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草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胡月凤在自己的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男人又是什么做的？是风、是云，变幻莫测。男人的脸，即使离你很近很近，女人永远也看不透。对你好的时候，一脸阳光，满脸灿烂，烦你的时候，乌云密布。
　　胡月凤的心划出了一条伤痕。
　　沈校长对胡月凤说，小胡啊，向国这个人，我是了解的，年轻有一股闯劲，心实，是可以信赖的，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哦，不急，这事是不能急。沈校长走了。
　　胡月凤低头流下了泪水，她知道，流去的河水，是永远不会回头的。她恨王朝会的心肠，硬得像一块铁石。
　　母亲看见她日渐消瘦的身体，心疼地说，小乖女，让妈总为你操心，得有个人知你疼你，二十六了，年纪也不小了。胡月凤不敢对母亲说和王朝会的事，说，是工作忙了，压力大，个人的事不用妈操心。
　　沈校长在会上宣布，学校举行一次中学生诗歌朗诵会。胡月凤是毕业班的班主任，抓学绩，抓学风，大家有目共睹。可是，面对诗歌朗诵，她为自己担心起来。
　　放学后，曾向国说，月凤，今晚，我请你吃饭。
　　胡月凤一时无言。
　　曾向国问道：是为诗歌朗诵吗，你认为班里哪几个学生在这方面比较好，别着急，我们吃饭的时候，拿出方案来，面包会有的，走吧……
　　胡月凤被满脸灿烂的曾向国不停地邀请，坐上了他的摩托车。
　　一路上，曾向国叫胡月凤坐稳扶住，说，我也很久没有进饭店吃饭了，有一次，是我们老家的几个儿时伙伴来看我，我在饭店招待了他们一次，那饭店的菜还可以，也实惠。胡月凤看着面前双手扶着摩托车托着自己的男人。昨天下午，胡月凤班上有位男学生突然得了急性阑尾炎，哭喊着叫肚子疼。胡月凤跟着向她报告的学生来到教室，看着满地打滚的学生，一时不知怎么办。曾向国跟着沈校长来到教室，说，沈校长，把学生交给我吧。沈校长说，好吧，你和小胡把学生送到医院。曾向国背起学生向医院跑去，到了医院，曾向国说，月凤，你看着学生，我去找医生。曾向国忙前忙后，安排好了学生住院。胡月凤看着累得满头大汗的曾向国，拿出自己的手帕，说，擦擦汗吧，向国老师，我代表学生谢谢你。现在，她和他是那么近距离坐在一起，一股男人的气息钻入她的心扉，她不由得脸红起来。直到曾向国停住车子，她还在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曾向国说，月凤，你不喜欢到这来？胡月凤才知道自己走神了，找了一个理由，说，不是，我……想那诗歌朗诵的事。
　　上一碟菜，曾向国就先夹给胡月凤吃，问道，月凤，这个菜怎么样？又说，就我们两人，我就点了三个菜，一盘清蒸昌鱼，毛主席都喜欢吃昌鱼。胡月凤说，一盘昌鱼就够了。曾向国说，没关系，月凤，你吃，放心吃，吃不完啊，我可以装回去。
　　诗歌朗诵大赛，胡月凤的班拿了全校一等奖。胡月凤心里清楚，是曾向国接连几个晚上陪着她辅导学生，会指点，善用语言表情，一首诗，被他朗诵得抑扬顿挫，生情并茂，给胡月凤留下了好的影象。
　　静悄悄的夜晚，胡月凤失眠了。曾经停留的小溪，现在，好像重新遇到了一条新开掘的渠道，止不住地向前流去。
　　放学的时候，胡月凤都盼望曾向国留下来陪陪她。曾向国说，月凤，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辈子。胡月凤曾经伤痛的心，被曾向国渐渐抚平了。
　　月亮躲进了云层里，清江河面上吹来一阵秋风。胡月凤感觉身子有点凉意，说，向国，我们回去吧。曾向国紧紧抱住胡月凤，说，月凤，今晚，你好美好漂亮，月亮都躲进云层里去了，你看，河边上一片寂静，都在听着我们说话，月凤，我爱你，我们结婚吧。
