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失敬失敬，”童乐拱拱手，“齐哥，你用微博么？”
　　齐零咬着吸管摇摇头。
　　“看吧，齐老板才是老年人。“
　　齐零笑笑：“确实挺老的，你接着说，罗煜新怎么了？“
　　童乐狠狠地吸了一口奶茶里的珍珠：“虚伪，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伪的人。“
　　“明星不都是有人设的么？“看来顾队长确实在微博上学了不少知识。
　　“但是他真的太过分了，我给你举个例子，有粉丝跑到拍摄地来探班，人肯定是见不到的，就送了一大堆吃的东西，他选一样留下来，其他都送给剧组的人吃。“
　　“这不挺好的么？“顾正拿着手机翻罗煜新的微博，已经有工作室的官方道歉函出来了。
　　“一开始我也觉得挺好的，后来我发现他就是为了作秀，他会拿其中一样东西，让我们几个助理帮他拍一张准备放进嘴里的照片，配上很暖心的文字发到微博上，感谢天感谢地感谢粉丝，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不懂事，问了一句，‘罗哥你不吃吗？’，他立刻就发火了，说‘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谁敢吃啊，想害我啊‘，反正挺奇葩的。“童乐模仿得还挺像。
　　“童乐你应该去当他的替身，“顾正翻出一张照片，”是这种么？“
　　照片上罗煜新露出完美的侧脸，捏着一片曲奇正准备往嘴里送。
　　“这只是冰山一角，这张照片我拍了半个小时又修了半个小时他才满意，而且说到替身，他的替身是最多的，剧组给他请了三个替身，三个！“
　　“你们拍什么戏啊？武打片？”
　　“算是吧，反正只要是没有他正脸的，他都要求用替身，跟外面传说的敬业奉献的罗影帝完全两个人。“
　　齐零觉得很神奇：”那他做人这么没诚意，口碑应该很差，为什么没有人揭穿他呢？“
　　“这也是我进了这个圈子才了解了一点皮毛，导演编剧都要捧着他，肯定是不会对外说他坏话的，其他的普通工作人员，人微言轻，偶尔在微博上吐个槽，马上就被粉丝骂成筛子，然后工作室再出面公关一下，就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齐零和顾正一起深深点头，表示长见识了。
　　“说句难听的，他这次醉驾出了事故，我内心想法其实挺邪恶的，总觉得他是报应，“童乐嘿嘿一笑，”而且这次工作室反应也很奇怪，按理说艾米丽这么维护他，早就应该想办法把他捞出来，或者找人替他顶包，但是除了发一则道歉函以外，艾米丽好像什么都没做，不知道是不是放弃罗老板了。“
　　“随便他们吧，今天过气一个罗煜新，明天还会有张煜新、李煜新，咱们还是看看吃什么吧。“
　　“今天我请客，公司给我们发了点钱，比我一个月实习工资多多了，齐哥想吃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顾正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十分不满。
　　童乐挤兑顾正：“齐哥想吃的东西，顾队长肯定不会反对的，是吧。”
　　“你点你想吃的吧，对了，上次那个烤羊排不错。”齐零说
　　“好，那就点这个，吃完再练形体吧。”童乐拿出手机，网络信号非常差，只能跑到门口去操作。
　　齐零看了看童乐的背影，回头悄声对顾正说：“你今天去哪儿了？”
　　“嗯？办案子去了，怎么了？“顾正一头雾水。
　　“没什么，“齐零往他身后看了看，看得他背脊发凉，“有点东西帮你处理一下。”
　　“处理什么？”顾正僵着脖子回头看了看，什么都没有。
　　“日常迷信，阿修罗。“齐零唤了一声，黑猫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站在书架顶部，居高临下地盯着顾正，低沉地喵了一声，凌空扑下，却是落在顾正面前的，然后它又恢复了一贯慵懒的体态，舔了舔嘴，慢悠悠地走开了。
　　“好了。”齐零拍拍顾正的肩膀。
　　“今天去过一家医院。”顾正赶紧喝口奶茶压压惊。
　　“难怪戾气这么重，“齐老板念叨了一句，然后立刻制止想说话的顾队长，“你不要又问那个问题。”
　　顾正被哽了一下：“我没想问那个，你要说的时候自己会说的，我只是想说，所谓的戾气也是一种能量么？“
　　“是。“齐零正色说。
　　“那你是在收集这些能量？“
　　齐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两秒才说：“可以这么说吧，我当看门人的目的，就是把这些能量送到该去的地方。”
