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鱼的距离

　　告别秦隼，周鱼回到宿舍。刚才答应他加入泳社的决定，感觉还有些不太真实。
　　门口，徐丽正拿着新买的泳衣，对着墙上的镜子左顾右盼，地上还放着个拆开的快递箱。
　　“小鱼，看看我这衣服怎么样？”
　　那是件粉色波点的分体式泳衣，上身是比基尼样式，下面是蓬松的小裙摆。
　　周鱼打量着：“很可爱。”
　　徐丽得意地把泳衣放在身前比试：“我特地选了好久才选中这件，挺适合我的吧？”
　　“你皮肤白，穿粉色的好看。”周鱼顿了顿：“这是为了周六的入社测试买的？”
　　“对啊。”徐丽说完愣了下：“咦，你怎么知道是周六？我好像没有说过吧……”
　　周鱼赶紧解释道：“我也申请了加入泳社。”
　　徐丽一怔。

　　罗佳佳闻言，从手机屏幕前抬起头，赞道：“你可算想通了，别总惦记着打工，钱赚不完的，像这样参加下社团挺好，免得以后毕业了后悔。”
　　周鱼笑笑：“还不知道能不能选上。”
　　唐梦甜修着指甲问：“你游泳怎么样？”
　　“挺好的。”
　　唐梦甜：“那不就结了，去试试呗，要是万一没选上，至少争取过了。”

　　徐丽听了半晌，急道：“小鱼，你什么时候报的名我怎么不知道？你当时陪我去，好像没登记吧？”
　　周鱼尴尬地吸了下鼻子，有些结巴地道：“就，就后来去补报的。”如果说是秦隼让她去的，势必又要解释一大堆前因后果，倒不如不说。
　　徐丽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你不是说没时间参加社团？”
　　周鱼没法解释，只好硬着头皮道：“时间嘛，挤一挤总还是有的。”
　　徐丽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转身拿了那套泳衣去水房洗。

　　“小鱼，人家徐丽都买新泳衣了，你穿什么去？”唐梦甜修好了指甲，开始一笔一笔地涂甲油。
　　周鱼方才如梦初醒。天，她没有泳衣！
　　小时候学游泳，外公把麻绳往她腰上一绑，她穿着短袖短裤就直接被扔下水，农村人哪有那么讲究，还买什么泳衣。
　　但她周六测试总不能还像小时候那样穿短袖短裤。

　　“甜甜，我还没有泳衣，你能不能教我在网上买？”
　　唐梦甜立马点头：“来来来。”说着边哈气吹指甲边拿过手机，打开某宝搜索起来。
　　“这件怎么样？”
　　周鱼一看，豹纹比基尼，顿时抹了把汗：“很性感，但不是太适合我，我想要保守一点的。”
　　“那这件呢？”唐梦甜指着另一套上身比基尼下面小裙摆的泳衣说。
　　周鱼不置可否，伸手滑动了下屏幕，忽然眼前一亮：“这套不错，我看运动员就穿的这种。”
　　“……”唐梦甜无语地看了她一眼：“孩子，你这什么品位。”
　　周鱼嘿嘿一笑：“穿这个感觉专业一点，我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
　　唐梦甜把手机递给她：“喏，自己看吧，记得选同城的啊，最迟后天就能到，不耽误事儿。”
　　“好。”
　　选了半天，选中一套性价比不错的运动款泳衣，要她小半个月工资。周鱼一咬牙，狠心买了。
　　既然答应秦隼入社，她就想以尽量专业的态度去做这件事。至于存钱的计划，就等下个月再说罢。

　　转眼到了周六。
　　周鱼和徐丽起了个大早，收拾东西准备去游泳馆，唐梦甜和罗佳佳还在睡懒觉。
　　临出门前，两只瞌睡虫才从床上探了个头出来，有气无力地：“你们要加油哦~”
　　说完又缩回去睡了。

　　两人一路小跑，终于准时到达游泳馆，门口有社团干事指引，先去更衣室换衣服。
　　来参加测试的人不少，为了不挡到后来的人，周鱼迅速换完就出去了。
　　泳池里有社员在训练，碧蓝的水微微波动着，阳光透过玻璃穹顶，在水面撒了层碎金。
　　池边已经站了乌泱泱一大片人，一个胸前挂着秒表，教练模样的女士和一个学姐正指挥大家分组。

　　“哎，那是秦隼吧。”身边女生指着某处对同伴说。
　　周鱼呼吸一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泳池对岸，秦隼刚出水，赤着上身，黑色泳裤，身体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女生们顿时低声议论起来：“他平时看起来瘦，没想到身材这么好。”
　　“是啊，哎哎，你看他那儿，好大啊……”
　　“呀，你也太好色了！”
　　“这有啥，就看看嘛，又摸不着。就算没选上，来这一趟也值了~”
　　周鱼听得脸红心跳，嗖地把头低下去了。

