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关于那对夫夫的二三事

　　具体说明详见15章。

　　「A Place Called You」
　　6.「Y」
　　我们已经冷战好几天了。
　　每当我与维克托的目光不经意相交，就又马上各自移开。
　　早晨他会比我先醒来，准备好早餐就出门，然后一个上午就只有被他指使过来的尤里与米拉他们缠着我讲故事。中午又会各种找借口不回来，或是做好午饭就行色匆匆离去，结果又是一个下午不见人影。一直到了晚上避无可避才会现身，却也是洗漱完就上床睡觉，根本不像原本的我们总是彻夜长谈。
　　无微不至的照顾变成了避之不及。
　　我不禁苦笑了一下。
　　其实结果会是这样我早就料到了不是吗。
　　「维克托只是在闹别扭而已。」
　　我这样告诉自己，按下心底那句要冒头的软话，紧咬牙关狠心以同样冷淡的态度对待他。
　　僵持不下。
　　维克托也大有一副我不低头认错就冷战到底的姿态，一个人把生活处理的井井有条，就像他从前独身度过的每个日子那样。而我好像从朋友降格为了客人，他的体贴与温柔再不属于我。
　　属于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我难以言明心里的那道失落来自何方。每日看着他走后有些凌乱的床铺，却是连余温都吝惜留下。
　　就像他那天的背影，带着孤注一掷的坚决。
　　他是铁了心不让我去的。
　　其实我可以瞒着他，等伤好了，遇到个好天气我就去登山，去见那冥冥之中召唤着我的山与湖。
　　可是我做不到。不论如何，就是没有理由的，不想欺骗他。
　　不。
　　其实是有理由的。只不过那理由太难以启齿，也太像个笑话。以致于我已经打算把它封存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并决意一生都不会打开它。
　　后来，我们之间气氛的僵硬，连迟钝如尤里都察觉了。
　　「你和维克托吵架了？」
　　我的笑容僵了一下，然后伸手摸了摸尤里的头。
　　「尤里奥，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管哦。」
　　「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还没我腰高的半大孩子大言不惭，叉着腰得意洋洋的向我宣告：「而且我已经可以跟着维克托去打猎了！」
　　「然后就被雅科夫骂了。」米拉在旁边小小声补充了一句。
　　我很给面子的没有笑出声。
　　尤里的脸黑了一半，但碍于平日里米拉积威已久没有发作，只继续刚刚被我避开的那个话题。
　　「那干嘛维克托那家伙又要没事找事死活赖在外面，又要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在家，让我们来陪你，还不让我们告诉你是他叫的？」尤里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婆婆妈妈啰嗦得要死。那么担心干嘛自己不来啊真是的。」
　　我一时语噎。
　　「算我求你们了，快点和好吧！多大的人了还吵架幼不幼稚？」
　　尤里还在吐槽，我却没有心思再听了。
　　心里的那块贫瘠的土壤突然有什么破土发芽，抽枝繁茂。按捺不住的欢喜滋润浇灌了它的成长，一瞬繁花遍野。
　　有什么变得分外柔软。
　　我想，我有必要和维克托心平气和的好好谈谈。
　　于是我一直等到维克托披着风霜回来。
　　他推开门，发现还亮着灯，脸上是掩不住的疲惫和惊讶——毕竟之前我们都是心照不宣的各自错过。
　　「维克托。」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看着那双灯火掩映下宛若火中琉璃的双眸，选择了主动缴械投降。
　　「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他的脸上浮现一丝挣扎，不自然的偏开了头。我发现他的衣角发梢都沾了风尘，那惊艳了我的面容此时甚至不复往日的光彩，「如果你要说的是那件事的话……」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比较好。」
　　他在抗拒我，在抗拒自己的动摇。
　　我拦住抬脚要走的他，两只手固定他的脑袋强迫他与我对视。
　　「为什么要逃？」
　　「我没有逃。只是不想浪费时间。」
　　他还在嘴硬，由于脸被我固定而有些口齿不清，眼睛不情不愿的看着我，全身上下都弥漫着「我不愿意」的气息。
　　我其实也心存忐忑，害怕自己打了一个晚上腹稿的话一旦说出口就会让两人本就尴尬的关系就此崩塌。
　　但——我有些自暴自弃的想——那也总比现在强。
　　「维克托你，究竟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登山，真的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吗？」
　　他瞳孔微缩。
　　一直看着他的眼睛的我迅速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在心中又增加了几分肯定，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再接再励——
　　「一般来说，如果只是普通朋友的话，是不会对朋友的决定过分干涉不是吗？可是维克托你为什么会这样激烈的反对我，这样害怕有可能的结果而不是选择相信我呢？」
　　「你究竟是以什么立场，在阻止我呢？」
　　接连的发问让维克托浑身紧绷，我松了手，可他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愣在那里，脸上一点点褪尽了血色，连嘴唇都开始泛白。
　　我已经很明白自己的心意，那维克托呢？
　　他知晓吗？
　　我在等一个回答。
　　「我……」他狠狠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好像还在努力避免着什么不被捅破。嫣然的血色在他的嘴唇上泛开，又由于过于用力复又返白。
　　心底那块柔软被人深深的触动，又不可抑制的感到有些生气。
　　「维克托你个大笨蛋！」
　　突然被骂的维克托脸上难得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决定豁出去了——
　　「我……喜欢维克托！」
　　「从见到维克托的第一眼就喜欢了！」
　　「所以我才会那么介意维克托你的看法，才会在你说不行后那么挣扎那么摇摆不定。我也知道维克托你是担心我，我也能理解这条路一旦踏上就是深渊万丈九死一生。其实我也在害怕啊！」
　　「可是，」诶？我怎么好像哭了？
　　脸上有冰凉的液体划过的感觉，视线里模糊了一片。维克托在最初的震惊与慌乱后，手忙脚乱的用袖子用手来擦我的眼泪——可它好像无论如何都止不住。
　　粗粝的布料摩擦眼睛的感觉其实有点疼，但我还是哽咽着笑了起来。
　　「维克托你知道我就算害怕还坚持要去的理由是什么吗？」
　　「因为我感觉到了，如果我不去，我的灵魂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
　　「因为那就是……我寻找了这么久的地方。」
　　维克托的手一滞，然后极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我圈进了他的怀抱。
　　那样温暖，夹杂着寒夜的凌冽，却有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刚刚要止住的泪水又开始无法抑制的泛滥。
　　「维克托，你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呢？」
　　他沉默良久，最终还是只说了一句——
　　「傻瓜，」
　　「因为我喜欢你啊。」
　　所以就算相信，也不愿意让你去承担这样大的风险。
　　我似乎听到了这样的潜台词，结果还是没能压抑着大声痛哭的冲动，把手臂收紧再收紧，在他的怀里丢人的哭得更大声了。就好像要把这些日子里的一人承受的所有的委屈与不安，全部都宣泄得干干净净。
　　「啊你怎么哭得更凶了，我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啊……」维克托更加手足无措了。
　　「是不是亲你一下就可以了？」

　　「……是。」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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