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离开后 广州的生活

作者:自由的鸟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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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 章


      高鹤凡听到提示音,立刻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是“一周恋爱”APP里发送出来的,他急忙跟汪希玥说再见,也顾不上什么绅士风度电话礼仪了。
      点开来,结果还是活动任务卡。
      对方显示不在线。
      高鹤凡又失望地倒卧在沙发上,整一个白天他都不停重复这样的动作,“她应该是认定我是不会出现了吧。”
      时刻提防弟弟跟汪希玥约会的高思雅今天提前下班搞突击检查,开门看见弟弟在大厅躺着,她就高兴了,“太好了,在家,那个小妖精没打电话给你吧。”
      “姐~你是有病吧,没事讨厌人家干什么?才第一次见面,你有必要吗?”
      “反正我不喜欢她,也不允许你跟她来往。”
      “神经病!”高鹤凡骂了一声,站起来要回房。
      “迟早我会证明给你看,她是什么人的。”
      “吃药多吧你,被害幻想症。”高鹤凡不以为然,直到后来家姐为他导演了一出戏,他才明白她所做的一切的缘由。
      高鹤凡回到房间就立刻锁上了房门,听见外面没有了声响,他才松开门后的把手,走到书桌前坐下,梁心颐的日记就摊开在桌面,依旧是第一页:
      每逢秋叶飘落的时节,我都习惯跑到旧校区的凤凰树下仰望,那一片片细小如白雪的黄叶,铺天盖地的,就像时光机投射下来的光芒,让初恋的感觉再次真真切切地降临在我的身上。
      “我喜欢秋天,因为,那是一个我爱上你的季节。”
      “梁心颐,在看什么呢?快走吧。”妈妈仍旧和十年前一样,适时制止我陷入苏生的爱情里面,不过再没有反对我谈恋爱了,反倒劝我好好找个伴吧。
      “如果当初我再坚持点……”双手紧握一下拳头又缓缓松开,自然垂下,却一不小心碰上路边的九里香,“哟,痛死了。”我抬起左手,轻轻揉了一下被扎痛的手背,突然间心一横,用力摘断一根九里香的枝叶,发泄性地扔出去。
      “梁心颐!”
      “哎,来啦!”我不情不愿地迈开脚步赶紧跟上,就要挽过妈妈的手臂时,不经意被混拌泥沙的声音拉住,“妈,那些人在干什么?”
      妈妈闻言侧脸望去遮挡在那排桂花树后的民工,“哦,学校要建塑胶跑道了。”
      “这样啊。”真没想过上中学时候很期盼的事情,如今即将实现了,会这么令人伤感。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执着些什么。恍惚间,我仿佛幻听到你在我耳边说我一成不变,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呢,仔细想想却想不起来了。
      其实不只是操场,很多东西都变了,教室里不再放有投影仪;木质讲台换上灰白色的铁皮;上课也很少用粉笔了,电脑PPT渐渐取替了黑板上的板书;教学楼前面的花坛翻新了瓷砖,映雪图书馆二楼的阅览室又恢复原来的用处,不再是教室了,李老师从图书馆门口走出来热情地问我何时回来的,我好像又回到了中学时代,害怕老师看见我和男生在一起,立刻与我妈分开。
      “梁心颐,李老师呢?”妈妈看我突然闪躲,让她产生错觉以为我还是三岁的小孩怕生人,她微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向老师问好。
      “哦,李老师好。”看,我又犯傻了,旁边的是妈妈呢,怎么会是你……我远远向李师点头问好,然后才一步步走回母亲的身边。
      明明一切都变了,就连经过身边的学生看我的眼光都是那样陌生,但是看在我眼里,满满的全是回忆,只看到伤悲的回忆而已。朋友常劝我离开小城,到别的地方走走,照这样每天活在回忆中寻找爱情的影子,往后日子要怎么过。紧紧锁住的心,又能爱上谁?
      我不知道现在的我有什么不好,活在回忆中有什么不好,身体差了吗?还是神精出问题?如果能忘掉你,早在四年前,关于你的所有事情我就应该忘得一干二净,但是……现在哪怕我脑子不想你,我的眼睛却还是记得你的脸,我的耳朵还回响你曾经说过的话。
      谁能告诉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去忘记你,如果我的执迷不悟让你不安,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但是我恳求你,不要强迫我去忘记你好吗?
      虽然你不一定能看见我每晚熬夜辛辛苦苦敲打下来的文字,也不清楚你看了后是否会责怪我暴露狂,但是,可供回忆的东西正在逐渐消亡,我的感官又没有能力把那些记忆完整储存。茫然间,我听见心底响起一个声音,说,写下来吧。因为现在拥有最多的就是时间了,万一时间掏空了我的心,我希望自己还有东西值得去依靠。
      或许你觉得我的想法很傻,可是我已经不确定有信心去爱上别人了。以后,说不定一个人好好地生活,我也不勉强自己跟平常女子一样结婚生子啦,就算痛苦,我也要坚强。这样的决定,不管对关心我的人也好,对自己也好,我不想再有愧于别人,选择一段新恋情来忘却你。
      时常想起那段回不去的初恋时光,如今算起已隔十余年。
      如果思念能随时间累积创造另一个天地,我想,风景一定好美丽。

      看完最后一个字,高鹤凡闭目仰靠在椅背上,回忆那信上的内容:
      我满期待你到来的,哪怕我们并不合适,至少,或许我还能厚着脸皮请求你扮演我的初恋男朋友爱护我一下,一顿晚餐,一天,一个星期,最起码有过。而不像现在只剩下我。三言两语我都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现在的状况,大概是很孤独需要人陪伴,但不是因为寂寞才爱你那种,你能理解吗?太乱了,快说不下去了。
      室友说我因为背负太多过去的感情,没有空余的位置接纳新的男性朋友……嗯,今天我是有备而来的,我想把过去交给你,然后,换你一个将来,当然现在是不可能了。但我内心还是渴望最后你会来的,在我走之后。所以,我决定把我的回忆留给你,留在你画里,最后,我再从商人手上买回来,可好?求你了。
      信纸越靠后,被泪水染过的痕迹越深,好些字都融化了,徒留着模糊的影子。
      “她到底是想找个替代品还是怎样?我怎么会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高鹤凡正视投影在玻璃窗里的自己,却寻找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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