　　“懂了，所以你能控制这些能量么？”顾正靠在柜台上，直视齐零的眼睛。
　　“那就要看有没有人来捣乱了。“齐零迎上他的目光，嘴角还带着一丝笑。
　　顾正没有接话，因为在这一刻，近距离看着齐零的脸，那个念头又浮了上来：如果他是个普通人就好了。
　　“点好了，“童乐拿着手机小跑进来，刚跑了两步就停下来，”嘿嘿，你们俩这是在深情对望么？“
　　顾正咳了一下，把脸转开：“说什么呢，小心我把你送看守所去给你老板继续当助理。“
　　话音刚落，顾正的电话就响了，来电的是高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来活了，罗煜新在看守所出事了。“高辉的语气很严肃。
　　“死了？“顾正压低声音问。
　　“快死了，人已经送去抢救了。“
　　“这也归我们管？“
　　“你来了就知道了，我在市看守所等你，速度！”电话挂断了。
　　顾正叹口气：“羊排吃不成了，我得回去开工，你们慢慢吃，多吃点。”
　　“我点了很多，你忙完再回来呗。”童乐帮他拿外套。
　　“难说，听我们局长的意思，应该事情不算简单，行了，改天再来，“顾正穿上外套走了两步，又倒回来跟童乐说，”我晚点可能得问你点事儿，你注意下手机。“
　　“哦。“童乐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齐老板，杯子麻烦你帮我洗洗。“顾正交代完，跑到路边打了个车往市看守所去了。
　　罗煜新应该是还没有被庭审，所以暂时拘押在看守所，能出什么幺蛾子，烤羊排也没吃成。顾正的这个想法到了看到高辉的时候就改变了，因为高局长的脸色确实非常难看，。
　　“到底什么情况？“顾正看到好几台警车停在看守所门口。
　　“罗煜新在我们市看守所里被人差点弄死，简直是奇耻大辱！“
　　“……抓到嫌犯了吗？“
　　“抓到了还用你来？“
　　“……您控制一下。“
　　“进去吧，孙荷已经到了。”
　　两人走到门岗，有狱警过来带他们往案发现场走。这里应该是厨房后面的一个储物间，已经拉了警戒带，外围都是警察，还有进进出出的法医和物证科的人。
　　顾正已经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穿上鞋套，他钻过警戒带，看到了极为诡异的案发现场。
　　储物间的地面上有一滩半凝固的血，量非常大，一直流到了门边，可能因为救援，已经被踩得非常凌乱了，如果这是一个人的血，那么这个人应该离死不远了。
　　血液应该是从墙边开始蔓延的，有低空飞溅的痕迹，那面墙上凶手用罗煜新的血画了一个人形的轮廓，触目惊心，在离地大概两米的地方钉着一枚硕大的铁钉，据第一个发现的狱警说，罗煜新当时就被吊上上面，双手举过头顶，像只垂死的鸟。
　　当天晚上，所有犯人按照惯例都要在晚饭后收看新闻联播。因为罗煜新算是个名人，看守所里对他一直有些特殊照顾，他的晚饭都是在厨房里自己吃的，吃完了自己收拾，再到活动室和大家一起看新闻。
　　但是直到7点多，罗煜新都没有出现，管教觉得不对劲，赶紧去厨房里找，结果看到储物间的门边有血，打开门的时候，罗煜新正被吊在墙上，双脚脚踝都被割出了很多条口子，身体里的血液至少已经流了一半了。
　　孙荷已经完成了现场的取样，准备去医院看看，验伤也是法医的重要工作之一，当然如果罗煜新死亡了，那她的工作内容就要发生变化了。
　　“你怎么看？”顾正忍着充满鼻腔的血腥味问孙荷。
　　孙荷反而把口罩拉下来，指了指地上的血：“这些血都是滴下来，而不是直接喷溅出来的，就说明凶手在割口子的时候有意识地避开了主动脉和主静脉，并没有想要一刀致死，而是希望他的血液慢慢流光，但这样的口子是不会一直流血的，只要罗煜新没有凝血障碍，那么凶手应该是一直守在他旁边，一旦血液开始凝固，就再给他一刀。”
　　“所以直到罗煜新被发现，凶手都一直在储藏室里，等到狱警来了，就趁乱混进了救援的人群，甚至到这时候，他都在我们中间？”顾正说完，转身看着门外守卫的狱警。
　　孙荷笑笑：“那就是该你调查的事情了，我先去医院了，等会儿给你报告。”
　　“我跟你一起去，我也想见见这位大明星。”顾正给陈大眼打了个电话，排查今晚所有在看守所的警察和后勤人员，以及所有犯人。
　　电话里，陈大眼那边的背景音非常吵杂。
　　“你在哪儿？“顾正大步流星地往外走。
　　“我就在门口，我靠，有人走漏消息，现在门口全是记者，你们千万别走正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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