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来自地狱

　　“这里面有老鼠么？”童乐抽了一把衣架握在手里，慢慢往快递盒子那边靠过去。
　　“不会吧，这么顶级的写字楼有老鼠？“莎莎也是胆子大的，跟在童乐后面，准备一探究竟。
　　童乐用衣架试探性地捅了捅那堆盒子，但是没有预期中惊慌逃窜的老鼠，反而是刚才沙沙声更大了，童乐还想再戳一下，被莎莎拦住了。
　　“别动，去叫保安。“莎莎拉着童乐就往外走，显然在这个事情，她更有经验。
　　罗煜新工作室所在的写字楼非常高端，同样每年也支付了相当高的管理费，因为明星的特殊身份，安保力量也一直有所倾斜。
　　大楼安保很快就到了，很专业地封锁了现场，开始对那堆盒子进行检查，先排除了□□的可能性，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一个一个拆开检查，童乐算是见识到了粉丝的力量。
　　这些礼物里有装在粉色小袋子里的曲奇饼干，也有亲手写的长信，还有饰品、领带、香水，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很快，安保就找到了那个可疑的盒子，大概有一只鞋盒那么大，那种沙沙声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安保队长让所有员工都退出化妆间，带上手套和护目镜开始拆盒子。围观群众的好奇心显然战胜了恐惧，都挤在门口张望，搞得安保队长也很紧张。
　　撕开快递的塑料袋包装，里面是个泡沫盒子，安保队长深呼吸了好几次，小心翼翼地揭开盒盖，突然整个人往后一退，仰坐在地上，围观人群也发出一阵尖叫。
　　盒子里有一条黑蛇，头被钉子钉在盒子里，腥臭的污血蹭得到处都是，但是还没有死，蛇身还在垂死挣扎，摩擦着泡沫盒子发出童乐他们最早听到的那种沙沙声。
　　“我去，肯定又是黑粉的恶作剧！”人群里有人气愤地喊了一句，确实，人红是非多，罗煜新的黑粉也不少，经常排着队在他微博底下叫骂。
　　“对啊，明知道我们罗总属蛇……“
　　“要不报警吧？”有胆小的人根本不敢看，建议交给警方调查，渐渐有人附和。
　　这时，一个很有气势的女声从人群外传来：“报什么警，都围在这干什么？工作很清闲吗？“
　　同步响起的还有清脆笃定的高跟鞋落地的声音，一个留着利落短发、打扮得非常职业的女人风一样地走进来。
　　“艾米姐……“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刚刚提议要报警的人把头直接垂到了胸口上，生怕被艾米丽抓出来。
　　艾米丽是公司的执行总经理，也是罗煜新的经纪人，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在深谙娱乐圈规则，把工作室打理得风生水起，堪称圈内的“模范经纪”。
　　她毫无惧色地走到装着蛇的盒子前面看了一眼，似乎对这种伎俩很看不上眼，客气而疏离地跟安保队长道谢：”麻烦几位师兄了，这个东西劳驾帮我一起处理了，宵夜我请，不过还请几位严守职业精神，今天的事过去了就不要提了。“
　　安保队长当然懂得看颜色，很快招呼手下收拾东西走了。
　　外人一走，艾米丽脸色更难看了，先骂了一通他们不懂危机公关，保守公司秘密，吓得童乐大气都不敢出，又叮嘱所有人这件事情不能宣扬出来，更不能让罗煜新知道，以免影响他拍戏的情绪，才让大家散了。
　　童乐和莎莎早该出发去罗煜新家了，这一通折腾又耽误了不少时间，赶紧带着衣服跟着艾米丽去接人。

　　顾正最近头痛的事情是飞车抢夺的案子。一帮流窜作案的摩托车抢匪，两人一组在街头梭巡，遇到背着挎包的行人，尤其是女性，就伸手抢夺背包，甚至是耳环、项链等。各个辖区都在严打，但是这批抢匪非常警觉，手法老到，本来这种案子到不了市刑侦局，但是偏偏在其中一起案件中，受害人在被抢夺背包时奋力反抗，被摩托车拖拽导致死亡。
　　这种事情发生在闹市街头，社会影响极其恶劣，更有好事者将现场视频发到了网上，飞速传播，一时间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全市相关部门都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于是专案组又落在了顾正头上。
　　凌晨四点，顾对长红着眼喝下一瓶灌装咖啡，叫陈大眼通知大家继续开会。
　　陈大眼跑到外面办公区吼了一声，抱着一堆资料进来嘴里絮絮叨叨。
　　“这些抢匪是有病啊，现在都是无现金支付，抢个包恐怕里面连一毛钱都没有，真能搞事情，看我抓住他们不关他们小黑屋。“大家刚刚从外面布控回来，连续作战了好几天，都非常疲累。
　　顾正把烟摸出来发了一圈，自己也点上，哑着嗓子说：“大家都辛苦了，我也不说客套话，坚持一下，案子破了，我请大家吃烤肉。”
　　所有人开始鼓掌。
　　“行了，咱们先把所有的线索再梳理一遍，我就不信抓不住这几个笨贼！“

