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离上歌

　　东方续果然博学多识，书阁内的书涉及各个方面。凌尘翻找着，忽觉有几本古籍翻阅得最多，不禁一一挑了出来。
　　大致翻阅，这才发现这些书记录的都是些江湖的秘事跟秘术，独独有一本除外。
　　“这是……东方家的族谱！”
　　凌尘惊讶之余不由打开细览，才发现不过是一本普通的族谱，唯独……
　　有一个名字竟被划去了！
　　凌尘细细翻找这个人的资料，才发现族谱最后一页竟被人给撕掉了！
　　凌尘疑惑不已，“这是东方家唯一的一本族谱，理应更加珍惜才对，为何要撕？被划去的这个人是谁？”
　　联合其他几本书，凌尘总觉得东方续的离开和江湖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这个被族谱除名的人有关。
　　叫来冰清玉洁四人，问道：“你们可知你们公子此番到底是为了何事？”
　　四人摇头。
　　阿冰道：“自从上次铭录山庄回来后，公子便心事重重的，独来独往，去了哪要做什么都未曾带上我们，也不同我们讲，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
　　“你是说从铭录山庄回来后就这样了？”
　　“阿冰说得不对。”
　　阿清纠正道：“我觉得是我们在储宝阁见到姑娘时公子就变了，虽说那时公子有可能是因为受伤心情不好，可那时他满眼都写着心事。我是不会看错的！”
　　阿冰知道那时东方续跟凌尘二人关系很僵，以为阿清又在不正经了，低斥：“阿清，别闹！没看到尘姑娘很严肃吗？”
　　阿清一脸委屈：“我没闹！我说的是真的。”
　　经阿清一提醒，凌尘这才重新审视起上次在青苍城外遇袭一事来，那次偷袭他们的人跟她一样都用了神医鬼手，当时东方续的反应就有点不对。难道一切真的同族谱中除名的人有关？
　　如果真是这样，那个人都藏了这么多年了，东方续岂不是很危险？
　　见凌尘神色凝重，小洁问她：“尘姑娘，可是发现了什么？”
　　凌尘看向四人。“我想出去一趟。”
　　四人齐声反对。“不行。”
　　阿冰满面关切。“尘姑娘此番身子遭了重创，没个三年五载根本就调养不好。再说江湖险恶，那些人都对你有成见，而你却是万万动不得武的。”
　　“没事。我尽量不运功就是了。”凌尘抿唇浅笑。“再说，你们公子让我等他回来，那我就一定不会食言。”
　　“不行就是不行。”阿清知道凌尘见了云罗性子最软，这种人看着貌似善良却往往是坑，也担心她有个意外，坚决不赞成。“公子让我们看好你，我们便要待你负责，不然公子回来我们也不好交代。”
　　小洁也道：“是啊！尘姑娘，你就别为难我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子生起气来，又凶又难哄！我劝你还是不要违背他的意思了。说不定等几日他就回来了呢！”
　　凌尘叹了口气，“好吧！那我等等！”
　　“这样才对嘛！”
　　之后的几天，凌尘果真再没提离开独居的事。
　　许是时刻担心东方续的缘故，自从在书阁发现了族谱之后，她便一直噩梦连连。
　　“东方！”凌尘猛地惊醒，不由拂了把冷汗。
　　阿冰直接递过来一杯茶。“尘姑娘，你又做噩梦了？”
　　“嗯。”凌尘轻声点头，接过茶一饮而尽。
　　“关心则乱。许是我太想他了吧！”她抬头看向阿冰，决定找个人解惑，毕竟四姐妹中数她性子最稳。
　　“阿冰，你觉得公子为什么不让我帮他？”
　　阿冰接过凌尘手上的茶杯，并不希望她瞎想。她说：“公子实力很强，自然是觉得他能应付过来啊！很多事情都是你的猜想，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凌尘不死心，“可是最近江湖上发生了那么多事，自铭录山庄之后，我娘她也不见了！我真的很担心！”
　　阿冰无奈叹气：“你自己都伤成这样了，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公子的做法自是为了你好的！你要相信他！”
