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

　　狐玉没有再作妖，他安安静静地坐在兽皮上。连央把兽腿处理了放在火上烤，肉香很快弥漫了这个屋子。狐玉一闻到这个味道才发现自己饿了，他没吃晚饭就被人丢到雪地里，剧烈地打斗后，一旦冷静下来，才会发现身子又饿又疲。
　　连央用匕首把烤好的兽腿割下来，当着狐玉的面尝了几口，他眼里满是挑衅，一脸“求我就给你吃肉”的缺德样。
　　狐玉很有骨气地把脸转向另一边，眼不见不净，可肉香味却无孔不入地诱惑着他。
　　连央割了一大块肉下来，对着狐玉吹了个口哨，狐玉一回头他就把肉丢在狐玉身边的地板上，狐玉这次也不管什么骨气不骨气了，扑到地上捡起那块烤肉往嘴里塞，舌头被烫到他也没停下，真的像是饿疯了。
　　他的反应明显取悦了连央，等他吃完又丢了一块，狐玉塞了两块烤肉后就吃不下了，胃里塞满了热腾腾的食物，整个人都暖了起来。连央收拾了剩余的肉，拿了温热的湿帕子给狐玉擦嘴擦手。
　　狐玉很听话地张开十指，让连央给他擦手，虽然他对于连央的打一棒子给块糖的方式很不屑，但人生在世就是要让自己自在，他吃饱喝好了也不见缝使坏。
　　半夜，天上开始飘起雪花，狐玉蜷在兽皮上，他身上还盖着一张梅花鹿皮，兽皮都有一股味儿，狐玉虽然不习惯，可他太累了。刚躺好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想。
　　连央从狐玉身上跨过，狐玉整个人都蜷成一团，像晾干后的虾米。连央捡了椅子上的另一张兽皮丢给狐玉，他的手法很准，兽皮落到狐玉身上时，狐玉条件反射地惊醒了过来，等看清身上多出的兽皮后又躺了回去，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连央起得很早，天还没完全亮就窸窸窣窣地起来穿衣服。连央带着锄头出门了，外面的雪停了，狐玉眯着一只眼目送连央关门开门，等光线随着大门的关闭而消失后，他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连央扛着锄头去了昨晚发现狐玉的地方，大虎的尸体被埋在积雪之下，他挖开积雪，清理出大虎的尸体，然后在附近挖了个大坑，把大虎埋了进去。大虎陪了他三年，如今归西，他把大虎埋了也算还了大虎的陪伴之恩。
　　一只猎隼停在正对着窗的树干上，它双眼紧紧盯着屋内的一举一动。狐玉打开窗，猎隼并不怕他，双爪抓在树干上，像个敬业的盯梢兵。
　　这猎隼是来传信的，它爪上还绑着裝信的竹筒。狐玉从屋里找了根地瓜，猎隼一个不备被他打了下来，掉在树下的雪里。

　　还没等狐玉翻身出去捡那倒霉的猎隼，连央就回来了。连央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猎隼和凶器，猎隼在他脚边不停扑通，似乎在控诉它刚才遭遇的不公。
　　连央捡起猎隼和地瓜进了屋，狐玉在装睡，连央也没拆穿他。他把地瓜丢进火堆里，抽出猎隼身上的信纸看了看。
　　“他妈的。”连央三两下把纸撕了，丢进火里。
　　连央把狐玉摇醒：“起来。”
　　狐玉睡眼惺忪演得很熟练，连央冰冷的掌心贴在他脖子上的软肉，冻得他直哆嗦。
　　连央喂了猎隼几块碎肉，确认猎隼没什么大碍后把它放了。
　　“去，把外面的雪铲了。”连央踢了踢狐玉，命令道。
　　狐玉伸出右脚，露出脚腕上的镣铐。连央把铁链的另一端解开，狐玉拖着铁链不情愿地出门了，他披上连央挂着的兽皮大衣，脚上踩着连央刚脱下来的鞋子。
　　屋外一片白茫茫，阳光透过叶缝撒下一地光斑。狐玉深吸一口外面的空气，心情莫名有点愉悦。
　　连央把窗户都打开，给屋里通通气。狐玉站在窗外，他双手背在身后，他一开窗就收到了狐玉殷勤的笑容，随后一个拳头大的雪球往他脸上砸了个正着。
　　狐玉干完坏事就假装忙碌地去铲雪，他哼着小曲，狐狸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连央对于他的小孩子性情只能无奈地苦笑。
　　兴许是心情好，狐玉的办事效率很高，他把铲子把柴房一丢，屁颠屁颠地回了木屋。连央正把昨晚剩的鹿肉一点一点地片下来，狐玉抓了一片尝了尝，这肉冻了一晚上，一咬下去，又硬又柴。
　　连央拿出烤好的地瓜放到狐玉脚边，示意他：“吃这个。”刚烤好的地瓜香甜软糯，一下肚，胃都是暖的。
　　“狗乖乖，你昨晚是怎么上山的？”连央往狐玉身上一扑，片鹿肉的匕首刀锋一转，一手按在狐玉的后颈上，一手用匕首抵在狐玉的喉管上。
　　连央手指上残留的油腻感让狐玉起了鸡皮疙瘩，他仰躺在地上，望进连央的眼睛里，平静地说：“雁王府的屈宁恃美扬威，让他不痛快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连央掐住狐玉后颈的手往上，扣住狐玉的下巴细细摩挲，质问道：“你是屈宁？”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只要狐玉点个头承认，他就会用匕首割开他的喉管。
　　狐玉没有立即回答他，连央显然是知道屈宁这个人的，屈宁虽然跋扈，也只是在窝里横，一个狩雪山的猎户对之恨之入骨，那这猎户一定有鬼。
　　“我是狐玉，不是屈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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