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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夏甜甜再次醒来又是三年后了，豆豆多了个小妹妹。白白净净，软软嫩嫩，和豆豆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脾气也一样，不爱哭，吃饱喝足了就不吭声，特别好带。
小静还是没抗住婆婆的劝说，当然，婆婆的劝说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旁人的劝说，和豆豆同一茬的小孩子，都有弟弟妹妹了，那些个宝妈，也转回头来劝小静生。
反正小静的工作，在家就能完成，也不用出门上班，那闲暇时候带带孩子，不正好吗？
小静还是没奶，豆豆那会儿还能吃一顿两顿的，现在妹妹是一口都吃不上了。大约是上了年纪的缘故，小静觉得，身体也变差了许多，总是腰酸，尾巴骨也疼，眼睛也时常发炎，偶尔会头疼。吹空掉都得穿上袜子了，要不然脚脖子会疼。
这些，都是生孩子之前没的。
她和老公抱怨，说奶粉贵。老公就说，那咋办？要不然喝小米汤？早时候，那旧社会，没奶粉的小孩儿，不都喝小米汤吗？
气的小静心口疼，她最近没灵感，画画的不好，工资几乎没有。老公的工资少，仅仅够养家，可买奶粉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她又舍不得让小闺女吃太差。
思来想去，还是找个兼职吧，一些网络上的小单子，她以前看不上的，现在也能接下来了。
家里公公身体不太好，婆婆在这边呆半个月，就得回老家一趟。小静照看不了孩子，就也跟着回去了。至于豆豆，幼儿园先请假也成。
豆豆是很乐意请假的，只要不上学他就高兴。
回老家头一天，他就嘟嘟嘟的扛着他的冲锋枪找浩浩去了。
但没一会儿就一脸不高兴的回来了：“浩浩妈妈生病了，浩浩要照顾妈妈，没空陪我玩儿。”
浩浩六岁了，也懂事儿了。
到底是有几分交情，小静就带了些水果去探望。倩倩本来就瘦，这会儿也不知道是病了多久了，更瘦了，一双眼睛露出更多眼白，看着有点儿渗人。
小静却不怕，放下了水果问道：“怎么就生病了？是受凉了还是发烧了？”
倩倩不言语，二娥端着水进来：“哎，倩倩就听你的话，你也劝劝她，我和王虎，是真拿倩倩当我们自家人的，你也知道，我这人，虽然嘴巴上总说倩倩这不好那不好的，可我对倩倩到底咋样，大家伙儿都是能看见的对不对？”
小静点头，二娥就是个普通农村妇女，就是喜欢嘴上唠唠叨叨，说倩倩不干活儿，说倩倩看电视太晚，但倩倩没胃口，她还是会赶紧去买药的，倩倩吃不下饭，她也会割肉买排骨，尽量做些倩倩喜欢吃的。
倩倩亲妈头几年还隔三差五的来看，现在都不怎么过来了，不就是放心亲闺女吗？
“就算是王鹏在城里有人了，可我们认的就是倩倩和浩浩。”二娥扔下个大炸弹，小静震惊极了：“王鹏在外面有人了？”
她在二娥口中听到的王鹏，又胆小又没本事，只喜欢上网，前两年还学会了打牌，在小静看来这是个一无是处的人，听婆婆说长的也不行，个子矮。
可这样的人，还能在县城有人了？
二娥大概是和婆婆说过了，这会儿也不避讳小静，只叹气：“是啊，是个寡妇，带着个孩子，四十多了，比王鹏还大十岁呢，也不知道王鹏是不是猪屎糊住了心，以前虽然不往家里拿工资，他也不回来吃饭不浪费粮食是不是？现在居然被那寡妇撺掇的，还学会偷家里的粮食了！”
那工资，更是半分也不给倩倩和浩浩了，连父母都沾不上他的光。
情况比二娥说的还更可恶些，那王鹏不光是偷家里的粮食去养活那寡妇母子，还非得要赶倩倩走，说是要娶那寡妇。
他和倩倩，当初没领证，只二娥掏钱办了婚宴。倩倩不识字，没办法签字。
小静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当初王鹏就嫌弃倩倩嫌弃的跟个什么一样，现在有了寡妇，更是看倩倩不顺眼了。
但是，怎么说那浩浩也是亲儿子啊，浩浩也不是个傻子是不是？
“你啊，该吃吃，该喝喝，这家都是你和浩浩的，有你公婆在，王鹏不敢怎么样你的。”小静劝倩倩，这倩倩要是个正常人，她肯定是劝分不劝和的，可倩倩不是，倩倩娘家当初能将她嫁人，现在估计也不会将她接回去。
