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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八）
看得见春天的札幌（之三）
仙道在走廊里发了一阵子呆，后来，他又买了一听饮料，走回篮球馆的观众席。
秀一看到他：“仙道君，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看，千叶的教练来了。”仙道已经看到流川坐在青田高校的休息区了。
流川表情专注地看着比赛，似乎刚才和仙道在走廊里的重逢并没有影响到他。果然，只要是和篮球有关的事，就会令他精力集中。
仙道把那听饮料递给秀一：“秀一，我有点事要办。你自己看比赛吧，看完后，你一个人先回小樽。”
秀一一怔，他看了看仙道，虽然他一如平常，但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想如果仙道自己不说，问了也白问，当下点了点头：“好的。”
仙道望向流川，他想，流川可能还没看到自己和秀一。但有一刻，他明显感觉流川的目光很快地从比赛场上和观众席上掠过。很快，但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当即释然了。流川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出现无动于衷呢？那就很难解释他的一些行为了。
“秀一，就这样了。如果晚上我赶不回去的话，和你爸爸妈妈说一声。你自己要小心。”
仙道说着站起身来，走出了体育馆。
他要把自己漏掉的功课补回来。否则，他没有站在流川面前的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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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央体育馆的大门口，彦一正匆匆地跑进来，俩人甫一照面，都是一怔。
“仙道学长？！”彦一高兴地说。
“彦一，是你。”
“我和越野学长到处找你。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仙道看着他，心念一动：“彦一，你现在在干什么？”
“我是大阪《篮球周刊》的记者。”
“很好。我现在要去办点事，回头联络你。”
彦一递给他一张名片：“我现在也要赶着去采访。仙道学长，别让我们追着你全国跑。”
仙道笑着说：“知道了。我没带名片。这样吧，彦一，把你的电话给我。”彦一依言递给他，仙道在他的行动电话里留下了自己的号码，“保持联络。再见。”
彦一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见到流川了吗？”
“刚才见到了。”
“学长知道流川的事吗？”
“什么事？”
“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去年三月，流川在NBA的一场常规赛中受了伤。否则，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哦。谢谢你。彦一，回头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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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田高校以84：75胜出了全国大赛的第一场。比赛结束后，秀一来到流川面前。流川正和千叶说着什么，看到他，微微点了点头：“早川。”
“教练，那天您亲自到我家的事，我父母要我向您表示感谢。”
千叶听了，顿时有点吃惊，心想，教练什么时候去过小樽了？
流川不置可否地说：“没什么。刚才的比赛，你看了吧？”
秀一高兴地说：“全看了。千叶的表现太棒了。千叶，你是听了仙道君的话，才更少单打独斗了吧？”
流川一怔，他明白了。
“那个仙道呢？他没和你一起来吗？”千叶有些疑惑地问。
“仙道君有事先走了。他本来说要拜访教练的。”
流川对仙道的所作所为也是莫明其妙。
他本来以为，现在应该是仙道笑着来和自己打招呼的时候了。
仙道看到他时那震憾的表情，在他心里，到现在还像是电影画面一样鲜明清晰。
他想，他们应该都已经探明对方的底线了，知道自己在彼此心目中并非全无份量。这种认知给了流川足够的耐心，静待着仙道的再次出现。
这一次，应该不会有十年那么长了。
这时，彦一走过来：“流川!”
流川看到他，不由一怔：“你是陵南的彦一。”
“没错，我现在是记者。今天你们队表现真是精彩，不愧是流川的球队呢。尤其是千叶同学。咦，这位是早川同学吧？”
秀一疑惑地看着这个矮个青年：“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是仙道的学弟。早川，你知不知道仙道学长去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只说有事情，今天可能不回小樽了。叫我自己先回去。”
“还是这么神秘兮兮的。流川，你见到仙道学长了吗？”
流川面无表情地说：“见到了。”
即便是十年之后，和他说话依旧很困难，彦一想。看来大家都没怎么变。这反倒令他觉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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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个人大声说：“睡狐狸，我来了!”
众人都被这个大嗓门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留着红色平头短发的高大青年和一个娇小清丽的年轻女郎朝他们走了过来。
彦一睁大眼睛，心想，今天是怎么了，熟人似乎都聚到札幌中央体育馆了。那不是樱木花道和赤木刚宪的妹妹赤木晴子吗？
樱木大步走近他们，看到彦一，惊异地说：“咦，你不是陵南那个吵耳的彦一吗？”
彦一脸一红，他最怕别人这么说他了：“樱木，这么久没见，你一点也没变。”
“你也没变。没长高多少嘛。”
“你还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会生气的。”彦一最忌讳别人说到自己的身高，正是因为身高，使得他没能在篮球上有预期的发展，是他的死穴。
晴子忙说：“花道!”