　　事情传到了胡月凤父母亲耳朵里。父母亲要胡月凤把曾向国带到家里，全家人要给胡月凤参考参考。
　　胡月凤对母亲说，妈，他对我很好。
　　父亲看过曾向国后，说，凤啊，我看这个人有点不踏实，不能陪你过一辈子啊。
　　父亲的话，胡月凤把曾向国从认识到恋爱想了大半夜，她不知道父亲从哪方面看曾向国。她自己看不出来，曾向国有哪些不良习气。恋爱一年了，曾向国对她热情、爱护，经常为她分忧解难。凭自己的感觉，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以后的生活，会是幸福的。
　　父亲说，凤，你想好啦！
　　胡月凤说，爸，不管以后怎么样，我都能担当得起的。
　　胡月凤结婚那天，父亲还是哭了。
　　曾向国由于教学有方，被提拔当了教导主任。
　　放学以后，胡月凤等着曾向国，双双把家还。回到家里，曾向国都要紧紧抱一下胡月凤，深深地吻上一口。胡月凤感到自己嫁给了曾向国没有错。
　　向国，菜很好吃。胡月凤吃了一口曾向国煮上桌的菜说。
　　我从小就喜欢煮饭煮菜，月凤，我会天天给你做好吃的！曾向国说。
　　胡月凤在曾向国脸上亲了一口。
　　学校来了上级领导。曾向国说，月凤，今晚我陪领导吃饭，你回家自己做饭吧，胡月凤理解曾向国，说，向国，我知道了。
　　胡月凤刚洗完澡，曾向国回来了。胡月凤给曾向国倒上一杯茶，说，向国，没喝醉吧，我知道，现在陪领导吃饭……
　　行了，行了，知道就好，少啰嗦一点。
　　胡月凤怔正哪里。
　　曾向国又没回家吃饭。胡月凤想起婚前，曾向国很少喝酒，曾向国曾也对胡月凤说过，月凤，你相信我，我是酒逢知己喝一点。胡月凤也看见过几次，有同事请酒，曾向国每次都是适可而止。最近来，曾向国有几次醉了。胡月凤想，陪领导难免吧。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胡月凤开门，看见沈校长扶着曾向国回来。沈校长说，小胡老师，向国陪领导多喝了几杯，没事的。胡月凤忍着难闻的酒气，扶着曾向国，说，向国，你又喝醉了！曾向国推开胡月凤，说，讨厌我是吗？这时，胡月凤看见了一张变形的脸，说，向国，我没有，我是担心你。曾向国喷出一口酒气，说，去，一边去。你……这以后……知道自己是谁，说话不要让我这么讨厌，变得让我不认识你。
　　我……。胡月凤一时不知说什么。
　　电饭锅烧坏了，胡月凤对曾向国说，向国，明天你到电器店铺买一个电饭锅回来。曾向国说，你没看见我现在工作忙吗，屁大的事也要烦我。胡月凤把后面的话嗯下肚子里，说，那我明天去买。睡觉的时候，她告诉曾向国，说，向国，我有了。曾向国说，我知道，知道，不会生孩子要你干什么。胡月凤如喝了一口咸海水，呛得泪水倒下来。她看着身边大睡“呼呼”的男人，喷着满天酒气，她受不了那四处散发的酒气，起来坐到对面床头上。面前这个人，好像慢慢被父亲的话慢慢点画出来。也许曾向国醉了。她下床给曾向国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床边的桌子上。
　　两人回到家里，胡月凤坐在沙发上，等着曾向国做饭。曾向国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胡月凤坐在沙发上，问道，饭煮好没有。胡月凤楞了一下，说，向国，你不是对我说过，你回家你来做饭吗！曾向国说，说什么啊，那是昨天的事，现在，你不看见我忙吗，没心情。说着要出门去。胡月凤问道，向国，你要去哪里？曾向国出到门外甩下一句话，家里没饭，我到外面吃。走了。胡月凤呆若木鸡，泪水打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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