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我……我……”
　　看着他一点点拆穿她的小心思质问着她，凌尘显然被吓到了，惶恐又不安，巴巴地望着东方续，她崩溃了：“为了多陪陪爹，为了能多看看云罗师兄，为了可以心安理得的在铭录山庄待着，为了这些爱的人都活着……我……”
　　“公子！你一定要帮我！”
　　凌尘无措地抓住东方续的手，就好比抓住了根救命稻草。她道：“此番离开妙水宫这般久，我娘她定然不会放过我，我也知自己是贱命一条，杀了很多人。”
　　“你知道吗？每次杀完人晚上我都会做恶梦，梦到那些被我杀的人都阴魂不散地来找我算账，我真的不是真心想杀他们的，我拼命地求他们原谅，却未有一人理会我。
　　我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自己的身份哪天突然被拆穿了，他们都不要我了，甚至会杀了我。我想，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死了，怕是连个流眼泪的人都没有。我知道以后不管我的下场有多惨，也都是我罪有应得，所以我不怨。
　　我好怕，真的好怕！怕幸福的时光稍纵即逝，怕会累及他人！我是真的希望他们开心的，希望可以陪着他们一起哭，一起笑，那种感觉真的很美，很幸福！”
　　说完，凌尘下意识看了眼东方续。尽管眼睛受伤她看得并不真切，但她还是想知道除了那绝美的轮廓外，东方续听她说完后到底是生气、怜悯、鄙夷、还是直接无视。
　　但她愿意去赌，只要东方续稍稍动容了，愿意帮她隐瞒这一切，那她也就得救了。
　　见东方续半晌没反应，她慌了，忙抓起东方续的袖子继续瑟瑟求饶：“尘儿求求你，求求公子看在殷雪姐姐的份上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
　　“尘儿，别怕！还有我。”
　　好柔情的声音。
　　果然！殷雪就是他的软肋，每次只要一搬出她她就会愧疚，然后变得大慈大悲。
　　感受到凌尘的颤抖，东方续很是心疼。这大概是她头一次如此坦荡地同他诉说心事了吧！
　　他一把将她温柔地搂入怀中，温声安慰着：“别怕！有我在呢！相信我，这种不安的日子不会太久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凌尘虽然看不见东方续的情绪，但可以感觉得到东方续此时的举动轻缓而又温柔，便知他是真的动容了。此情此景此绪皆恰大好处，凌尘便趁热打铁，眸中扑闪几滴泪光，让自己尽量楚楚可怜，“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
　　“真的。”东方续说得异常肯定。
　　轻轻放开怀中的人，轻轻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用万分柔情的眼神盯着凌尘，很认真地道：“这么多年来，难道尘儿你还瞧不真切么？”
　　听到东方续会帮她，凌尘一颗提着的心终于安心放下。心里本是万分高兴的，可听到东方续最后那句“这么多年来，难道尘儿你还瞧不真切么？”便又一头雾水。
　　她方才一心是想做做样子激起东方续的保护欲的，所以自是听得糊里糊涂，还未待她细想，身体却被东方续再次抵在了树干上，还未待她反应过来，接下来东方续的举动更是让凌尘不知所措。
　　东方续竟然，竟然千般温柔万般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她的……
　　若说前一秒她不懂，那这一妙凌尘怕是什么都懂了！一个吻，简单、干脆、且奏效，再也由不得她打马虎眼。
　　东方续同她亲密的次数不少，像现在这般温柔善待，怕也是他生平第一次了。
　　凌尘受宠若惊。心里本想着坦然配合东方续以作为他答应帮她的回报，可东方续如此深情而又温柔的吻竟让她一时慌了心神，她竟有些害怕起来。
　　“公……公子……唔～”
　　东方续感觉到凌尘有些慌张地抗拒着，也不理会，忘情地吻了一会后这才肯恋恋不舍地放开凌尘，将脑袋凑到她的耳根处，用一种极具磁性的声音对凌尘道：“这就是我的心，你懂了吗？”
　　“公子，我是凌尘，不是殷雪。”
　　凌尘神色慌张地挣脱东方续，惶惶不安地提醒着，转过身不敢再去看东方续。此刻她心慌得不行，东方续也不是一次两次向她表明心迹了，每次她都是装傻充愣带过。只是这次却是格外明目张胆，让她再也装傻不得。
　　也不知是心里还是生理作用，凌尘竟然还有些贪恋他的温柔。可他分明是殷雪喜欢到死的男人啊！她一次次谨告自己不能这样。
　　东方续只不过想让她明白他的心，可凌尘的话却如提壶灌顶，明确地在告诉他与她之间应该保持的距离。
　　既然她不想懂他，那他就偏要她懂！
　　“难道让你懂就这么难吗？”
　　东方续如受暴击，扳过凌尘的身子让她被迫看他，然后抓起她的手轻轻放在他心口的位置上。
　　“嘭嗵～嘭嗵～”
　　心跳的很快，也很稳实。
　　他就是想让她感受到他的心，不想让她继续装糊涂了。
　　东方续知道，有些事情对凌尘来说虽然有些残忍，但他还是想让凌尘明白他的心。不希望她回避，虽然他也知道会让她看不起，但他还是做了。
　　凌尘慌张地抽回自己的手，她的心现在乱得不得了。东方续的话，她一句都没听懂，也不想懂，就像她从没懂过他一样。
　　凌尘只知道她现在就像个犯错的小孩，等着被批。那种感觉很奇怪，忐忑又不安，害怕又鄙夷，抗拒又慌张，让她只想快些逃离。
　　见凌尘低着头不语，东方续自嘲笑笑：“我知道我伤害过你，你一时难以接受，我可以理解。你也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了一己之私，连行医救人也很违心。如果可以重来，我想我还是会选择伤害你，可是我却从不后悔遇见你。”
