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间

作者: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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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


      一股莫名的力道将他们都推入这间屋子里,然后房门吱呀一声被迅速关上了。
      顿时这屋子里诡异地变得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了。
      “幸好我备了火折子,诶,你们别点了,我猜这屋子空气肯定不流通。”亏得冒不韪在这种情况下还语气这么轻松。
      不过,火折子点燃照亮眼前景的时候他就不轻松了。他处的地方像是个隧道,十分狭窄,只足一个人容身,想转个身都有几分勉强,两边都是土墙,前后都黑得看不见路。
      “荣华?漠漠?含栖大师!”他喊得很大声,但是完全没有人回应。
      而另外的三个人不知道在哪里。他想他们几个可能是跌入了不同的幻境。
      冒不韪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自己的宝镜,幸好他不放心把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放在那个房间挑了几个重要的随身带着。
      他一手执宝镜,一手对着宝镜划着字,宝镜泛起淡淡的金光,金光中却看不到人型,黑不溜秋的一片。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这么黑,二是宝镜的窥视被什么人给阻止了。他希望是前者,但是他也知道,前者的可能性反而小:他给每个人都塞了火折子,除非他们在什么特殊环境否则怎会不点燃呢。
      冒不韪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他们几个现在具体到底什么处境,本不该轻举妄动,只是呆在原地不动又不符合他的性子,于是随便选了个方向走去。他不想使出什么别的本领,还是寄希望含栖可以先破除这个幻境。
      或者,漠漠可以。
      早上,在他们以为自己还没有醒的时候,同沈捃华交流的都是漠漠而不是含栖。他可不认为含栖那样的人会把谁看做心腹让他替自己开口,所以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是含栖应该是受制于漠漠的。而且他猜测讳襄阳也是知道的:他之前就有点奇怪,讳襄阳对老鬼的态度和对含栖是有几分相似的,不爽又有几分害怕。
      再联想到昨天漠漠看不见幻境,他就更加确信了这一点。他才不会真的傻到相信漠漠是因为什么大师祈福才不受幻境影响的呢。
      往前走了不一会,竟然看见了光亮。冒不韪跑了几步,离开了那个隧道,一瞬间被光闪了眼,再回头看时,哪里还有什么隧道啊。
      眼前的景色分明是宁宅,不过又不像是他看过的宁宅。是哪不像他却又说不上来。
      “呜呜……”前面墙角的草丛里传来了细细的声音。
      冒不韪便向那个方向走去。一个少年先他一步从墙上翻了下来蹲了下来在草丛中寻找。
      少年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阳光,满脸的孩子气,连鼻尖上不知在那蹭脏了都没有注意到。当然他在寻找声源也没有注意到冒不韪。
      “原来你在这儿啊,躲什么啊,澡一定要洗知不知道,你看看你都脏成什么样了。”冒不韪好奇凑近了看才发现少年从草丛里抱出来的是一只圆滚滚的小奶狗,枯草色的毛看上去的确脏脏的,不过少年自己也不并干净整洁。
      冒不韪突然意识到他现在看到的宁宅和之前看到的哪里不同了:这个宁宅是有生气的,有人有动物。之前看到的宁宅,小修引他们走了一路,都不曾看到任何一个人,听到任何声音。
      少年将不顾小奶狗微弱的挣扎,将小奶狗抱在胸前走出了这个院子。
      这期间他完全没有看冒不韪一眼,仿佛冒不韪根本不存在。冒不韪有些奇怪,便大摇大摆地跟在他身后,没想到这一路上,一堆下人和那少年问候“大少爷好”,却没有一个人对他投射一道疑惑的目光。冒不韪大概确定这些人是看不见他的。他也大胆地去摸了那些人,手却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而无法触碰他们,但他的直觉觉得并不是他变成了透明不可实话的灵体状态而是那些人是虚幻的灵体状。
