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轨

　　烟京的冬天特别漫长，大雪过后，积雪没过人的膝盖。狐玉身穿单衣面朝下扑到雪地上，身后的人留下一个戏谑的笑容丢了一把匕首下车。狐玉伸出冻得通红的手在雪堆里摸了半天，才摸到那把匕首。
　　野兽的嘶吼声从树林里传来，借着月光可以看清那是一头吊睛白额大老虎，老虎肉掌浑厚，踩得积雪下的枯木断裂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狐玉把匕首护在胸前，他慢慢往边上挪动，不想与老虎正面冲突。
　　谁知他一脚踏在尖锐的石子上，脚崴着摔了一跤。等他扶着树干站起来时，那老虎正前脚伏在地上，一副捕食者的姿态，足有脸盆大的虎脸正对着他。老虎后腿往后一蹬，顿时把自己弹得有半人高，向狐玉扑去。狐玉情急之下身子本能一矮，老虎嘶吼着从他上空擦过。
　　老虎一扑不成，掉转身子又是一扑，狐玉用左手一挡，被老虎扑得摔到地上，老虎咬住狐玉的左手把他往地上挤，前掌按在狐玉胸上，狐玉右手奋力往外一刺，一把把匕首捅进了老虎的肚皮里，老虎放开他的手臂，吃痛地嘶吼了起来。狐玉把匕首拔出，又补了一刀，然后奋力往前一掀，掉转局势，老虎被他掀翻在地上。
　　狐玉没有给老虎反扑的机会，对着老虎的脖子瞎捅了一通，温热的血液喷了他一身，狐玉打了个哆嗦。老虎气数已尽，躺在地上呼吸逐渐变得微弱。
　　脚步声从远及近地传来，最后在狐玉身后停下，狐玉没有回头，只是在脚步声停下时，旋转着用匕首往外一划，匕首擦过男子的脸，留下一道血痕。下一秒，男子左手往前一抓，紧紧扣住狐玉的手腕，狐玉右脚往男子要害处踢去，可还没抬到一半，男子抓着狐玉的手一个旋转，用一只手把狐玉困在怀里。
　　男子问狐玉：“你干的？”
　　狐玉很有骨气地答道：“是我干的。啊……”他刚说完，男子就往他右肩一捏，直接把他右手卸了。男子往他膝盖弯上一踢，狐玉膝盖一弯，被迫跪倒在雪地上。
　　他恶狠狠地往后看，终于看清了男子的模样，男子穿着兽皮做的外衣，惨白月光下，似夺人性命的白面修罗。他刚才收拾狐玉只用了左手，他右手始终拎着一只兽腿，那老虎多半是他饲养的。
　　男子查看了老虎的伤势，发现老虎早归西后，他捏住狐玉的双颊，狭长的凤眸危险地眯起：“既然你杀了我的大虎，那你就留下来做我的狗吧。”

　　男子说完把狐玉往肩上一扛，扛着他往原路走去。雪山深处有一座木屋，木屋外边的积雪都有被定期清理，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
　　男子打开木门把狐玉丢到地板上，狐玉躺在地板上，一派待宰牛羊的从容。男子脱下兽皮，蹲在地上把狐玉的右肩往上一抬，帮他接好了骨，他的动作还没完，狐玉被他三两下剥个精光。狐玉还没反应过来，男子一开后门，把狐玉推了出去。
　　狐玉双手护住脑袋，以为会摔在雪上，谁知一股暖意从地面传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跌进了温暖的泉水里，原来木屋建在温泉池边。
　　腾起的水雾遮挡了视线，男子也放心他，转身进了屋里收拾东西。
　　狐玉爬了起来，他手扶在池壁上一点一点地往池子的另一边摸去。一块尖锐的石头从他虎口擦过，狐玉握住石头突出的位置，把石头拔了下来，藏在手心里。
　　“狗乖乖，回来！”男子的轮廓出现在白雾中，语气让狐玉恨不得除之以后快。可狐玉现在没能力除掉他，他压抑着不快，往回游去。
　　狐玉从水里冒了出来，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狐玉向男子伸出手，示意他拉自己上去。男子看着还冒着轻烟的白皙手臂，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可那诧异很快消逝掉，取而代之的是戏谑。
　　男子握住狐玉的手，把他往岸上拉，狐玉一脚踏在池壁的石缝上，等他稳住了身体，他藏在背后的手带着石块往男子脖子处扎去。他这是起了杀心，茫茫雪山，要想活着出雪山，又不想被男子奴役，就要反客为主。
　　男子早预料到狐玉的心怀不轨，他动作比狐玉迅速，还没等石块落下，他就一把抓住狐玉的手腕，用膝盖往狐玉手肘处一撞。狐玉吃痛，手里却不肯松开石块，男子把他两只手腕一并，一只手捏住，另一只手往狐玉腰上一揽，把狐玉拖着进了屋。
　　男子把狐玉放在地板上铺的兽皮上，劈头盖脸丢给狐玉几间衣服。他的身材比狐玉修长，比狐玉壮实，衣服穿在狐玉身上松松垮垮的，狐玉把袖子往上挽了挽，挽到合适的长度。袖口上绣了男子的名字，“连央。”狐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猎户竟然有个这么细致的名字。
　　等狐玉换好了衣服，连央不知道从哪里找了条大铁链往狐玉右脚脚腕上一扣：“新来的狗就是要拴几天才会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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