　　凌尘暗自悱恻。东方续说的这些话倒是不假，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现在说得再好，做的再好，该伤害她的时候还是会选择毫不犹豫的伤害她。从来不知愧疚感为何物之人，当然也就不会对做过的事情后悔了。
　　他从来都没有情感，现在同她说的深情款款，也不过是做戏，不是真的！她从来都没有搞懂他的！
　　东方续见凌尘慌神，也并不理会，继续道：“我就是这么个无情又矛盾之人，今日跟你说这些你大可不必有心里负担，只要你相信我对你的这颗心是真的，知道我会一直帮你就行了。”
　　是啊！他就是这么矛盾又复杂的人，自私又无情，狠辣又暴戾。从来说一不二，毫无人情可言，不然也不会当她的好姐妹殷雪刚死便霸王硬上弓，选择来伤害她了。
　　如此想着，随即又松了口气。“公子。”
　　凌尘知道就算东方续把自己包装得再怎么百毒不侵，他的灵魂却是不如他外表那般坚强，此刻她多少感觉到了他的脆弱，可是她却并不想听他再继续说下去了。
　　恰巧眼睛一阵瘙痒感传来，视线更加模糊，凌尘忍不住想伸手去挠。
　　“别动！前面不远就到歇脚的地方了，你先忍一忍！”
　　东方续的声音很温柔，虽然同他以往没什么不同，身上却少了那份压制人的气势，反倒让凌尘有些不习惯了。
　　还有今晚满月时带走自己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他？
　　凌尘她打心里就抗拒眼前的这个男人，想逃离却又不敢拂逆于他，只得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此等小事怎敢劳烦公子。公子只管将药水赐给尘儿，尘儿自行料理便可。”
　　“尘儿这又是想急着逃离我吗？”东方续直接点穿凌尘的心思。
　　“公子多虑了！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凌尘慌忙解释，显然有些欲盖弥彰。
　　果然！今晚带走她的人就是东方续！
　　东方续挑眉，“既然不是的话，我也不嫌麻烦，那就待我瞧好了再走不迟。反正我已经交代阿冰她们向云罗转告你的行踪了。这两日你就安心待在独居好好养伤便可。”
　　“……”就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凌尘暗自叹息。
　　既然东方续都将话说到这份上了，凌尘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闷声答应。
　　东方续见奸计得逞，抿唇，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不再说话的凌尘，刚欲上前扶着她离开，却不料凌尘因一时紧张差点摔倒，好在东方续及时伸手扶住了她，凌尘这才有惊无险躲过一摔。
　　“你眼睛不好使，为了不拖延治疗，还是我抱你走吧！”
　　“不……不……”
　　凌尘结结巴巴地刚欲拒绝，“不用”二字还未说出口，东方续已经打横抱起了她。
　　“之前便发觉你吓得不轻，加之眼睛又不好使，我抱着你也省去你不少脚程。就不必客气了！”
　　说得这般冠冕堂皇，凌尘想想也罢，虽然有些难为情，但已入贼手，也未再扭捏拒绝。
　　如此霸道的东方续，一意孤行，显然是在兴头上，其实凌尘知道就算她真的拒绝，除了会让他不高兴外，怕也是徒劳的吧！既然如此，那她还是不要拂了他的意思的好！
　　“公子！”凌尘抿唇，有些事情不知该不该问。
　　“尘儿想问什么直接说就是。”东方续似乎心情大好。
　　“关于千年巨蟒……你知道多少？”
　　“我复姓东方，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想知道的自然全都知道。”
　　“那大蛇似乎认主。”凌尘说的很肯定，不然看到东方续后不会直接灰溜溜溜走了，显然是认出东方续这才怕控制不住走的。
　　“嗯。”东方续点头道，“上次义诊，我医治过他。加上少林寺论剑那次，今晚是第三次见它了。阿灵原本是东方家畜养的灵物，生性怯懦温驯，只可惜落在歹人之手，想来这段时间是吃了不少苦的。它体内的毒性未解，极难驯服，这事你就别插手了！”
　　“可是……”
　　“我会处理好的！”东方续说得很肯定，“若尘儿想借阿灵邀功，我劝你暂时还是不要想了。”
　　“为什么？”凌尘有些疑惑，“公子方才不是……”
　　东方续勾唇笑笑，故意抱着凌尘的手紧了紧。凌尘也任由她抱着不动。
　　“帮我自然会帮。只是尘儿，我也算得上阿灵的主人，虽然目前它受药物控制我并不能强行带走它，可并不代表我收服不了它。可你不一样，目前你连御兽术都没学会，若强行带着阿灵，一来目标太大，会打草惊蛇，二来绝情门也不会相信。所以这段时间，我会教你御兽术，你自己好好想想要不要学。”
　　“学！当然要学！”凌尘的回答很肯定，“只是……”
　　随即不由泄气，只是御兽术可不是她想学就学得会的！
　　“别气馁！人各有所长。尘儿你天资聪颖，假以时日，定然能运用自如的！”
　　“谢谢！”
　　凌尘盯着东方续，想到以前每次说谢谢的反应，怕其多想，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说谢谢。但我这声谢谢不是因为你帮我而说，而是因为你鼓励我！你看，我这么笨！”
　　东方续温温一笑，“急着解释什么，我也未真的介意过这些。学东西有些时候也是要看天赋的，你已经很努力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今晚，赶走萧策的那个人，是你吗？”
　　东方续似乎不大高兴提起这事，但还是回复了凌尘，“千面花郎这个人不简单，你离他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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