　　那头秦隼抓起凳子上的浴巾，偏着脑袋擦起头发来。社长乔炜大剌剌地张开腿坐着：“哎，那帮女生里，哪个是你说那周鱼？你确定她会来？该不会放你鸽子吧？”
　　秦隼回头，视线在人群里扫了一圈，然后停在一个低着的脑袋上，细细打量一番，嘴角不自觉地勾起：“这么显眼你都看不出来？”
　　乔炜站了起来，伸长脖子朝对面使劲张望，半晌后恍然大悟：“该不会是穿得最保守那个？！”
　　所有到场的女生都穿花花粉粉的泳衣，比基尼或者小分体，只有一个穿连体运动款，还是黑色。
　　秦隼嗯了声，又回头看了一眼，视线在她那完全把身材遮住的泳衣上，略微停顿。

　　乔炜看了半天：“也没你说那么丑嘛，就皮肤黑了点点，但样子还可以。哎，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她游泳不错的？”
　　秦隼往休息区的凳子上一坐，继续擦头发：“她之前在河里救过一个小男孩。当时河水流速很快，那小男孩约莫五六岁，体重至少三十斤往上。光凭这点，已经超过很多人。”
　　“底子倒是挺扎实。”
　　“对了，我跟她之前就认识这事儿，你别拿出去乱说。”秦隼透过湿漉漉垂着的刘海，望着对面的人：“我不想给她惹麻烦。”
　　乔炜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知道了。”

　　测试很快开始，八人一组，先测男生。泳姿不限，在七分半钟内游完400米即可通过。男生报名人数较少，所以很快就测完，只有三分之一的人过关。
　　接下来轮到女生。教练公布了通过标准，依然是泳姿不限，可以用自己最拿手的姿势，在四分半钟内游完200米即可。
　　条件比男生的宽松了许多。
　　周围女生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担心自己是否能过关，周鱼内心却毫无波动。她没什么特长，长这么大最拿手三件事，学习，做饭，和游泳。
　　在别的事情上她没有自信，但说到游泳，除非女生里有专门练过的，否则都游不过她。

　　第一组女生下水后，场面非常惨烈，体力最好的也只游完了100米，其余的游50米就游不动了。
　　第二组也全军覆没。徐丽在第三组下水，毫无悬念地被刷下去了。
　　周鱼在第四组。
　　下水前，她看见泳池对岸，原本一直坐着的秦隼忽然站了起来，似乎对她给予了很大的关注。
　　她活动了下手脚，深吸口气，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失望。

　　随着哨声响起，一组人同时入水。周鱼采用的姿势是自由泳，游起来比较快，她也最熟悉。
　　碧蓝的池水在身边翻飞出朵朵白浪，她像子弹一样，破风而行。
　　第一个到达对岸后，她灵巧地转身，余光瞥见秦隼不偏不倚，就站在她那根泳道上面，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她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本能地加快了速度，几个来回后，哨声响起，200米结束，时间三分半，远超及格线。

　　出水后，教练赞赏地拍了拍她的肩：“先去把衣服换了，等会儿集合。”
　　“好。”周鱼回头朝对岸望了一眼，秦隼已经坐回休息区，白色毛巾披在肩上，拿着手机在看，似乎对剩下的测试已没了兴趣。

　　测试结束后，入选的男生有五人，女生只有周鱼一人。
　　新社员换好衣服集合，教练做了简单地自我介绍，她姓李名霞，体育学院硕士，国家一级游泳运动员。跟着她让社团的骨干成员也做了遍自我介绍。
　　社长乔炜，副社长庄佳，也就是刚才协助组织的学姐，社团主力秦隼，以及其他人等。
　　接下来新社员自报家门，来自各个不同的学院，有金融，电子，生物，土木……

　　大家互相认识后，乔炜带着骨干和新社员外出聚餐，联络感情。男生都跟着秦隼，一帮人浩浩荡荡走在前面。周鱼由庄佳带着，在后面慢慢聊天。
　　聚餐地点在学校附近的一家酒楼，乔炜提前订好了包间。
　　到达包间门口时，周鱼注意到秦隼没进去，在走廊讲电话，然后她就被庄佳拉进了包间。

　　男生们都已经坐好了，只剩下三个连着的空位。庄佳挨着乔炜坐下，周鱼自然坐庄佳旁边，剩下的那一个位置，想来就是秦隼的了。
　　周鱼忽然就紧张起来。如果这顿饭秦隼坐她旁边，她可能会神经紧绷到食不下咽。
　　正兀自紧张着，下一秒，秦隼打完电话，推门而入，自然而然地在她身旁的空位坐下，手臂几乎擦着她的。
　　周鱼心顿时狂跳，鼻尖仿佛又闻到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
　　像只无形的手，牢牢勾住她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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