　　“但愿吧！那些掌门失踪后，整个江湖都是一些后辈在主事。那些后辈没经过事，阅历又不足，说风就是雨的，难免慌乱。”
　　阿冰怕凌尘想不通，便劝道：“现在整个江湖的人都以为你死了，你好不容易从风口浪尖退居幕后，何不就此金盆洗手，等公子回来，就做一对神仙眷侣，岂不快活？”
　　“我何曾不想。可绝情门才是公子的家，他有使命，我不能乱了他的心。况且公子他终会娶妻，我怕我最终只会是他心底的一根刺。”
　　“姑娘，你是不是想多了？公子他喜欢的是你啊！你们两个自小相识，又有多年情谊，你何须为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担心？”
　　“可他都走了半个月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放心不下。”凌尘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那根牡丹钗，除了无边孤寂，这已然是东方续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阿冰，你说这世上所有的男子是不是都喜欢善良的姑娘？”
　　阿冰愣了一下，回道：“这个问题不能以偏概全，人与人之间看的是缘分，至于感情嘛！全凭各人的心！”
　　“你说得对！不能以偏概全。”
　　凌尘直接下床，走到桌旁坐下，“我看了东方家的族谱，世代行医，想来你们公子他喜欢的定然是那种行善济世的女子。我嘛，老是给他找麻烦，他怕只是有些还放不下而已吧。”
　　“姑娘你又开始妄自菲薄了，我们可都觉得你很好。”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凌尘一脸平静，她纠结了几天了，最终下了决定：“现在江湖上全是些毫无主见的后辈当家，若还不能找出那些失踪的掌门，矛头必将指向绝情门。我问过绝情门那边了，除了我落崖那次，公子再未回去过。这次我娘也牵扯其中，所以我不能就这样袖手旁观。”
　　“可姑娘身上的伤？”
　　“你放心！我不会惹事的。现在江湖上那些人特别拥护铭录山庄跟牧云山庄，妙水宫被烧后，他们没找到失踪的那些人的尸骸，足以证明了我的清白。我打听到他们这些门派近来时常聚一起商讨案情，想来会有些线索，我去会会他们。”
　　阿冰知道凌尘始终放不下，便也未诚心拦她。虽然凌尘分析的有道理，可那些人终对凌尘有成见，不免还是担心。“可那些人不明是非，我怕会委屈了姑娘。”
　　“我让着就是了。”
　　“可是……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你个人忍让就能避免的。”
　　凌尘起身，“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好好待在独居，哪都不用去，若公子回来，第一时间通知我。”
　　阿冰向来听话，知道只要凌尘决定了的事就轻易改变不了，只好恭敬应“是。”
　　之后，凌尘果然离开了独居。
　　各大门派的掌门接连失踪，江湖上人人自危。
　　那些新上任的年轻掌门毫无掌事经验，遇事镇不住场，各大门派内部皆如散沙。自妙水宫被烧之后，猜忌不止，整个江湖更是乱作一团。
　　所有年轻掌门中，云罗上位时间最长，性子敦厚，修为品性又是后辈中的翘楚，被琐事弄得焦头烂额的诸派掌门故都愿拥护于他，隔三差五便都会齐聚铭录山庄商讨应对之策。
　　“师……师妹！”
　　这日，各派年轻掌门又齐聚在铭录山庄商讨方针，却见一熟悉的身影不急不慢地从门外逼近。
　　众人闻之，皆惊。回头看去，果真是一袭白衣的凌尘从门外走来。
　　因一个月前讨伐时烧了妙水宫，大家都怕她是来寻仇的，故都不敢拦着，任着她一步步步入里堂。
　　众人惶恐不已。
　　一年轻掌门战战兢兢道：“活阎王！你……你来做什么？”
　　“少宫主！”
　　“师妹！真的是你？你没死！”
　　再见凌尘，所有人都惶惶生畏，唯有云罗又惊又喜。他原以为凌尘被烧死了，难过许久，没想到她竟然还活着。
　　转而想到那十几名被凌尘托付又傲气自刎的妙水宫弟子，便觉有负凌尘所托，不由愧疚，不知该如何面对凌尘。