樱木很听她的话，没有再说下去，对流川说：“睡狐狸，你也是一点没变。表情还是这么呆。我和晴子大老远来看你，你至少应该表示感激才对。”
“白痴。”
“你怎么还叫我白痴？”樱木不高兴地说。
“流川君，很久没见了。”晴子忙打圆场，“这位是相田君吧？”
“嗯，”彦一笑着点了点头，“你是赤木小姐。”
“你错了，彦一，她现在是樱木太太了。”樱木一脸得意地纠正他。
彦一吃惊地说：“你们已经结婚了？恭喜。”他有点印象，赤木晴子那时是流川的拥护者，而樱木又对晴子单恋着，这已经是神奈川高校篮球界的一件众所周知的逸事。
现在这个结局不能不说是个解脱。
晴子脸一红：“花道，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了？”
樱木拍了拍头：“对啊。流川，我是奉大猩猩，不，哥哥大人的命令，来叫你回神奈川一趟的。”
“原来你们的目的和我一样。我和越野学长也是到处在找仙道学长。还好，今天也在这里找到了。”
“你说仙道也在札幌？难道这个是他弟弟？这个，看来应该就是流川的弟弟了。”樱木分别指了指秀一和千叶。
“才不是呢。早川是仙道的亲戚，千叶是流川的学生。虽然是有点像啦。”彦一说。
“这样啊……”樱木看了看秀一和千叶，转向流川，“流川，我说，你务必要在这个月的二十号之前赶到神奈川。”
“白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这是大猩猩，不，哥哥大人的吩咐。晴子，你对他说吧。我看到他的表情就想揍他一顿。”
晴子点了点头：“是这样的。哥哥和陵南的鱼住学长提议，我们湘北和陵南以那时的阵容在8月20日那天进行一场友谊赛。大家都很多年没见了。流川君是不可或缺的人呢。相田君，你说是不是？”
“对啊。所以，我们也在找仙道学长。”
流川心想，那两个人还真是无聊，自己的执念还要把别人也拖进去。而且还有这么多无聊的人热情响应。他正要拒绝，晴子说：“流川君，大家都很想聚一聚。也很想见到你，所以……”
晴子明澈的目光凝视着他，流川想到那时她对自己可谓关心殊甚，于是便没把拒绝的话立刻说出口。
“流川，你是不是因为受伤的事，不敢去？”樱木说。
“花道！”
“樱木！”
晴子和彦一几乎同时叫住了他。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倒楣吗？我那时在全国大赛上受的背伤不是也在前年复发，从此不能参加职业比赛了？你还比我多挣了一年呢。”樱木没有住口的意思。
“花道！”
“樱木！”
两个旁观的人又企图制止他，但樱木花道又岂是普通人能打断的？
“别以为就你一个人自己郁卒，大家都关心你呢。何况，不打篮球了，你不是可以当篮球教练吗？还刚好找到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学生，你已经很幸福了。”
流川眼中露出恼怒的神情：“白痴，你再说下去试试看。”
彦一忙拉住樱木：“樱木，你别再说了。流川一定是很难过的。你应该比别人更知道流川对篮球喜欢的程度吧。如果他不难过，就不是流川了。”
“彦一，你还真是吵耳。我这是在鼓励他，而不是打击他。他这种人睡太多了，不说得重一点，根本就听不进去。”
彦一一怔：“是这样吗？”
“流川君，你别介意。哥哥说，受伤的事，请别太放在心上。这次的友谊赛，其实是为流川君举行的。哥哥虽然没有说出来，我是这么猜的。”晴子说。
“我才不要……”
“这样吧。流川，樱木，晴子小姐，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把仙道学长也叫来。到时大家再好好谈谈。流川还要指导下午的球队练习，先说到这里吧。”彦一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他们三个。
“彦一，你要请客吗？”樱木问。
“那也无所谓。难得在这里相遇。大家都很高兴呢。”
“也是。”樱木扫了流川一眼，“睡狐狸看来是不会请我们吃饭了。”
晴子把联络电话给了流川和彦一：“下午我们要到支笏洞爷国立公园去看看。来到北海道，不去观光一下太可惜了。”
“流川，怎么，你还在生闷气？你现在是教练了，应该大方一点。你不准备和我们联络了？”樱木说。
流川极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彦一和晴子：“随你的便。不过，今天晚上这顿我会请的。”他看向樱木，“白痴，吃完后，你就滚回神奈川去吧。”
樱木大笑起来：“流川竟然会请客……天上要下红雨，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其实，你见到我们，也是很高兴吧。”
“白痴。”
彦一和晴子都松了口气，相视一笑。看来，流川和樱木的重逢，比他们预期的要和平多了。
秀一和千叶看着这四个人，听他们说的话，大概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对于只有十六岁的他们来说，还不太能明白这样的感情，但多少有点感动。
这个夏天遇到的这些人和事，势必会影响到他们的一生。
这种感觉，秀一和千叶都很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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