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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闻言，墨染脸色瞬间苍白。
方曜不欲理他，祭剑朝柳逸初方向攻去。
“不可。”墨染反应过来，前来阻止。
见此情形，方曜心中郁气更重。
九霄自始至终都全力偏袒这个师弟，无论柳逸初对方曜怎样百般刁难，墨染从来都不会站在他这边。哪怕现在自己与柳逸初之间隔的是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墨染的立场依旧分明如前。
于是方曜立刻将颜泣转向墨染，二人缠斗在一起。
方曜此次来灵墟门之前，本意只为取回颜泣，再寻法子寻回阿星魂魄，不欲和墨染起冲突。
可今日再次见到墨染对柳逸初的维护，往日种种纷至沓来，方曜往日里对墨染的恨意，如发酵般越膨越大。
他手下招式更为凌厉。
墨染抬手去挡：“曜儿，你回来。如今我已是掌门了，我定会护你周全。”
方曜要被气笑了：“十年前，是谁亲手将我送进了龙骨山？十年后便会护我周全了？墨染，你好好看看，你现在是在为了谁在和我刀剑相向，你明知道我有多恨他。好，也行，若你现在就把柳逸初杀了，我便信你。”
对方神色一黯，半晌道：“……我不能杀他。”
方曜冷笑。
“我这一生，失去了太多东西……”墨染自言自语道，“但这次，我不会让你走。”
说罢他转攻势，朝方曜直去。
而这时，一旁君辞一掌轰来，二人顿时分开。
墨染一时不防，连退几步，猛然抬头向对方看去。看了会儿，道：“我闭关多年，不问世事。想必，这位便是围攻我灵墟门的无上圣殿殿主。”
君辞一摆衣袍，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只看着方曜，说道：“你要强留他在这，可有问过我？”
方曜一愣。
墨染蹙眉：“冠玉乃我灵墟门中人，无上圣殿殿主要管，手未免伸得远了些。”
君辞：“且不说冠玉早已非你灵墟门中人。只论，贵派当日赫然为我囊中之物，贵派首徒、现任掌门亦闭关死守洞内，龟缩不出，今日，如何好意思说本座管得宽的？”
这话说得可谓狂妄至极。
听得方曜都惊心。这家伙，只身前来也敢如此，真不怕把对方惹急了让灵墟门把他俩包了饺子。
周围灵墟门弟子自然更加不满，喧声骤起，皆极为愤慨。
墨染深深皱起了眉。他道：“殿主当真要插这一手？”
君辞：“你若识相，利索撤了这八荒冥血阵，送我们出去，本座自然懒得管这摊事。不然，我无上圣殿当日破得了你护门大阵，开得了龙骨山，今日自然也能将你灵墟门门内再次清扫干净。”
他抬步一脚，站在方曜前面，看向墨染，“孰轻孰重，掌门不妨好好掂量掂量。”
四下灵墟门弟子喧声简直被方才又翻了个好几倍，但似是震慑于前些时日无上圣殿威势，不敢轻易上前。
这下方曜可算是习惯对方这种作风了，只默默堵了堵耳朵。
而墨染皱眉，似是则察觉到对方话中问题。须臾，他突然出声：“你无上圣殿围攻我灵墟门，只是为了开龙骨山？”
无上圣殿干的这场事，不光墨染，修真界许多人都想不通。护门大阵都破了，灵墟门多年传承，无数灵器至宝简直唾手可得。可无上圣殿，还真的就止步于此，全然不要了。
如此，怕是只能解释为，人家无上圣殿围攻灵墟门多年，可能还真的只是为了开龙骨山。
随着想到这里，方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而君辞没说话。站在那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墨染迅速思考几瞬，似是突然间将许多事串了起来。蓦地抬眼看去，惊道：
“你……是当年那魔修！”
君辞皱眉。
君辞听不懂墨染在说什么，可方曜却一清二楚。
墨染猜的很对，君辞正是当年的魔修，是被灵墟门众人联手杀死的阿星。
不想多生事端，叫人抓住君辞弱点，方曜忙上前欲阻止墨染再说下去。
却见对方眼中一厉。接着迅速抬手起印，再指天，口中道：“起。”
不消片刻，众人便感到地面一阵晃动，而经稍一辨认，这源头，竟是在九霄真君所主的惊鸿峰方向。
方曜也略惊。
这时，只见一道炫目的光急速划过天空，朝此处飞来。墨染抬手，此物嗖嗖划了几个圈，落到了他手中。
——原来是一柄剑。
此剑通体银白，极为古朴，灵力旋绕，虽气势逼人，却让人见之一眼，便连连赞叹，念念难忘。
而此时一见此剑，周围灵墟门众人却是集体惊呼，接着噼里啪啦跪倒一片，叫道：“掌门，三思啊！掌门，三思啊！”
