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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浩浩，你会不会不喜欢你妈妈？”等下午浩浩来找豆豆玩儿，小静就忍不住问了这个问题。王鹏的话，小静还是有几分介意的，现在的孩子，都精的跟什么似的，连家长的相貌，家长的年纪，家长的穿着打扮，都会拿来比较。家长的职业，更是小学生攀比的重中之重。
若是有人知道了浩浩的妈妈是个傻子……
浩浩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有时候会不喜欢，有人骂我，还有隔壁花婶儿，总问我我妈妈会不会发疯打我。”
花婶儿就是之前让倩倩在婆婆家里别干活儿的大娘，小静很不喜欢她，虽然她也知道，这大婶儿并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故意撺掇倩倩不干活儿的。可明知道倩倩是傻子，开玩笑的话都会当真，她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开玩笑，这就有点儿过了。
有些农村的老娘儿们，就喜欢这种自以为很幽默的玩笑。
“那花婶儿是个碎嘴巴，你看我都不让豆豆去她家玩儿。”小静摸摸浩浩的脑袋：“你妈妈生你不容易，她虽然脑袋糊涂，但她不是一开始就傻的，她是生病了才傻的，人都会生病，生病很痛是不是？所以，你要心疼你妈妈，她在生病，她身体不舒服。”
浩浩不吭声，扭头出去找豆豆玩积木，玩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豆豆，我喜欢你妈妈，我妈妈为什么不是你妈妈呢？”
豆豆立马警惕起来：“我妈妈就是我妈妈，是我和我妹妹的妈妈，你自己有妈妈，可别来抢我妈妈。”
浩浩抿抿唇，有点儿乞求：“可是我都将我最喜欢的铜钱送给你了，我听人说能卖大价钱呢。”
铜钱里的夏甜甜立马来了精神，她一开始，确实是以为这铜钱是小静想办法哄骗过来的，毕竟倩倩是傻子，二娥不识货。却没想到，是浩浩自己送人的。
“你自己说的，是我送你那么多玩具，你没什么好送我的，才送我铜钱的。”豆豆嘀咕道，浩浩抿抿唇，小时候，谁也不知道大价钱是多少钱啊，可现在，他六岁了，他知道爸爸回来是想要钱，他知道妈妈生病治病是要钱的，他知道爷爷奶奶上了年纪，也是要钱的。
可铜钱到底值多少钱，他却是不知道的。
感受到豆豆谴责的视线，浩浩就有些嗫喏了：“那好吧，是我送你的，我不能再要回去了，我听小静阿姨说过，送人的东西不能再要回去了。”
这是和豆豆说的，豆豆有时候会想要回自己的玩具。
“我不要回铜钱，也不和你换妈妈，你能不能让你妈妈教教我妈妈，怎么……”小孩子表达能力不是很好，浩浩吭吭哧哧了半天，才终于想到一个词儿：“温柔点儿？你妈妈从来都不打你，也不骂你，还只喜欢你，我妈妈就会骂我，她只喜欢爸爸。我怕，我爸爸要带我去县城，我不想去，我怕我妈妈让我去。”
豆豆也不知道这个怎么教，但他看电视多，他比浩浩机灵，就瞎出主意：“你生病了你妈妈就会只关心你了，我就是这样，我生病了，我妈妈都不管我爸爸呢，我爸爸还说我妈妈都不爱他了。”
小静沉浸在工作中，倒是没听见这番话，否则豆豆的屁股上是少不了一顿打的。
浩浩信以为真，立马去想办法让自己生病了，两个小孩子绞尽脑汁，一个说电视里淋雨就生病，一个说看见村子里有妇人喝农药生病的。
后院里，二娥还在骂王鹏，骂他没良心，骂他吃狗屎，骂他没有好下场。
王虎上班去了，他一把年纪了，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傻的傻，不上也不行啊，只不过重活儿干不了了，换了轻省点儿的，但是，工资也少了许多。
小静忙完了工作，那边小闺女哼哼唧唧的哭起来，她连忙去照顾闺女了。换了纸尿裤，又喂了奶粉，孩子来了精神，不睡觉了，小静只好陪玩儿，抱着到处看看，拉拉手指摸摸小脚什么的。
再然后老公发了视频，要看看小棉袄，小静就给他看。
那边老公逗完了闺女，忽然说道：“我想多考几个证，挂出去也能赚点儿钱。”
小静皱眉：“你不是说你们公司不许挂证件了吗？影响以后职称。”
“你之前也说了，工资太低，小公主的奶粉都是超市最便宜的。”老公笑道：“再加上家里爸妈上年纪了，我总不能一直靠你养家吧？豆豆也大了，以后这补习班培训班什么的，不都是钱吗？还有小公主，学个舞蹈学个钢琴，我总不能让我闺女比不上别人家闺女吧？”