　　凌尘点头回应云罗。她静静立在堂前，面上很平静，看不出情绪，身上也没有戾气，倒不像是来寻麻烦的。
　　再见凌尘，萧策也很震惊，但毕竟妙水宫的那把火他们都有责任，便不由留了个心眼。
　　为探来意，萧策一把拦住欲上前的云罗，朝凌尘道：“凌尘姑娘死里逃生，我们也为你高兴。只是不知凌尘姑娘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凌尘知道众人都防着她，也不在意，她直接道明来意：“我想跟你们合作。”
　　“合作？”
　　众人震惊不已，似乎并不信凌尘。
　　有人道：“你与我们有什么好合作的？我们烧了你的妙水宫，我看你八成是来寻仇的。”
　　又一人道：“怕什么？妙水宫又不是我们烧的，再说妙水宫没了，双拳难敌四手，她还能翻天不成？”
　　凌尘知道，自她活阎王的身份曝光之后，大家对她多有忌惮。讨伐一事正派本就理亏，怕她找茬，一时沉不住气，竟都同仇敌忾，直接针对起她来了。
　　凌尘扫了眼在场那些敌视她的人，也没生气，她说：“我不是来寻仇的。”
　　“就算你不寻仇，来此也是居心不良！”
　　“没错！谁知道你这时候出现安的什么心啊！”
　　“对对！”
　　凌尘也懒得理会那些人的质疑，直接看向云罗，“现在整个江湖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各派掌门接连失踪，引发猜忌很正常，妙水宫被烧，也是意料之中！”
　　云罗大抵知道了凌尘的目的，索性也将话挑明白了说：“既然你都这么想了，那你不防说说看，你有何高见？”
　　凌尘说：“我娘失踪了！所以我现在跟大家一样，同为一条绳上的蚂蚱，如今的情况，我们何不放下猜忌携手同行。让我加入你们，你们给我消息，我出手帮你们。”
　　一旁的沈潇湘听完不满撇嘴。“妙水宫都被烧了，你怎么帮？说得这么好听，我看你分明就是来占便宜的！”
　　“潇湘！”楚南燕虽觉得沈潇湘这话有些不礼貌，但她自己却并未表态。
　　武蚩考虑到之前讨伐妙水宫之事瞿笑柔也有参与，担心凌尘会伺机报复，这才一直防着她。
　　他虽然知道沈潇湘说话欠妥，却还是愿意顺着她的话道：“师妹，潇湘说得也不无道理。合作本就是利益互换，且你的行事作风又一直都与我们相左，此番怕是毫无诚意啊！”
　　凌尘看向一直低着头不敢看她的瞿笑柔，又看向武蚩，“那武蚩师兄想怎样？”
　　武蚩说：“你是活阎王，杀人无数，又练有邪术，邪术凶残，与我们正道不符，所以合作期间，你不许再杀人。”
　　凌尘当然知道武蚩的小心思，所以才想着提前讨个保障，便也不计较。想也没想便道：“我答应你！”
　　云罗觉得武蚩说得也有道理，虽然那些失踪的掌门与凌尘无关，但那些被吸干的尸体毕竟是在妙水宫附近找到的，凌尘的嫌疑依然最大。如此约束凌尘也不过分，便也未开口阻拦。
　　其他人一听，也都赞同点头。
　　但还是有人不平了。此人就是锦绣派的陈述，那日火烧妙水宫时刺杀妙香的人就是他。他做贼心虚，自是提防凌尘，便抗议说：“明明妖女是与整个正派合作，凭什么就只能铭录山庄提要求？”
　　云罗知道凌尘已经做出让步，毕竟讨伐之事心中有愧，也不好看着旁人欺负凌尘，便道：“那你想怎样？”
　　那陈述走上前道：“总归正邪有别，今日是她有求于我们，规矩自然由我们大家来定。免得她日后报复，翻脸就不认人了。”
　　凌尘看向那陈述，知道他是怕她因妙香的事事后报复，心中虽气，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她语气平静：“的确，是我有求于你们，诚意必是要做足。正道的规矩我也懂，无非就是要一个保证。要不这样，你们说，我来写，你看怎么样？”
　　“好！”那陈述没想到凌尘竟一点脾气都没有，既然她愿意低头妥协，又将话说到这份上，况且这么多人在，凌尘也不能拿他怎么样，虽不情愿，便也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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