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人流？”顾正抬头望了望段可，后者轻轻点点头。
　　陈大眼继续推断说：“我就说这些飞车党费那么大的事儿勘察线路，就为抢个包也太不划算了，原来是一种恐吓，他以为他是开膛手杰克啊……“
　　“行了，证据呢？人证物证？嫌疑人呢？“
　　陈大眼不说话了，段可拍拍他的肩膀：“走吧，继续。“
　　顾正想了片刻，敲开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
　　“飞车抢夺的案子怎么样了”高辉显然也没休息好，递了根烟给顾正，顾正拒了，指了指喉咙。
　　“有进展，但是我有一个猜测，如果猜对了，这案子可能得移交了。“
　　“什么意思？”高辉皱了皱眉，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刑侦队长早有另外的身份，当时他的调令上，原单位盖了一个鲜红的章：绝密。
　　“我怀疑这个飞车党不是单纯地为了抢夺财物，而是在对具有某一特征的女性进行恐吓，类似于一种惩戒。“
　　“你觉得这个事件跟天仙湖那个案子里面那个组织有关系？“高辉也是刑警出身，敏锐地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
　　顾正点点头：“但这目前只是我的猜测，受害人的共同点也许只是巧合。“
　　“五个人的巧合，你觉得有多大几率？“高辉靠在椅子里，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更加焦虑。
　　“高局，这个事情我会跟上面做个汇报，如果他们觉得有必要介入，还请高局配合。“
　　“没问题，我也希望事情能早点解决，社会能长治久安，我都能睡踏实点。”
　　“您也辛苦了，那我先出去了。”

　　顾正回到办公室，一群人围在一块分刚送来的奶茶外卖，大呼小叫地苦中作乐，最近大家都挺辛苦，他也没怎么管日常纪律。
　　陈大眼给他拿了一杯奶茶过来，然后很八卦地眨眨眼：“老大，你还记得那个明星，叫罗煜新的么？”
　　“记得呀，童乐不是上他工作室去实习了么？“顾正一边喝奶茶，一边揉额头。
　　“真的啊？诶，刚刚交通那边传的消息，罗煜新醉驾，出了车祸，被拘了！“
　　“是么？那童乐失业了。“顾正从来不关心这些娱乐圈新闻，觉得很虚假很烦人。
　　“老大，你的反应让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了。“陈大眼准备回到年轻群众的队伍中去。
　　“那我应该怎么反应？这些事儿你就应该跟李佳去八卦，找我确实锤不出什么响声来，“顾正咬着吸管，挑了挑眉，“我觉得，你和李佳挺配的，不如内部解决一下？”
　　“嘿嘿，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随缘吧。”陈大眼深沉而做作地望向窗外。
　　“臭小子装什么，滚蛋。“顾正笑着把他赶开，开始琢磨给十一处汇报的事情。
　　想了半天，还是打开了微博。其实他一直有微博，不过很少去刷，今天一上来就看到热门搜索里面出现了#罗煜新醉驾车祸#，已经有了上亿的阅读量，这也太快了吧。他也点了进去，标题十分惊悚，不过看来人没事，配图是车祸现场撞得变形的碳纤维车头和撞坏了的路灯。
　　根据一些娱乐大号的报道，应该是罗煜新驾车撞到了路灯，刚好有执勤交警目睹，上前处理，结果发现他居然是醉驾，赶紧抓人，好在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上次童乐不是说，罗煜新进组拍戏么，这么快就拍完了还醉驾撞车？顾正想着，给童乐拨了个电话，结果已经关机了，估计罗煜新工作室已经炸锅了吧。
　　他给童乐发了个微信，也没有什么回音，只能放下手机，继续琢磨给十一处汇报的事情。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通讯手表就响了，来了一条必须声纹解锁的信息，发信人的权限很高。
　　顾正不动声色地溜出了办公室，坐进车里解锁了信息，是一个坐标和时间，距离现在还有一小时。
　　老爷子居然来了，顾正隐隐觉得有点不安，直接开车就往坐标指向的地方去。
　　手表投射出坐标指向的位置，顾正一边开车一边放大看地图，结果地点就在师大商业街。
　　顾正一脚急刹停住车，再三确认了位置，确实是师大商业街。
　　老爷子准备干什么？结合之前能量源爆发的事件，很有可能就是冲着齐零来的，随时跟着老爷子的那几个异人可不是好惹的，顾正脑子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完全忘了自己把车停在了马路中间，后面的车不停地按喇叭，他才如梦初醒，赶紧发动车子往书舍赶。
