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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
二人终是一道回了无上圣殿。
无上圣殿很符合多年前氏族统治修真界时期的建筑风格。楼宇错落，霸气招摇，装饰穷奢极欲，能用紫灵砖就不用琉璃瓦，能用菩提树就不用金丝木。
看得方曜不禁咽了口唾沫。
但风格奢靡从某些程度上，意味着修炼资源也多，简而言之就是不缺钱。再加上门下弟子治理甚严，其几年能迅速发展起来，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他刚踏进无上圣殿大门，就见一个红衣青年连声喊着“尊上”跟一阵旋风似地跑了过来，到跟前双手撑着膝盖直喘气：“尊上你可算回来了，急死我了！”
传闻无上圣殿有一厉害角色，名唤蝶凌天，喜穿红衣，擅奇技淫巧，任无上圣殿左护法，是殿主的得力干将。想来便是这人。
不过方曜有些意外的是，能在炙手可热的无上圣殿位尊左护法之人，竟这般年轻，还看上去有点儿……和传闻中不太一样。
而蝶凌天气都还没喘匀，就又护着君辞风风火火往里走，“尊上快去吧，已经准备好了。”
这倒叫方曜好奇了。他几步上前，问道：“这是要去何处？”
而蝶凌天刚才满脑子只想着赶紧把尊上往回送，似是此刻才看见方曜。却是眼睛一亮。
方曜自知这发问有些失礼，忙拱手：“蝶护法久仰。在下是……”
却被对方兴高采烈地插道：“冠玉道君谁人不知！况且，尊上还讲，你有给尊上治病的本事呢！”
方曜一赧。
这时，君辞过来，他旁边那蝶护法急得不行，他却跟没事人一样，只坦然道：“我之前说了，我有病，每月十五发作。”
方曜心道您这还真是诚实。可迅速一算，那不就是今日？猛地抬头看去。
君辞却脸上无甚所谓，举头看看天上月相，摆了摆衣袖：“我去闭关，出关后再找你。”
正准备走，“对了，既然你来了这里，便要做点事的。”他想了下，“你去我殿里吧。”
方曜突然被派了事，问道：“做什么？”
君辞抬步就走：“铺床。”
方曜：“……铺床？”
而对方头也不回：“今日是谁说过，叫做什么都行的？”
方曜：“……”
他连声告诉自己不能和失忆的伤员一般见识。
交代完毕，蝶凌天连声叫着“时辰快到了”，喊人簇着他们殿主离去。
方曜站在原处，蹙眉思索了会儿，也离开此处。
殿主屋内，方曜站在床边，塌上被褥本还整整齐齐，在他手下，却越收拾越乱遭。
旁侧静候的几名弟子看得心惊胆战。冠玉道君在修真界也是早已扬名的人物，自家殿主让人家做这个事，大材小用不说，这冠玉道君竟然也没爆发。
其实方曜此时脑中纷杂，正在想许多事情。想了会儿，觉得不行，手中被子团儿一砸，转身离开。
天上月盘高挂，阴云飞卷流散。
君辞闭关，方曜便只能找上蝶凌天，试探性地问了君辞的情况。
“尊上的确神识有损。”本来没个正形的蝶凌天，闻言立刻正色道。他又想了想，“可能这就是导致尊上丢失部分记忆的原因吧。”
方曜点头：“我也是这般猜测的。”
他此刻真是又喜又担心。摸上颈前的玉玦，“只是，魂魄归位之法，还需好好研究，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蝶凌天也点着头，想到什么，喜道：“待尊上神魂归位，倒时功力又能上升一大截。”
方曜眨了下眼。他想到对方那已经很了不得的气势，顿了下：“还能……上升一大截？”
蝶凌天与有荣焉般得意道：“那自然。不然，区区一个灵墟门，我们何苦要打这么多年？”
方曜：“……”
又想到什么，他心头一动，略踌躇地问道：“你们，之前攻打灵墟门，护门大阵破了之后，为何不一鼓作气？”
又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毕竟，放在其他门派身上，可能都不会这般作法。”
蝶凌天揪了根草苗苗，叼在嘴中：“尊上是这般命令的，破了护门阵之后我们就撤了。至于原因，”他随意一摊手，“……我也不知道。”
方曜奇：“你们不会好奇，或者……不满？”
蝶凌天挑眉：“为什么要？做属下的，自然要遵照命令。况且尊上的指示一向都错不了。”
方曜心道君辞还真是治下有方。
蝶凌天又想了想，“倒是尊上经常去龙骨山地界，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方曜眼中一震。
良久，他出声道：“我一定会护他魂魄顺利归位。”
而这时，蝶凌天听了却皱眉道：“只是，尊上此去闭关，倒不是跟这有关。是因着别的原因。”
方曜顿了下，问道：“是何原因？”
蝶凌天看来：“道君可知，尊上是多年前因坠魔而被灭族的君族中人。”
方曜点头。
蝶凌天扯了扯嘴角：“其实，哪里是坠魔啊，君族是整族受了诅咒。”
诅咒？
蝶凌天继续：“于是乎，当年，其他各大家族皆怕受到波及，便以君族堕入魔道为由，联手将君族灭族。而尊上他作为少主，也被锁于镇魔山。”
他默了片刻，“这么多年过去，才重见天日。”
——这是方曜所不知道的事情。
若是很久之前，他听说这事，可能只会叹一句成王败寇，历史皆由胜利者书写。
可现在，他忽然心里很不好受。他不知道，阿星在遇见他之前，竟是这样的。
良久，方曜问道：“便是时至今日，也未能消解？”
蝶凌天默了下：“时至今日，也未能消解。”
方曜不禁望向君辞闭关方向，离这么远，他能明显感受到里面时强时弱、极为烦乱的灵力波动，足见对方之痛苦，问：“他，每月这般，需要多久？”
蝶凌天伸出指头：“三天三夜。”
方曜沉默了。
见他神色，蝶凌天倒是起了好奇：“道君，是何时与我家尊上这般交好的？我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
方曜反应过来，轻声道：“很久之前的事情，已经算是故交了。”他抚了抚衣袖，“我忽然想到一处地方，或许有解决之法。如此，我明日一早去查探一番。”
拱了拱手，“君辞他，还麻烦护法照顾。”
蝶凌天：“自然自然。”
方曜缓缓站起，望向君辞闭关那处：“只是现在，我想去看看他。”
而蝶凌天却没说话了。
方曜转头看向他。
蝶凌天眨眨眼，诚恳道：“道君，您这话在我听来，就像是在说，您想去送死。”
方曜：“……”
他笑了下：“这么可怕？”
如此，方才沉闷的气氛才被打破。蝶凌天也笑道：“道君您是不知，尊上发作起来，可是谁都不认识的。”
他举头望着空中血月，“那些恶源诅咒闹腾起来，不是那么好扛的。尊上他需要用全部力气去对付，根本没有意识能够注意到周遭。因此才把闭关地点选在布满重重禁制的后山内，便是为了防止殃及周遭。”
“就这般，”蝶凌□□那边努努嘴，“这动静也够可怕了。”
确实是地动山摇一般激烈。
“道君不害怕？”
方曜眨了下眼：“不害怕。”
当那个人甘愿以命护他之时，他便知道，此生，便是待会儿对方真的神志不清拿剑横在他颈上，也没什么好怕的。
方曜同蝶凌天道别，抬步便往闭关处走：“我就去看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放心，不会受伤的。”
留下在原地诧异万分的蝶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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