廊中,身披狐裘,手持铄华,将全部身形隐于黑暗,全神贯注地看着竹屋唯一一个亮灯的房间。
方才颜夕与他说了计划,便进了竹屋,想来如今已经将洛府大小姐掉包了。
他这边正专心地看着,冷不丁耳边突闻一句:“我的脸……给我你的脸……”
这声音轻飘飘的,似远似近,诡异飘渺,在簌簌的落雪声中尤为突兀,惊得他头皮发麻,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身体无意识地颤了一下,离之未移开视线,却低声道:“……三师伯。”
“咦,”那声音瞬间停止,耳边一人惊奇道,“师侄竟猜出来了。”
离之顿了顿,没忍住,还是道:“师伯的脸够厚了,不用再要别人的了。”
“嘿!”林泉清用扇子拍了他一下,“莫要学你师父的毒舌!”
拼命抿了唇,才忍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他点点头,老实道:“哦。”
见竹屋暂时没有动静,离之转过头,问来人:“师伯怎么没有在洛府二小姐那边?”
林泉清摇头道:“外面来的人加上官府,人已经够多了。况且我来这里是杀贼的,不是保护那什么劳什子小姐的。”
“我有预感,这边一定有事发生。”
离之闻言倒是愣了一下,问道:“官府也来人了?”
林泉清:“嗯。抓贼嘛,当官的总要出一份力。”
离之点了头,正要转回去,林泉清又道:“你还记得展风流吗?”
离之:“……《牡丹亭》?”
林泉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是他。”
离之对他这突如其来的笑不明所以,但还是问道:“他怎么了?”
林泉清解释道:“我今日去东边,没发现他的人影。”
离之不以为意,“也许是恰好不在,师伯谈论他作什么?”
他的神色不太好看,一想起昨日他与那红配绿公然亵渎师父,就忍不住想将那人大卸八块。
林泉清却凑近道:“听闻是昨日戌时就离开了洛府。”
戌时?
那岂不是在前厅吃过饭后就离开了吗?
离之疑惑,“他……不想挣钱了?”
“这才是此人的高明之处。”林泉清道,“昨日听闻赤青的话,他想的可不是那些龌龊心思,而是上仙在此,赏金无望,不如早日离去,方为上策啊~”
展风流此人,在人界江湖可是有名的很。凭着一副好皮囊勾搭过无数小姐或少妇,“两情相悦”后得已借刀杀人或获取消息。每当那些女子的家属发觉之时,他总能找到合适的时机抽身而退,令旁人看得到,打不着,愤恨至极。
林泉清用扇子拍了拍他,语重心长地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然像如今东边那些人,可是白白浪费了一日时光,得不偿失。”
“学着点。”
离之没回这话,反而问道:“师伯怎么对人界之事如此熟悉?”
林泉清嘻嘻一笑,道:“活得多,看得多,来的多,记得多。”
离之默不作声地看了那人一眼。
不得不说,三师伯林泉清有着完全不符合其阅历的性格,那些凡尘俗事仿佛入了他的眼,却入不得他的心,不同于颜夕的淡漠,他总是保持着乐观积极的样子,仿佛毫无烦恼,相比起来,他才是倒像是那个真正感受不到悲伤的人。
但大千世界,谁曾不遇伤痛呢?
大雪中忽然闪过一抹黑影,离之豁然转头,心思顿消,持着铄华剑直奔竹屋而去,林泉清紧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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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请给林泉清颁个最爱表演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