      而另一件有几分确定的就是,他看到的这个少年,无论是幻境还是什么,应该就是沈捃华所说的养了一条狼青犬的宁大少爷。而那只带着枯草色皮毛的圆滚滚的小肉球般的小奶狗可能就是还没修炼成妖怪的狼青犬小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但是起码到现在为止他只是跟着多看看,也不是坏事,毕竟可以多掌握一些,谁知道那个沈捃华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呢,反正他是不怎么相信的,尤其当他说肉白骨草的时候,表现得实在太无所谓了,反倒有几分可疑,像是确信他们一定找不到一样。所以他还是跟着宁兴。
      宁大少爷抱着小奶狗回到了房里,还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房门,也不知是要防着谁。
      房里桌上放着下人已经准备好的一盆温水,另一边的架子上还整整齐齐地挂着几块看上去就很柔软的布巾。
      “我来给你洗澡。乖啊。”宁兴将小奶狗放在桌上,去拿布巾。
      小奶狗迈开四条又短又圆的腿,往桌子边缘爬去,眼神试探地往下面瞟,只看一了眼就缩了回去,趴了下来,脑袋埋在两只前爪里,不停地呜咽着,整只狗都抖厉害。
      冒不韪心想,就这还凶狠的狼青猎犬呢……
      宁兴听见声赶忙回到桌边,将他抱到中央的位置,一下下温柔地抚摸着几乎缩成一个毛球的小奶狗:“不怕不怕啊,主人在呢。”
      倒也真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与沈捃华所说的丧心病狂屠尽全家的人完全重合不起来。
      小奶狗慢慢地安静了下来,抬起小脑袋,一双黑溜溜的圆眼睛湿润地看着宁兴,满满的可怜。
      宁兴笑了笑,把他抱在怀里,毫不掩饰自己喜爱的低头亲了好几下,道:“以后我就是你的主人了,我会好好养着你的,我得给你起个名字。”
      他专注地看着小奶狗思索了好一会,道:“吴先生今天教我们,修字有善良美好的意思,那你就叫宁修好不好!”
      小奶狗似懂非懂地叫了一声,可把宁兴高兴坏了,一点不嫌脏地又亲又揉的。
      宁兴也没忘了自己是要给小奶狗洗澡的,试了试水温,感觉正合适,轻缓地将小奶狗抱到水里。
      小奶狗很怕水的样子,即使水盆里的水只是半没过他四条小短腿他也挣扎得很厉害,溅了宁兴好多水,不过宁兴还是十分耐心地轻轻按着他,温柔地把水舀到小狗身上。
      门外传来了几个人的脚步声。
      “宁兴!”随着推门的动作的是一极有威严的嗓音,还带着几分恼怒。
      冒不韪看去,是一个看着很显老的男人和一个同宁兴看着差不多大的少年,只是少年相较于宁兴更显成熟冷淡,脸庞也更偏向于阴柔而非少年的阳光清爽,他推测这应该是宁家的老爷和宁家二少爷。
      宁兴显然是下了一跳,迅速把手背到身后,站了起来,低着头一动不敢动。
      男人迈着有几分不稳的步伐走进来,站定在离宁兴几步远的地方,看到宁兴低着头不敢瞧他,脸色更加难看了。旁边的少年看着宁兴的眼神,也冷漠甚至透着一丝嫌弃的意味。
      他指着宁兴胸口湿哒哒又脏兮兮的衣料就怒道:“你,你这是什么样子!”
      “宁烈,去取戒尺!”宁老爷可能身体不好,动了怒就引起了剧烈地咳嗽,整个人都弯了下来。
      宁烈没有动,只是扶着他拍了拍他的背替他顺气,没有要去拿戒尺的意思。
      宁老爷脸色不知是气得还是咳得,汹汹红,一点都散不下去,最终还是叹了一声:“罢了罢了,你说要养这玩意儿,我也就随你了,可你看看你自己,哪有什么少当家的样子!”说着又抬起手指着宁兴,冒不韪相信要不是宁烈扶着他,他的手指头一定是戳在宁兴脑门上而不是单纯地指向他。
      “刚才吴先生还同我说看见你翻墙了,我说你就不能定下心来学些东西吗!非要搞这些玩物丧志的事。我跟你说,你别以为吴先生年纪大了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就也不管你了,我新请了一位先生。这先生可难请了,人家还只肯教一个月,你要是不给我好好学,我不打断你的腿!”冒不韪看着就感觉应该给老爷子一根拐杖,让他在这时候可以用拐杖敲地,一定更显能表达他此时的愤怒和对儿子不成器的不满与无奈。
      此时宁兴下巴上慢慢地已经汇起了泪珠。
      宁老爷倒是说完就拂袖离去了,丝毫不管站在那被训得哭了的宁兴。
      宁烈走到他面前,鄙夷地瞥了一眼盆里奋力往外爬的小狗,又冷冷地看了眼已抬起头眼眶湿润地瞧着他的哥哥,同他父亲如出一辙的失望神情,什么也没说,从怀里摸出个瓶子放在桌上就匆匆去追父亲了。
      宁兴委屈巴巴地抹了把眼泪,把小奶狗从水里抱出来,给他擦着水。布巾一会擦擦小狗,一会擦擦自己的脸,小狗的毛干了他的眼泪都还没干。
      擦完了,他两臂搁在桌上,脑袋埋进去,肩膀还一耸一耸的,还没停呢。
      冒不韪感叹这还是个哭包。
      小奶狗可能也是确信了这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试探地舔了舔他的手。宁兴这才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小奶狗,悠悠地开口道:
