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06]
　　“可以描述一下你在接到电话前后的行动吗？”
　　受着问询的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利落短发和素雅妆容营造出的干练感被脸上略带局促和不安的表情搅乱。她穿着灰色的套裙，微垂着头，下意识地舔了下干燥的唇，又伸手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才回忆道：
　　“我在接到电话前，正在自己办公室里整理文件。中途离开过一次，是拿了一份文件去请示竹田经理，不过那时候经理在内间打电话，我就没进去打扰她。后来的话，我就一直在自己办公室里，过了一段时间就突然接到了电话。”
　　“经理也在打电话？”
　　“是……是的。”
　　“那她知道你去找她签字了吗？”警官的鼻尖在纸上顿住，晕开一个浑圆的墨点。
　　秘书放在桌面的手指猛地收紧，她瞳孔微缩，咬了咬下唇：
　　“这个……我当时敲了门，虽然经理那时忙着打电话没回我，不过我想她应该是知道的。”
　　“应该？所以在接到电话前，其实并没有人能完全证明你本人是在办公室里的是吗？”
　　“……”秘书闭了闭眼睛，艰难道：“……是的。”
　　没过几秒她又慌忙补充道：
　　“不过！我、我可以告诉你，当时经理谈话的内容，你到时候去和竹田经理对一下口供，或者问问她是不是这样说的，如果对不上你再来怀疑我也不迟啊！”
　　女子的脸上带着惶然的神色——没有人能为她作充足的不在场证明这件事让她瞬间紧张了起来，太过急于证明自己以至于语调都拔高了几个度。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警官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她不要那么激动，“只是确认一下，并不是怀疑您的意思。”
　　秘书看着那只手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管理了下表情，再抬头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请继续吧。”
　　“那……请问你所说的那个电话是谁给你打的？”问话的警官拿着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问道。
　　“是一个男性，就是……”她抬眼看向坐在一旁的维克托，“就是他。”
　　被点名的维克托闻言举起了手，微微笑了下，说：“我作证，电话是我打的。”
　　警员瞧了自己的前上司一眼，默许了这个说法，手中的笔在桌面上敲了敲，继续问道：
　　“所以，你是一接到电话就去告诉了你们经理，然后就一起下来察看了吗？”
　　秘书嗯了一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方才整理好的表情又有破裂的趋势：
　　“……我当时跟经理晚了一点才下来，所以当时他已经控制住了现场，我们就负责商场内部的安抚处置。也因此没有看到……”她顿了顿，没能再说下去。
　　也是，那样的景象，就算没有亲眼见过，听描述也足够恶心人了。
　　更何况，在这些每天与尸体打交道，以至于完全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刑警们，漫不经心轻描淡写却又三言两语直戳要害的直白转述下，也足以让人吃不下饭了。
　　好在在场的人都能理解她的停顿，便也都没有追问下去。问话的警官翻了翻自己手里的本子，正想抬头对她宽慰两句，就被维克托截住了话头：
　　“抱歉我有几个小问题想请教一下。”
　　维克托上身前倾，双臂搭在桌子上，半个身子都逼近了对面坐着的女子，歉意的笑了一下，问道：
　　“你们监控维修的时间，为什么会定在那个时间段呢？”
　　秘书闻言愣了一下，像是反应不过来为什么话题突然跳到了这里，不过她还是回想了一下道：
　　“这个……我记得是因为，通常情况下那个时间段的人流会比较少，而且监控故障的问题需要及时解决，所以经理就把维修时间定在了那个时间段内。”
　　“是这样啊……”维克托看似认可了她的答案，却又在下一秒话锋一转，“可是据我所知，那块区域的监控故障好像发生在五天前？为什么当时没有及时处理呢？“
　　秘书小姐一时语噎：“这……”
　　维克托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面容，将她所有的表情都收入眼中：
　　“你们的人流监控数据报表是你制作的吗？”
　　秘书小姐点了点头。
　　“方便给我看一下吗？”
　　“可以的，不过可能要待会结束后我才能给您去拿了。”
　　维克托挑了一下眉，将方才刻意营造出的压迫力收回，笑了笑缓和了气氛后继续追问：“话说回来，你们的这个检修时间，有谁知道？”
　　“这个……”秘书尴尬的笑了笑，“因为后来有现场施工……所以应该挺多人都知道的。”
　　得到回答的维克托沉吟两秒，还想继续问下去，却被另一个声音给打断——
　　“维克托，”勇利带着安田美奈走过来，向着维克托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维克托：“？”
　　不过他还是向秘书小姐颔首，并致以歉意的一笑，随后微微侧身让出来，走到勇利的身前站定。哪怕瞧见少女仍是躲在勇利的身后不敢冒出头来，他也表示理解的一笑置之，看着勇利表情轻松的问道：
　　“突然找我……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勇利迟疑了两秒，眼角余光扫到安田美奈下意识抓着的自己的衣角，于是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随后拉着维克托走到一个距离警队其他人稍远的角落坐下。当然，安田美奈也跟在后面寸步不离。
　　待得三人坐定，维克托还是一副泰然的笑容，双手随意地搭在桌子上，十指交叉承托着他的头，眉眼一抬，却道：
　　“你在怀疑我？”
　　疑问句被他生生说成了陈述句。
　　勇利被他的敏锐和直白呛了一下，还是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既然你也猜到了，那我就直说了，”他微微压低了声音，眼角余光注意着身侧安田美奈的反应，“维克托·尼基弗罗夫先生，请你详细说明一下，在案发的那段时间前后，你都做了什么？”
　　“哦——”维克托闻言了然地轻笑了一声，拖长了尾音向后靠上沙发，“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
　　“请你谅解。”
　　“嗯……我想想啊……”维克托作思考状，碧蓝的眼眸却不动声色地在勇利和安田美奈的身上逡巡着，“我记得我大概是在商场里闲逛吧，期间看到那家L\'amour上了新款，我就进店看了看，顺便买了你们之前看到的那一身。至于假发嘛，你们也知道侦探这种职业经常需要伪装什么的，我也就时常备着了。再然后，没过多久，就听到了这位的尖叫，我就闻声赶过去了。”
　　“你在店里待了大概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吧。”
　　“有谁可以证明吗？”
　　“店里的店员都可以证明的。”维克托顿了顿，微微偏了一下头，“我没必要撒这种一问就戳穿的谎，不是吗？”
　　“那你有见过她吗？”勇利抬手指了一下身边坐着的安田美奈。
　　维克托定定地看了安田美奈几秒，神情似回忆似探究，最后仍是摇了摇头：
　　“没有。”
　　“你确定吗？”
　　“我确定。”
　　“……嗯，后续我们会去找店员核实的，所以安田你可以放……”
　　勇利猛地顿住，回头看向像是隐忍着什么即将到达爆发点的少女——她的手越攥越紧，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眼里像是燃着火，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
　　“不，安田你等——”
　　来不及了。
　　“你骗人！我都看见你了！”
　　少女像是忍到了极限，刷得从座位上站起来，抬手指向对面一脸“我就知道”的维克托，用拔高了不知道几度的声音痛斥着：“想不到我居然记得你吧！你以为你借着女装的伪装，就可以瞒天过海吗？！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偏偏就你和杀人凶手穿得一模一样，又恰巧那么及时赶到现场？”
　　——完了。
　　有那么一个瞬间，勇利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大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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