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顾正把车停在了这家私立医院的露天停车场，副驾上是段可乐，钉子带着大耳机和卢西亚坐在后排。
　　“钉子女士，你的这个能力到底有多大功率？“顾正回头问。
　　“这个嘛，就要看范围和深度了，“钉子得意地晃了晃双马尾，“如果要搜索的范围比较大，那么深度自然就比较弱，而且持续的时间也会比较短。”
　　“那以这里为中心，半径100米以内的范围算大么？”
　　“医院是人员密集的地方，而且常常有生老病死的无常，所以人类本来就很复杂的思想会变得更加繁杂，我只能尽量去找你想要的信息，但是坚持不到十分钟吧。“钉子办正事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只是卢西亚担心地看了她一眼。
　　顾正看懂了：“不用勉强自己，我想找一个医院里，不对，不一定是在医院里，一个非常憎恨人流这种行为的人，可能找到么？“
　　“不一定，偶然性太大了，要看这个想法在他意识的什么位置，太深了就很难探查到。“
　　“我觉得不会很深，但是肯定非常强烈，强烈到他要用这种方式去恐吓那些女性，但是这种在他看来是恶作剧的行为肯定是很快就满足不了他了，要在他做出下一步过激行为之前把他找出来。”
　　“好，我试试吧，你们要在这里等么？”
　　顾正和段可对视了一眼，同时开门下车，往医院外走去，走出了钉子搜索的范围，谁都不愿意被人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
　　他们站着的位置可以直接看到车子，虽然周围毫无异样，但是顾正知道一些看不见的事情正在发生，从他进入十一处开始，他就学会的一件事：这世界眼见不一定为实，而在我们目光所及的地方，往往发生着看不见的事实。
　　大约过了10分钟，卢西亚发了一条消息：结束。
　　顾正把烟灭了，两人往回走，擦身而过的都是行色匆匆的人，可能是病人，可能是家属，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麻木。
　　钉子显然有点消耗过度，但一看到顾正就很兴奋：“找到了，但是有三个人！“
　　“别急，慢慢说。“顾正这次没有录音。
　　“具体的位置我不是很确定，第一个人就在住院大楼里，应该是一名护工，年纪比较大，女性，刚刚拒绝了一个需要住院观察的女病人的陪护要求，而这个女病人就是刚刚做了人流手术。“
　　“这个特征很明显，不难查，你接着说。”
　　“还有一个人是妇产科医生，男性，三十五岁左右，经手过很多人流手术，刚好我听到他在接诊病人的时候，心里对这种事情是非常排斥甚至是愤怒的。”
　　“这个医生，还有什么特征么？”顾正追问。
　　“他戴眼镜，长得应该还不错，至少他的女病人是这么觉得的。“
　　“好，你继续。”
　　“第三个人，不在医院里，大概在那个方向，“钉子指了指医院外那一排商铺，“是个做生意的，时间太短了我还没来得及分辨是哪一家，但重点是他一直在观察医院进出的人，好像在找什么人，情绪也是非常狂躁，大概就是这样了，明天我还可以再去那个方向找找。”
　　“辛苦了，”顾正点点头，“有你帮忙就是不一样，卢西亚，车子给你，你先带钉子回去休息，今天我和可乐先去查医院里的两个人。”
　　卢西亚点点头：“有事你打给我。”
　　顾正和段可乐分别走进了住院大楼，顾正的目标是男妇产科医生，段可乐则去找护工大姐，先摸摸底。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顾正揉揉鼻子，径直走到妇产科那层楼，墙上挂着所有医生的照片和履历，女医生居多，很容易就找到了钉子描述的那个人，叫姚笑天，从照片上看确实长得还不错，戴眼镜，不过这名字确实有点太霸道了。再看旁边的排班表，这位姚医生应该在岗，而且是三十六小时的通班。
　　为了不被当成贼或者医闹分子，顾队长的演技立刻上线了，一脸苦大仇深地等在姚医生办公室门口，趁一个患者出来的空档，溜了进去。
　　姚笑天正在准备喊下一个病人，一见来了个男的，还是一个人，皱了皱眉：“你是多少号？”
　　顾正满脸堆笑：“那个姚医生你好……”
　　“出去挂号，成年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姚医生冲着门口喊，“十七号，十七号请进!”