      “我也想好好学的嘛,可我就是没有烈烈聪明啊,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当家主呢,明明烈烈哪都比我强啊……”
      听着称呼,冒不韪猜测宁兴和宁烈的关系兴许还不错。
      “你说父亲和烈烈是不是都嫌弃我啊……或许,连娘亲也不喜欢我,所以早早地就走了……”他提到娘亲的时候眼神暗下去了那么一瞬。
      小奶狗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往他手臂围成的圈里钻,宁兴被他这可爱的举动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情绪缓和下,眼泪也终于止住了。
      他拿起了桌上的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些微绿的粘稠的液体,抹在两手手心:原来他手心还有被戒尺打过的伤痕。
      冒不韪感叹着这二少爷人还挺不错的,突然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却又不似是他以往的疼痛,带着晕眩的感觉,迷迷糊糊听到了一个声音道:“怎么回事?”
      他对声音其实十分灵敏,辨别出了这是沈捃华的声音,但是这没有什么用,因为他眼前一黑,已经疼得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含栖大师和讳襄阳两个人在一起,同样是在黑暗狭窄的隧道。含栖大师的照明和冒不韪比起来就高大上得多了。他的禅杖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照亮了身边的景象。
      可惜他周围只有一个表情看上去很傻的讳襄阳。
      含栖蹙眉,手摸上了边上的土壁,十分真实的触感,甚至收回了手可以看到手上沾到的土,手指一碾,也完全的干土的感觉。
      讳襄阳完全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状况也完全看不懂含栖在干嘛,不过他年少时就开始做生意,很懂得看人脸色,知道现在自己还是不说话为妙。
      他想虽然含栖也未必愿意保护他,但毕竟自己是和一个有能耐得在一起,总比和冒不韪在一起两个人都啥也不懂比较好。
      含栖从怀里摸出一张之前偷通灵鉴时顺带摸的黄符纸往空中一扔,符纸凌空停住,含栖手指对着符纸比划着,符纸上随着他的动作显现出红色的符,待他收回了手,符纸便往一个方向迅速飞去。
      讳襄阳看着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怀疑的表情,这种东西不是道士用的吗?
      含栖也看到了讳襄阳的表情,也不怎么在意,他会的东西多了去了。在谭光寺的时候,回光主持只会教他念些佛经,他就自己学着修炼法术,在寺里的时候就学些佛法,出去了就各处看些书籍,学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本身就天赋异禀,又对什么法术都感兴趣,哪怕是个江湖术士的小把戏他都会玩。
      他也不在意在人前展示这些,不过大部分时候要装成高僧的样子,不会用这些,现在,边上只有个本就对他僧人身份表示质疑的讳襄阳,符纸的主人冒不韪也不在,他又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呢?
      这符纸会越过障碍直直地往一个方向飞,可以探测到幻境的边缘有多远。怪异的是这以这符纸的速度到现在仍然没有任何回应。如若不是这幻境实在是过于庞大就是这符纸被发现了然后毁坏了。
      两种情况都不是好事,若是前者,说明这个这个幻境和强大,也就意味着他们也许很难走出这个幻境,若是后者……他的符纸被毁坏他却没有受到一点感应,说明毁掉它的人也必定是个不好小瞧的角色。
      含栖心情十分不好,自从进了谭光寺他就是在各种各样的赞誉下成长的,无人不佩服他的天赋和修为,可是在他碰到了老鬼之后,他在对比下就显得一无是处。现在连碰到些幻境或者妖魔鬼怪都神秘强大到令他无能为力。
      此时老鬼的处境与他们有些不同,他在一个类似祭坛的地方。他想着应该是因为他和沈捃华在一起。油纸伞就掉在一边,他看了看,的确被封印了。不是什么强悍的封印,他也就懒得费心思去解了,沈捃华自己花些时间也是可以解开的。
      其他几个人不见了,但是他仍然表现得很冷静。这个祭坛周围的墙壁上画了些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画的是他知道的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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