亲爹妈是亲爹妈，可农村的亲爹妈，对闺女的亲情，始终是比不上对儿孙的。
倩倩嘀咕：“我婆婆说，王鹏那工作不行，不让他干了，要让他回来，回来养孩子。”
小静沉默了片刻，叹气：“行吧，回来也行。”
“浩浩姑姑也回来，回来送浩浩去上学。”倩倩又说道，看小静：“我知道上学好，你说的，小孩子都要上学，浩浩也要上学。”
小静点头：“对，小孩子都要上学。”
倩倩翻来覆去，将这几句话说了五六遍。小静心里越发的悲哀，有点儿想不明白，倩倩以后，可怎么办呢？那王鹏，明显是个没心的，浩浩也还小，二娥和王虎虽然护着倩倩，可他们，到底是王鹏的亲爹妈。
小静想到早些年，豆豆的玩具有点儿贵，二娥很羡慕的边哄浩浩边说，要卖几袋玉米去给浩浩买玩具，也买贵的。
一手带大的孙子，想必二娥也不会轻易舍弃，可留下孙子赶走儿媳妇，也说不定是个办法。
她有点儿难受，就赶紧的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小静就见到了王鹏，五六年了，好不容易见着一次，可不容易。
王鹏长的瘦瘦小小的，一个大男人，身高和小静差不多，头发有些长，前面垂下来几乎要盖住眼睛了。
小静是来给倩倩送零食吃的，她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或者没灵感的时候就喜欢吃零食，所以白白胖胖的，就算是中年妇女了，她也觉得天底下最好的事儿就是吃东西了。
倩倩脑子简单，说不定就喜欢吃点儿零食呢？觉得零食好吃了，说不定就会尽快让自己好起来呢？
然后就看见了站在房檐下的王鹏，王鹏正和厨房的二娥说话：“妈，她不要彩礼，以后也不回老家，就和我在县城租房子住，我的工资够房租了。”
十八线的小县城，一个月的房租顶多五百。
“你们要喜欢倩倩，你们就将倩倩留在家里伺候。”王鹏说话不好听：“别指望我媳妇儿以后回来伺候，只是，咱家的地有我一份儿，地里的粮食得给我。”
工资付房租买衣服，给寡妇的儿子交学费，剩下吃吃喝喝的，就得节省了。寡妇自己娘家人不愿意多给，倒是让王鹏回来要了。
王虎在外面气的发抖：“地是有你的，可这些年都是我和你妈在种，再说了，就算分你，一亩的地，一年才多少粮食？你儿子浩浩不吃饭？”
就算没倩倩，那浩浩呢？浩浩可是他亲儿子。
王鹏扫一眼躲在门后的浩浩：“他才几岁，能吃多大点儿？大不了，我将他带走，你们将粮食给我，我养活他。”
倩倩扑到门口：“不能带走浩浩！”
这话没人教，但倩倩自己就会：“浩浩不跟你走！浩浩要上学，上学不能去县里。”
王鹏不耐烦：“县里也有小学！不跟我走跟你个傻子一起过吗？你自己傻，也要将儿子带成傻子吗？你看看你自己，什么丑样，你也不怕浩浩跟着你以后别人都笑话他有个傻妈！”
倩倩愣住，浩浩去搂住倩倩的大腿。
二娥拎着锅铲在厨房门口哭：“我这是什么命啊，养个儿子是白眼狼，长年累月不回家，回家就要爹娘的命啊，你说那寡妇不回老家伺候我们，那我和你爸上了年纪咋办？谁养活我们？谁照顾我们？”
王鹏不吭声，他是不想回来的，寡妇就更不用说了，人家为什么要来照顾两个老不死的？
王虎拿扫帚拍王鹏：“你给我滚！滚，我们老王家，以后就没你这个儿子！你以后就是饿死穷死，也不要再回来了！我和你妈就当是没生过你！”
倩倩还有些舍不得：“爸，那王鹏还没吃饭呢。”
小静都有些无语了，浩浩也扯自己妈妈的衣服。
王鹏一边跳一边喊道：“你赶我走？以后是不是不打算让我给你们上坟了？你们养活个傻子，还指望以后傻子给你们上坟不成？那傻子能自己吃饱穿暖就不错了！以后你和我妈不还得指望我吗？”
二娥的哭声更大了，抑扬顿挫：“我命苦啊，养个儿子是白养活了这么些年啊，我辛辛苦苦，我一把尿一把屎，我是早关心晚关心啊，我就养了这么个畜生啊。”
王鹏就算是被骂脸色也没什么变化，倒是一转眼看见小静和豆豆了，这才有些尴尬的样子，连忙躲开他爸的扫帚，一转身躲到屋子里去了。
王虎追上去拍了几下门，没拍开，就又先回来招呼小静母子：“让你看笑话了，来找倩倩的？倩倩，快给豆豆抓点儿瓜子。”
倩倩转身回屋，小静忙拎着零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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