　　天亮的时候，顾正才从办公大楼走出去，一摸下巴，满脸的胡茬，靠在车窗玻璃上照了照，自己都嫌弃自己，确实得回趟家收拾收拾了。
　　车刚开出大院，就看到右边的一家早餐店门口正排着长队，顾正一个急刹，倒车，把车停回原位，那家六月生煎今天居然开门了。
　　从顾正来了市公安局，就听到这家生煎的传说，老板是个古怪的中年男人，全凭心情做生意，太热不开门，太冷不开门，下雨不开门，法定节假日不开门，总之一年能有六个月开门就不错了，索性店名就叫六月生煎。
　　虽然老板脾气怪，但是做的东西一点不含糊，包子皮发得又暄又软，包子底煎得金黄焦脆，内馅儿又带着汤汁，鲜美无比，得小心点吃，不然能把舌头烫麻。
　　一般早上七点开门，九点就能收工了，还每人限购十个。顾正风一样跑出大院，也加入了排队的行列，精神得如同刚睡了饱觉。
　　顾正风驰电掣赶到师大后门的时候，才刚刚到八点，书舍都没开门。
　　敲了好一阵，门才开了，齐零显然刚刚起床，一脸茫然地看着顾正，顾正很自觉地进了书舍，把刚买的生煎包摆在柜台上。
　　“没吃早餐吧？我买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生煎包，快快快，尝尝，是汤包，你别大口咬啊，小心烫死。“
　　“你这么早就上班？”齐零用筷子夹了一个起来，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吮了一口汤汁，果然很好吃。
　　本来还在书架上睡得打呼噜的阿修罗闻到了香味，伸了个懒腰站起来。
　　“我这是刚下班，能给我点水喝么？”顾正吃完一个包子，可怜巴巴看着齐零。
　　“哦对，忘了。“齐零绕到柜台后面给他接了一杯水。
　　顾正喝了一大口，又看看了这个一次性的纸杯，叹口气：“我以后能放个杯子在您这么？”
　　“为什么”
　　“……这纸杯的规格我承受不起。“
　　“哦，那是点外卖送的，”齐零端着自己的杯子喝水，“最近忙什么呢？”
　　“你也听说了吧，飞车抢夺的案子，明明就不是什么高明的作案手段，能不能抢到值钱的东西都不一定，但还真就把我们难住了。“顾正有点泄气地趴在柜台上，阿修罗的尾巴在他眼前扫来扫去，正在喝他纸杯里的水。
　　齐零又给他倒了杯新的：“可以的话说来听听？”
　　顾正坐直了，捋了捋黑猫的尾巴：“也不是不能说，反正现在几个案子下来，我们能确认是同一批人所为，每次抢完就跑，而且专往没有监控的位置跑，对监控布局熟悉得不得了，最近已经让技术科在紧急加装摄像头了，所以暂时还没有新案子发生。”
　　“看来他们还挺花成本，那干嘛不去干点大的，抢包能抢到什么东西。”齐零笑笑，继续吃包子。
　　“我们都这么说，所以我开始怀疑他们抢包的目的不是为了钱，而是别的什么，但是我们调查了五位受害人，包括两位死者，暂时没有找到什么社会关系的连接点。“
　　“会不会是因为她们有什么共同的特点，”齐零转过头，很随意地说，“我就随便瞎猜了，比如说喜欢的颜色，共同的爱好，或者去过同样的地方？”
　　顾正慢慢放下筷子，眼神变得很锐利，仿佛要把齐零扎穿。
　　“我回趟局里，你慢慢吃。”顾正拿起外套就往外走。
　　“谢谢你的早餐。“齐零送了两步，抱着手靠在柜台边。
　　“不客气，你不是已经给我回礼了。“顾正站在门口，点了根烟，大步流星地走了。
　　齐零继续享用他的免费早餐，真好吃，不知道外卖能不能送。
　　“大眼，醒醒，马上查五个受害人，有没有除了社会关系以外的共同特征，包括但不限于喜欢去的购物地点，什么美容美发的，或者案发时穿着的衣服等等，总之再冷再偏的都不要放过！“
　　“……好的，老大，我马上叫上所有兄弟去查。”
　　顾正匆匆回家洗了个澡，刮了一把胡子，又回到局里，直到中午陈大眼和段可才回来，段可还是面无表情，陈大眼则眼底乌黑但是一脸兴奋。
　　“查到了？”顾正丢给他一颗薄荷糖，咖啡是不能再喝了，再喝要中毒了。
　　“查到了，一点不偏门，只是我们之前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陈大眼把糖塞进嘴里，“辖区的兄弟带着居委会的人一块上的门，才问出来的，几个受害人都曾有过做人流的经历，虽然原因不尽相同，但这是最明显的共同特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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