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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尘（二）
云族嫡系旁系地位区分得很是明显，旁系上到家主、下到弟子，处处低人一头。小云曜一回到住处，便一眼望见，一中年男子正临案摹字，一女子在旁碾墨添茶，整个屋内气氛融融，甚是温馨。
眼前这场景却让旁侧方曜忽地酸了鼻头、红了眼眶，他心中已有称呼叫嚣着呼之欲出……
小云曜跳进屋内，嘻嘻叫道：“爹，娘，我回来了！”
云族旁系家主云澹之，抬头一看是云曜，直身放下笔来。一旁的家主夫人姚盼宁，也不管丈夫了，忙迎上去：“曜儿回来了，今日过得可开心？”
小云曜拿起桌上茶壶，对着灌了一嘴：“开心！今日还见着四哥了呢！”
云澹却正板着脸准备训斥云曜不讲规矩，一听到他所言，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口中话转了又转，最后道：“十日后的大典，我儿还是莫要参加了罢。”
小云曜挑眉：“莫非父亲也以为，我想和四哥抢那圣子的名头？”他摆摆手，“我才不呢！四哥那么厉害，那就该是四哥的，况且我也没啥兴趣。所以……”
他嘻嘻笑着凑过去，“我就看看热闹也不行吗？”
“曜儿，”平日里一向温和的父亲，此时却无比严肃，“为父知你所想，可是旁人却不知。你须得让他们安心才是……”
看着垂下头去的云曜，云澹之叹道：“为父知道委屈了你，可在云族这个大家中，还是大家各让几步，以和为贵才好。”
姚盼宁把云曜护在怀中，揉着他的脑袋，冲丈夫柔声道：“澹之，曜儿还小，你在这儿为难他做什么。”
被妻子训了，云澹之摸了摸鼻头，苦笑一下：“不小了。起码在嫡系眼中，已经到了可以威胁下任族长地位的地步。曜儿我问你，你四哥对你怎样？”
小云曜缩在母亲怀中，点头：“很好。”想了想，又狠狠点头，“特别好。四哥是有大能耐之人。”
“那你对云族族长之位，可有想法？”
使劲摇头：“一点都没有。”
云澹之：“如此甚好。你若想要那个位置，便免不了嫡系旁系一场血战。如今既然你亲口说你意不在此，那我们就能避则避，否则，我们云族内部，永无宁日！到时候若是让外人趁虚而入，那才是灭顶之灾，还分什么嫡系旁系，皆是覆巢之下无完卵。”
小云曜闷声道：“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
十天后。
这个大典是由族内大祭祀主持的，说是选什么圣子。云曜总觉得大祭祀其人神神叨叨的，整日里鼓捣的东西皆玄之又玄，还总喜欢拉着自己去给他试各种莫名其妙的药水，怎么躲都躲不掉。可偏偏这人在族内还极有威望，连族长也得敬其几分。
云曜对大祭祀没啥好印象，连带着也懒得知道，他鼓捣的所谓圣子对云族意味着什么。
——事实上，这个选圣子大典，可以说是下任族长的预备上任仪式。当选之人，便是被云家先祖许可之人，也就是默认的下任族长。
这天，小云曜独自在住处，分外无聊。父亲母亲都去观礼了，却偏偏留他在家，对外说是生病了无法出席。
他歪在床上看墙上光斑的移动轨迹，忽然，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阿曜。”
小云曜一个鲤鱼打挺起来，撑臂向窗外探身：“四哥！”一看见对方，他笑了，“四哥今日穿得真好看，待会儿圣子加冕时，一定很风光。”
说是在小辈间选圣子，可大家都心里清楚，这圣子之位，摆明了是云胤的。这大典，说白了也是云胤一人的大典。
便是在小云曜心里，也是这么想，他也觉得这位置啊，就该是四哥的。
此时的云胤身着盛装，这身平日里绝对不会上身、过分华贵的行头衬得他神采奕奕：“阿曜，时辰快到了，你快跟我去大典。”说着就要去拉云曜。
小云曜一愣，拦住对方的手：“四哥不行啊，我爹娘不让我去。”
云胤：“为何？”
小云曜有些纠结，说话吞吞吐吐的。他总不能说，我爹娘怕我和你争，才不让我去的吧。听起来怪自恋的。
云胤：“那就没什么大事。”他一声口哨招来金翅九足玄鸟，那是云胤的本命灵兽，不容分说抓住云曜就上了坐骑背上，“此次你不去不行的。我都想好了，既然我预备族长的身份定下来了，手中有了权力，那我就要当场宣布，让你入议事堂。”
闻言，云曜一惊：“议事堂向来由你们嫡系主事，我进去这，这不合规矩的！”
“规矩都是人定的。”金翅九足玄鸟仰颈朝天长唳，足踏红云展翅而起，云胤面朝前方，急速御着灵兽，却目光坚定，“你进了议事堂，眼下自然也不会让你做什么。但这是一个信号，是一个突破口，标志着我要从我这一辈开始，打破嫡系旁系的血脉禁锢，我们云族，自然该是能者居上。”
“阿曜，之后你就帮我出谋划策，我们一起让云族变得越来越好，变得无人敢欺，世世代代，昌盛不败。”
云曜心里莫名焦急，他觉得四哥说得都对，可又有哪些地方不对。但至少他此时不应该在此处，可想回去吧又没有办法。
就在这时，前方云胤道：“到地方了。可时间还是晚了一步，下面大祭祀他们这就开始了。”
只听下面传来轰隆隆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红光猛然爆出，转了个弯儿朝空中二人直来。
云曜心道，那红光和四哥身上的华服交相辉映，定是来找四哥的，他还想着这次碰巧能近距离观看倒是不错。
红光越来越近，却是在云曜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倏地往后边一偏，钻进入了他的身体里。云曜不受控制地腾空了一下，又砸在灵兽背上，接着便发觉灵根处多了个什么东西，并且以它为中心，有股暖洋洋的力量飞速朝周身血肉扩散……
待云曜莫名爬起身来时，他心里突然升腾起强烈的不详预感。因为，他看到了下面嫡系众人无比难看的脸色，和旁系众人压抑着的蠢蠢欲动的喜意形成鲜明的对比，而旁系家主、他的父亲母亲，脸色却比嫡系众人更加难看。
当然，云曜还看到了，跌坐在他身侧、面上各种情绪轮番变换的、全身僵硬的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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