　　师大商业街依然热闹又平静，顾正匆匆穿过人群，他知道这些人里面绝对有十一处的便衣，甚至是异人，可以用各种方式探知他已经到达，但是他只想先去书舍看一眼，确保齐零安全。
　　书舍的门是开着的，顾正气都没喘匀，冲进去喊了一声：“齐零！”
　　齐零不在，只有一个老者站在书架前面，转过身看着他，微微一笑：“你来了。”
　　一瞬间，顾正觉得所有的气血都涌到了胸口，哽得差点没说出话来。
　　“老爷子。“顾正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把心跳，或者心虚压下来。
　　“你们认识？“齐零突然从柜台下面钻出来，抱着一堆书放在台面上，“老先生，全都在这了，您看看有没有您想要的。”
　　“谢谢，”老者礼貌地点点头，然后对顾正说，“你等我一下，我想买两本书。“然后很从容地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副金边眼镜戴上，开始翻看齐零找出来的那些旧书。
　　顾正却紧张到了极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子里甚至出现了“等会儿打起来自己帮谁”这种荒诞的想法。
　　“顾队长，顾队长？“齐零喊了他几声，他才反应过来，接过齐零递过来的水杯。
　　“哦，谢谢。”顾正喝了一口，眼神没有离开过老爷子。
　　“怎么了？没休息好？“齐零很自然地问道。
　　“没事，这位是我老师欧阳肃教授，我们约了在附近见面，我就想着顺便来你这一趟，没想到他也来了。“
　　“这位老先生说喜欢旧的科幻杂志，我就帮他找了一些。”齐零的表情毫无异样，好像就是一单普通生意。
　　“老板，我要这两本，多少钱？“
　　“我来吧。”顾正开始掏钱包。
　　“旧书一本十块，一共二十，谢谢。“齐零走进柜台，拿了个袋子帮欧阳肃把书装起来，顾正把钱付了。
　　欧阳肃应该年近花甲，头发已经花白了，一丝不乱地梳在脑后，穿着三件套的薄呢西装，布洛克鞋擦得一尘不染，看起来如同一位英国老绅士。他把眼镜收起来，温文尔雅地对齐零说：“谢谢你啊，年轻人，下次有机会再来你这好好淘书，走吧。”顾正还有点不敢相信居然就这么走了，赶紧跟上去。
　　“慢走。”齐零目送他们出去。
　　顾正一言不发地跟在欧阳肃身后，他刚刚没有说谎，欧阳肃确实是他的大学老师，也是他现在的上司，十一处的执行长。
　　“你说的，就是他么？”欧阳肃走得缓慢而沉稳，声音里带着笑意。
　　“什么？“顾正吃不准他想说什么。
　　“你紧张什么，我不会对他动手，“欧阳肃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书舍的方向，“我带来的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那个区域还有能量源。”
　　顾正不说话，他知道这个老头子从来不会危言耸听。
　　“你怎么判断的？“欧阳肃转过头盯着他的得意门生。
　　顾正垂下眼：“上次爆炸案，如果没有他介入，我已经死了。”
　　欧阳肃点点头，继续往前走：“我也不希望他是我们的敌人，尤其是在眼下，那个叫光明天的组织所图甚大，教众分布之广，完全超过了我们的预料。”
　　顾正说：“而且背景颇为深厚，上次能这么短时间把这么多孩子从孤儿院里转移走，还能瞒过钉子的耳朵，我甚至怀疑他们中间有异人，还有最近的飞车抢夺案件，我也怀疑和光明天有关。“
　　“这个案子我会通过正常流程让你们局移交出来，还是你来负责，需要人手就跟我说，所以这个齐零，你要盯紧了，如果能把他拉到我们阵营就最好，但是我觉得可能很难，他不像是异人，“欧阳肃抬起手表，”我的探测仪显示的数据是0，那他就更不简单了。“
　　“您放心，能量源的事情我一直在关注，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好像不能离开那间屋子，甚至都走不到巷子口，上次他救我们，也是通过一种附体的方式，具体方式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断定，他肯定不是光明天的人。“
　　欧阳肃很奇怪地问：“这么维护他，刚刚还怕我对他动手，你小子不会是……”
　　“……您不要瞎猜，难得来一趟，我请吃饭，那几位朋友也一起。“顾正当然指的是随时保护欧阳肃的几个异人。
　　“饭就不吃了，我约了个老朋友，聊完我得回总部去，上次的爆炸案太危险了，下次警醒一点，不要让自己再深入险境。“
　　“是。”
　　一个学生打扮的人走上来，接过了顾正手里拎着的书，然后跑到路边，打开了车门，恭敬地等着。
　　“老爷子慢走。”顾正目送欧阳肃上了车，松了口气，又回身往书舍走，来都来了，不如吃个午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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