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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罪
奚翁是宫里的老人了,做事稳妥的很,他去的快,回来的也快,陈王赐的茶刚饮到一半他便带来了刘憶。
“儿臣见过父王,母后。”刘憶行过礼,与阿暖对视一眼便屈膝跪在她身旁。
阿暖看着他的神情隐约有些害怕。
他看她的眼神竟带着些......珍惜与不忍?
为何会有不忍?
“今夜琼花楼里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知道了吗?”陈王沉声问道。
“是。”刘憶应答一声,“来的路上奚翁都说与儿臣听了,儿臣都知道。”
“你这两位夫人各执一词将这好好的寿宴闹得一团乱,她们一个说你有罪一个说你无辜,你倒是告诉本宫,本宫应该相信谁呢?”王后因为寿宴被毁本就心有不满,见到这个一向不喜欢的儿子心中更是烦闷。
刘憶沉默着看了看甄氏,甄氏不以为意,含着恨意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陈王开口道:“当日无凭无据,你不肯认,今日证据当前孤便再问你一次,你究竟......有没有谋反?”
“从小到大,你都是孤最为看重的儿子,今日是你母后寿宴,孤给你一道恩典赦你不死......孤......只想听你一句实话。”
“憶儿,你愿意说与父王听吗?”
陈王的用意再清楚不过,今日他要听刘憶一句实话,看在王后的份上可以饶他不死,他只想知道实情,他最器重的儿子究竟有没有辜负他的期许。
阿暖看着甄氏自是得意洋洋。
当初被陈王当场拿住,他也只是认了自己说下那些话,抵死不认自己密谋造反。
今日陈王是明显相信了阿暖的话,也愿意听刘憶一句肺腑之言。
阿暖静候半晌,却迟迟听不到刘憶答话,她着急地去扯刘憶的袖子,却在衣袖交叠之间被他握住了手。
十指交扣,握得像怕丢的风筝。
她不解的看着他,他却皱紧眉头闭上了眼,“儿臣......认罪,甄夫人所言......句句属实。”
柳如襕惊呼着起身,“大公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阿暖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你没有做过的事瞎认什么?”
“住口!你还嫌闹的不够吗?”
陈王震怒,猛地一拍御案,琼花楼上下皆为之一震,所有的夫人婢仆都惧于陈王怒色,纷纷跪倒在地,“请王上息怒。”
阿暖不服,仍要为刘憶辩解,被刘憶紧紧扣住手指,她意图起身,却被他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刘憶拉着她的手,却不敢看她,只盯着她衣袖上绣的海棠花纹,轻声道:“别说了。”
甄氏对陈王道:“大公子既已认罪,那说明暖夫人方才所言都是蓄意诡辩推脱罪责,请父王重重惩治!哪有明摆着证据在眼前还要强词夺理莲舌驳辨的道理?父王必要杜绝这等不正之风才好!”
阿暖依旧沉浸在刘憶平白揽罪的震惊中缓不过神来,刘憶对陈王叩首求情,“父王恕罪,儿臣做下的丑事,阿暖她并不知情......她一直以为儿臣无辜,是儿臣不敢告诉她实情,才致她今日如此放肆,冲撞了母后。”
阿暖清楚地感觉到,他扣着她的手越来越紧。
不对!他明明就是无辜的啊!
他究竟为何要这样做?
陈王的声音带着颤抖,“你为何要谋反?孤对你还不够好吗?给你的权位还不能让你满足吗?孤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了?”
“父王没有对不起儿臣,是母后太过溺爱愫儿,加之近年来父王也愈加器重,儿臣害怕......害怕哪一日自己做错一点小事就被父王撤下世子头衔,害怕父王听了母后的话让愫儿取而代之。”
刘憶说的面无表情,像是在念戏本一般,阿暖一眼便知他根本就是在说谎。
此时刘愫也起身,装模作样地作出惋惜的姿态对刘憶道:“王兄糊涂啊!在愫儿心中,王兄便是这唯一的储君,愫儿绝不会同王兄争抢。”
“所以你就密谋造反想要提前登位,以此永绝后患?”王后问道。
“是。”刘憶二话不说对那些凭空泼来的脏水全盘接下,“父王若要惩罚,只惩罚儿臣便好,一切都与阿暖无关。”
“公子!”阿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过,她看着他毅然决然的面容,心中只有无穷的疑虑与困惑。
“错事是你做的,夫人也是你封的,你以为你能择的出去?无论如何你都脱不了干系!”王后愠怒。
陈王的脸色黑的不像话,“孤说过饶你一命,自不会反悔,你既然要替自己的夫人受罪,那孤便遂了你的心愿,来人呐,将他拖下去,不打满一百大板不许停。”
“不行!不能打!我说的话我自己承担后果,我既用性命做保,那便该用自己的命受着。”阿暖甩开刘憶的手,扑倒在地接连叩下十数个响头,磕到头破血流也不肯罢休,“请王上降罪儿臣,饶过公子吧。”
“阿暖,回来。”刘憶伸手去拉,却压根拉不住她。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说公子清白他便清白?你要替他担罪便担罪?”甄氏冷言嘲讽道。
王后瞥了刘憶一眼,神色厌恶,“你生出谋逆歹心,即便死罪得免,也终归难逃活罪,一百大板你必受不可!”
柳如襕走出御案,跪倒在陈王跟前,“还请王上三思!一百大板不是常人能受,这一顿毒打下去,不死也半残了,公子不论怎么说也是王室血脉,断不能落下终身的残症啊!”
刘愫也跟着劝言道:“珫美人此话在理,王兄已然失去了世子之封,且党羽尽除再无重权傍身,他已经受到惩罚了,大不了从此以后架空他所有的职权就是了,儿臣奏请父王从宽处置。”
陈王看了眼刘憶,终究下定决心扬了扬手,“折为五十,拖出去行刑吧。”
“王上!王上!你们都住手!不许动他!住手啊!”眼见着御监们上来拖人,阿暖哭闹着抓住刘憶的手不肯松开。
那是刘憶啊,曾经尊容无上的世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世子啊!
他们怎么能这样欺辱他?
阿暖带着哭腔:“你别碰他!不许碰他!”
“都楞着干什么?给我按住她!”王后指使着奴才上前,生生拽回了阿暖的手。
“公子!你们放开我!”阿暖挣扎着想要追出去,可无奈她身上有两三个人压着,压得她分身乏术动弹不得。
刘憶被人押着手臂,始终未有半句怨言,临出楼前,他回过头,平平淡淡地,对着阿暖笑了一笑。
“公子......”阿暖哭声更甚。
他这道笑,像是有什么心事终于释然般,痛快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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