　　顾正帮他打开门看了看：“外面没人了。“
　　“那你说吧，有什么事。“姚笑天起来洗了个手。
　　“是这样，我们家那口子吧，就意外怀上了，“顾正搓搓手，很局促的样子走到姚笑天的桌前，陪着笑脸，“她想生，但是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就想来问问，除了人流手术，吃药能不能……”
　　“你有病吧！“姚笑天把擦手的毛巾往桌子上一摔，怒斥顾正，“有你这种男人吗？老婆怀孕了不负责，还悄悄跑来问这些，我告诉你，没有！出去!”
　　顾正悻悻地往外走，嘴里嘀咕着：“没有就没有，医生了不起啊，凶得那样……”
　　“出去！”姚笑天又吼了一声，顾正赶紧开门出去，把门摔得震天响，好像真的很生气一样，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他刚刚观察了一下，从姚笑天的办公室窗户可以看到整个医院的停车场以及大门，所幸他还是有一点收获的。
　　跟段可乐约在了离医院两站路的一家咖啡馆碰面，顾正先到，就把刚刚偷拍的姚笑天贴在墙上的排班表拿出来仔细研究了一下，直到他喝完了一杯澳白，段可乐才从外面进来。
　　“有消息？“顾正替他点了一杯冰咖啡，段可乐无论什么季节都喜欢喝冷饮。
　　“算是，那个护工姓李，都叫她李大姐，钉子没听错，她是很憎恶那些来做流产手术的年轻女性，遇到都要小声咒骂几句，刚拉着我絮絮叨叨了半天，说她儿媳妇为了出去打工，把她孙子给流了什么的，但是她应该不是嫌疑人，她有心脏病，如果不是因为家里困难，根本不适合当护工，她的嫌疑基本上可以排除了。”难得听到段可乐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那不一定，这是个犯罪团伙，不适合亲自上阵的人，搞不好是受害人消息的来源，看看这个。”顾正把手机递给段可乐。
　　“这是那个医生的排班表？“
　　“对，你看这两个时间，是和案发时间重合的，他都有排班，我们可以去查查他到底有没有在岗。”
　　“这个好办，你觉得他像吗？”
　　“我又不是钉子，听不到对方在想什么，我只能说，需要证据，不过，“顾正笑了一下，”咱们现在是十一处查案，没必要那么多程序，明天把钉子带过来，一个个锁定就行了。“
　　段可乐点点头，喝了一口服务生端上来的冰咖啡，皱起眉头说了句：”好甜。“
　　“将就喝吧，钱都给了，”顾正飞快地按着手机，“我先走了啊，晚点我去找卢西亚开我车，你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最近够累的。”
　　“又去2370？”段可乐冷不丁来了一句。
　　“呃，对，怎么了？”顾正有种被揭穿的感觉。
　　“注意安全。“段可乐的表情非常严肃。
　　顾正也被他的样子感染得好像真的是去执行任务一样，莫名郑重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并不知道段可乐在背后说了一句：喜欢上任务对象会很惨的。

　　刚才的消息是童乐发的，他终于被公司放假了，顾正借故约他去2370碰面，等他到的时候，童乐已经在那了，整个人都晒黑了，还很憔悴。
　　“哟，这是去野外考古了？“顾正买了热奶茶分给齐零和童乐。
　　“我就知道你要挖苦我，“童乐吸了一大口奶茶，“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外景戏有多辛苦，明星也不轻松，工作人员就更累了。”
　　“你罗老板那个事故到底怎么回事？”顾正俯身从柜台后面把齐零给自己买的那个杯子拿了出来，非要把奶茶盖揭开，倒在杯子里喝。
　　“嘘，我们还签了保密协议的。”童乐压低声音，环顾四周，其实店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齐零站起来，直接过去把店门关了，顾队长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童乐一副服了的表情：“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回去了，这事儿我只告诉你们，出事那天，我们本来在剧组里，拍完最后一场，艾米姐，就是公司实际的总经理艾米丽来探班，然后跟罗老板单独聊了很久，艾米丽走了以后，罗老板就自己开了跑车出去，谁都没招呼，后来我们也是从网上知道的，公司就马上要求我们回去了。”
　　“他跟这个艾米丽是有什么感情纠葛么？”顾正八卦之心上来了，饶有兴趣地问。
　　童乐摇摇头：“纠葛倒是没有，只是艾米丽单方面对罗老板的，不过她也真行，能忍罗老板这么多年，这些大明星真的不是一般的怪脾气。”
　　“嗯？我不是看到新闻说他是个温柔绅士，而且很，那词怎么说来着，宠粉？”顾正用吸管吸杯子里的布丁。
　　“你还知道宠粉？“童乐有点惊奇。
　　“你这什么意思，我也是有微博的年轻人。“顾正拿出手机在童乐面前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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