方曜微微皱眉。他之前从未见过九霄的法器，看来便是这柄剑了。可是，灵墟门弟子这么大反应做什么？
这时，方曜忽然想起来在悯善峰时，一位师兄说的话：“惊鸿剑出，毁天灭地。你要是见了，哪里还有命在这儿和我说话……”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不世出的惊鸿剑。
方曜登时脸色一白。
此剑在手，墨染气势大开，他利索挽了个剑花，朝前指去，沉声道：
“当年本尊亲眼见你魂飞魄散，却都未能杀死你。都道魔修阴险狡诈，今日一见，当真如此。不如就让我瞧瞧，惊鸿剑下，你还能起死回生个几回？”
闻言，君辞看去，眉眼间的戾气阵阵。
二人间是一触即发的架势。
可见了墨染的起招，周围灵墟门弟子更加拼命地劝阻。
方曜皱眉。
虽说他丝毫不怀疑君辞的修为和实力，但事实也是，君辞丢了一魄在他这里。
一个魂魄不稳的人……古籍清楚记载着这个几乎可以算是常识性的问题，寻常修士，魂魄有失，断不能活。
虽不知君辞如何出了这个例外，但终究是凶险异常，更有此刻对上传说中的惊鸿剑，这叫方曜如何放心。
方曜祭出颜泣，越身挡在对方前面，迅速道：“墨染，你我恩怨，你还是冲我来比较好。”
见状，墨染顿时动作顿住。
周围劝阻的弟子忙围着墨染跪成了一个圈，看架势，只差把惊鸿剑从他手里抠出来了，跟生怕对方干傻事一样。
片刻后。九霄垂下首，眸中翻滚：“曜儿，你当年便是为了他，今日，依旧……”他说不下去了。
过了良久良久，他忽地呵笑一声。
他垂下手中剑，开始缓缓往外走，周围弟子自然让开。墨染朝高处祭坛处走，走至柳逸初所在位置，身前便是阵眼。
旁边柳逸初见其动作，面有喜色：“师兄。”
而九霄没有理他。静默了会儿，他轻然出声道：“曜儿，我不想逼你。”
“可曜儿你当知，你体内的血蛊，若发作满十次，你将，修为尽失。”他抬手，手中灵力往阵眼处慢慢注了进去，“修为尽失，在修真界，便如同废人。”
九霄抬眼望来，“我不知道你同你身侧那位魔族余孽是何时认识的。但你若身同凡人，他还会如今日这般帮你？”
他轻笑了声，“曜儿，到时你便会知，只有我愿意要你，只有我。而你，也只能留在我身边。”
方曜眸色一凝。
对方说完，君辞立刻暗中拉住他，神识传音过来：你已经发作了几次？
方曜先是愣住。
他已经看出来了，君辞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完全不记得他了。他方才初步料想，可能和他颈上储灵容器的那一魄有关。
没了记忆的阿星，便只能是无上圣殿的魔尊殿主君辞。因此，他断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来关心他。
但不管是谁，方曜下意识地不想让对方担心，本欲胡乱编个数糊弄过去。
可不知为什么，就在刚才那一刻，方曜突然间，不想自己担着了……
他抿了抿唇，也传音：八次。
八次，即是仅剩两次机会。
却也意味着，自中蛊后，他足足承受了八次血蛊发作、生死不得之痛。
于是，对方沉默了。过会儿，他似是咬了下牙，道：“……当真蠢得可以。”
闻言，方曜鼻尖倏地莫名酸了下。
而眼下，遍布灵墟门的八荒冥血阵，在墨染的掌控下，一触即发。墨染道：“曜儿，你当我卑劣也好，无耻也好，可我今日，断不会放你走……”
“又是威胁是吗。”
可此时此刻，方曜竟然没什么感觉了。他摇头，“墨染，你总是这样。”
对方脸色一僵。
而此刻，方曜突然感觉自己没力气了。他真的，不想再和对方在这里纠缠了。
默了片刻，他微微仰头，看向身侧之人，道：
“阿星，你带我走，好吗。”
君辞似是方才郁气未消。闻言，只挑眉：“你上次，不是不要跟我回去吗。”
这话说的，纯粹是蹬鼻子上脸了。
可这人如此作风，此刻却叫方曜亲切得想哭。他抓紧了对方衣袖，小声道，“我给你治病。”
君辞垂了下眼，嘴皮子一掀：“只治病可不行。”
方曜有些急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话说到这般，君辞才侧头看来，勾唇一笑。似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
“……这可是你说的。”
方曜眼睛微微睁大，嘴张了张，一声“啊”都没出来。
就见对方身形分毫未动，当即翻手一剑朝地面阵法扎去。下一瞬，方圆十数里，血色阵符腾空，转瞬碎裂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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