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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A Place Called You
具体说明详见15章。
「A Place Called You」
5.「V」
阳光很好,是个工作的好日子。
经不住勇利的再三要求,我还是把他带出了屋子。
村子里的耕作很累人,而且没有一定经验的人加入进来不如说是在帮倒忙,我就一直没让他动手而是在旁边看着。
而他从上一次出来之后,就时不时的会望着那座雪山发呆,眼睛里有着我看不懂的光。
我们的屋子,原来的角度是看不到雪山的。只有走出屋子,才能一窥其宏伟的轮廓。
回去后,他就有些按耐不住的开始询问我那座雪山的事情。像是那座山有多高、有没有人上去过、山上是不是有个湖之类的问题。
他的问题勾起了我在时光烟尘里已经有些模糊的记忆——
那座山多高我不清楚,但我记得是有个湖的。我不曾亲眼见识过那个被先辈称为圣湖的美丽湖泊,但我曾听过他们描绘它无与伦比的美丽与传说。也知道了,能见到它的人,九死一生。
我向他绘声绘色的转述了那些传言,才后知后觉的觉察他愈加明亮的眸子里透出的向往。
那时我的心底就有隐隐的不安。
后来他突然向我宣布,等他休养好了,他要挑战那所神奇的山峰,亲自领略那圣湖的绮丽风光。
我当即向他痛陈了那座雪山吃人的历史。是,那座雪山很美丽,美丽到哪怕是几近失去生命的人都还要不可思议的高歌它。可美丽的皮囊下是骇人的骨!再美丽都要有命去消受啊!
可他听了我的话,只是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以为他就此放下了那个想法,准备等他休养好了,就让熟悉森林的人送他回去,回到他本该去的地方。
虽然每每想到这件事,我就会莫名的觉得有什么地方空空的。
他确实没有再提过攀峰的事情,却总是请求让他帮忙做一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拗不过他,终究是同意了。可为了不让他再看到雪山多想,我换了一个地方。
就是这样的一个地方,将他本来就要结束的休养期,又无限的拉长了。
那棵大树轰然倒地的声音还在耳畔,我却已经身处异地。腰肩残余的痛感让我明白是有人在千钧一发之际将我推出,才让我免于遭难。
其他人慌乱的声音让我清醒过来,只见那个傻瓜!笨蛋胜生勇利!自己被压在了那里!
尘土飞扬里,我感觉我的心脏被人一把揪住,生疼。
「我……没事……嘶!」
「……就是腿……好像被压到了……」
听到他的声音,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生气。
就是松了一口气。
他被人抬出来的时候看到了我,像是用眼神确定了我没事后,露出了一个我看不太懂的笑容。
很浅,几乎一闪而逝。
后来那个冒失的新手被雅科夫好一顿教育之后登门道歉,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勇利却没有多说什么——
「下次小心就好了。」
仅此而已。
反倒是我好像还要生气一点。
现在终于没有办法到处乱跑的勇利只得乖乖听任我的摆布——说是摆布其实还不就是我来照顾他的起居……虽然他依旧红着脸拒绝我帮他洗澡的要求,但最终还是被逼无奈接受了我包括喂饭、穿衣、或抱或背的一系列霸王条款。
由于不允许剧烈的动作,他有时候会一个人发呆,无聊了也会找我聊天,或是让我帮他拿出他行李里的一本厚厚的相册,一页一页的翻。
我好奇的问过那是什么。他一开始愣了一下,然后脸颊一点一点泛起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把那本相册递给我,告诉我那是他去过的地方的照片。
「照片?」我也一页一页的翻看,每翻到一页,他就给我介绍那里的故事,分享他生命里那些微小的感动。
他什么都拍。那些相纸里,大海、天空、山峦、路边野花、脚边虫豸、盛装出席妆容精致的舞女、衣衫褴褛却笑得灿烂的孩子,应有尽有。不禁让人觉得,他的心应该就如同他所拍摄的照片一样,温暖善良而又不失锋芒与锐利,总是温柔的包容着一切,但又清晰透彻看得见美丑善恶。
此后的日子里,勇利向我分享那些我闻所未闻的国度里的经历成为了我们之间相处的主旋律,当然,有时我也会告诉他村子里又发生了什么趣事。
在日日的朝夕相对里,我们也开始相互熟悉。他终于放下一个初来乍到者的拘谨,开始自然的与我插科打诨。我亦从日渐的交谈与相处里了解了他的为人,他的故事,他的梦想与向往。
而每每谈及此,他的眼睛里,是有光的。
「……也不是环游世界什么的……我也许只是,一直在寻找什么……」
那双清润明亮的眼眸会看看我,然后撇开视线,有些不好意思的微笑。
寻找什么呢?
他从未正面回答过我,只是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指,让那块布料留下难以抚平的皱痕。
然后露出那种,思索着,寻找着答案的眼神。
最后仍是无言。
有时候午夜梦回,我会不自觉的来到他的床边,静静的看他被窗外月光柔和了的面容,偷偷的在心里揣摩他在彼端的那些故事。
那层月光的柔雾覆盖在他舒展了的眉眼上,安静纯然如同孩童的澄净睡颜,仅是看着,我的心里都会一丝丝泛上温柔与不舍。
你究竟会去往何方呢?
不过无论如何,那都不是属于我的故事了。
所以,不要奢求了维克托。
我总是会这样告诫自己。
人实在是一种太容易懂的生物了。当那种情感蔓生到心脏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次的跳动都牵扯着每一根须藤,连着血肉,带着血的热烈喷薄而出,你是如何都无法忽视那份疼痛的不是吗?
明知不可得。
才愈加无法放手,也愈加疼得无法呼吸。
我曾经以为,也许在我与他的这段短暂缘分结束的时候,那个答案于我而言都是不得而知。
直到他终于能下地某一天,像是鼓足了巨大的勇气,与我一同面对着那座高高的雪峰,用最平淡也最坚决的语气宣告了他考虑已久的决定。
「维克托,我果然,还是要去。」
他没有明说,但我在顷刻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那大概是我这么久以来,反应最激烈最失态的一次。
「不行!」我强行掰正他的肩膀,捺着胸口那团燃烧的怒火,逼他看着我的眼睛,「你知不知道即使是我们,都很少有人能够安全的从那里回来!那些能够上去朝圣的人都是经验丰富在死生里摸爬滚打过的!你怎么可……」
「疼……维克托!」他打断我,那玫瑰棕的眸子好像要烧起来一样,「那你知不知道!我想了这么久、犹豫了这么久但最后还是决定登山的理由是什么!」
那团火烧了起来,炽烈的温度几乎能把人灼伤。我颓然的松手,不去看他的眼睛。
「……你不知道。」
回答他的是我无言的沉默。
「维克托你……什么都不知道。」
勇利低了头,像是努力的压抑着什么似的浑身颤抖,再开口时带了轻微的鼻音。
……那你又知道什么?我的……我的这份心情,你知道吗?我有多害怕失去你,你知道吗?
我已经在努力说服自己,在努力掩藏这份感情,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折断了你的双翼你的梦想……那你为什么又要把自己置于险境,把自己的向往埋葬呢?
「总之,不行。」
我转身离开,第一次如此决绝,也没有回头看背后的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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