小静无语：“豆豆小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有干劲儿。”
“时代不同了，豆豆小时候，我们还能说咱家有房子，不怕以后他结婚找不到老婆，可糕糕女孩子，得有傍身的房子才行。我得再奋斗一套房，至少得有个首付。”
老公挺着大肚子，摸摸自己的头发，叮嘱小静：“你也别工作太久了，才出月子，小心又落下月子病。考证走不通的话，我就找个兼职去，开个滴滴，或者找个网店什么的，你别操心了。”
生豆豆的时候就落了月子病，因为没穿袜子，后来出了月子，一吹空调就脚腕疼，疼的都走不了路。
以前小静也不相信什么坐月子之类的话，可现在，她比谁都相信。毕竟，谁疼谁知道。也或者，是她自己体质太差。
挂了视频下楼吃饭，婆婆帮忙抱着孩子，公公向来是撒手不管的，其实他也喜欢抱，就是手上没力气，得过脑血栓，自己走路都不利索呢，小静也不敢让他抱。
“哎哟，我的个天哪，浩浩啊，浩浩，你是要了你奶的命啊。”正吃着，后院猛然爆发出一阵哭声，十分尖利，昏昏欲睡的糕糕小公主被惊了一跳，仰脸哇的一声哭出来。
豆豆心疼妹妹，赶紧上前去哄：“噢噢噢，妹妹不哭不哭。”
婆婆也皱眉：“二娥这是又咋了？王鹏又闹腾了？不说王娟快回来了吗？”
王娟是王鹏的妹妹，浩浩的姑姑。二娥就这个闺女出息，王鹏这事儿，她自然是要找王娟拿主意的，不过王娟工作忙，再加上远，还得几天才能回来。
“王娟还得好几天呢，王虎说的。”公公含含糊糊的说道，又骂王鹏：“没见过这种讨债的，二娥当初就不该养活他。”
婆婆斥道：“吃你的吧，什么叫不该养活？那肚子里挖出来的肉，小时候也看不出来是个混账，怎么就该不养活？”
公公不吭声了，低头继续吃。
二娥的哭声越来越大，婆婆也有些坐立不安了：“我去看看，这哭法，别是出事儿了。”
将孩子给了小静，婆婆就赶紧往后院去了。不多会儿就脸色发白的回来了：“快给涛打个电话，让他开车回来一趟，带浩浩去市里医院。”
小静吓了一跳，一边拨打电话，一边问道：“怎么了？去市里医院会不会太远了？县城医院近啊。”
婆婆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县城医院不管用！浩浩是喝了农药了！县里医院救不了，二娥和王虎已经给灌了大粪了，吐出来一些，可孩子还没醒。”
电话拨通，小静的老公还没下班呢，今天加班来着。一听这话，连忙去开车。又给医院打电话，问能不能出急救车。医院那边倒是负责，问明白了地址，就立马挂电话准备出发了。
小静放下电话才发现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劲儿，像是吓着了一样，眼睛都有些发直了，她虽然担心浩浩，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最重要，赶紧揉豆豆脑袋：“豆豆，别怕，摸摸毛吓不着，妈妈在呢，别害怕。”
豆豆哭起来：“浩浩下午说要喝农药……他说想生病，让倩倩阿姨别将他送给他爸爸……”
小孩子童言童语，豆豆自己玩起来也忘记这事儿了，却没想到浩浩打定了主意，回去就找了农药。
豆豆年纪虽然小，也知道喝农药是会死人的。
“我要是早点儿告诉妈妈……”豆豆哭的眼睛通红，又伸手拽自己手腕上的铜钱：“妈妈，浩浩是不是要很多钱看病？他说这个值大钱，我们将这个给医生好不好？”
小静也跟着哭：“先别急，看医生的，说不定就没事儿呢，你先跟着爷爷在家休息好不好？妈妈去看看浩浩。”万一 浩浩真出事儿，那是不能让豆豆看见的。
豆豆非得要去，婆婆就哄豆豆：“妹妹也害怕呢，你看妹妹刚才哭的多厉害，你照顾妹妹好不好？”
小静自己去的后院，浩浩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的被二娥抱在怀里，王虎蹲在旁边，拿着粪瓢机械的往浩浩嘴里灌，旁边是一大堆的呕吐物。
王鹏站在不远处不吭声，天黑，也看不清他表情。
不见倩倩，小静张望了一圈：“浩浩喝进去多少？现下吐出来多少？绿豆汤熬上了？”
二娥声音沙哑：“这傻孩子，生怕喝不死自己，喝了半瓶多，我也不知道吐出来多少，反正晚饭是吐出来了。绿豆汤管用？”
小静不是学医的，小静也不知道，可聊胜于无，于是二娥赶紧去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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