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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章
“阿凝。”莫远之侧身叫她，“外面雨下得大了。”
“嗯。”常若凝仍是目光沉静地看着床顶，面凉如水。
“我……我全身都……”他从未说过这话，甚是张不开口，但咬了咬牙，还是坚持道，“都疼得厉害。”
“我瞧你方才不是还跑得很快。”常若凝头都没转。
莫远之一呆，“方、方才有人，我、我只得忍着。”
他伸出手来，硬是将她脸扳了过来，对着自己。
常若凝看了他一眼，缓缓地眨了眨眼道：“难受便早些睡吧。”说完她便转回了身，拿背影对他。
“阿凝……”莫远之只得对着她背，自言自语道，“那个谁，长得什么样，是高是矮，是圆是方我都不知道。我也不知她家嬷嬷为何要说我与她青梅竹马。我……我实在是冤枉。她家来求什么字，我也只当是她祖父认得我，全未往这层上想。你若是不喜欢，我不写就是了……”
“原来你还是打算写的？只是我不让你写，你才不写的？”她猛然问。
莫远之立刻道：“没有！原本便不打算写。”
“哼。”
“阿凝……”他深深叹气，将眉头拧在一起，“便是我想写，怕是也写不了。那匾额上的字，需得用大号狼毫，我……我仍是手上无力……这……哎……”
常若凝这回缓缓转过身来，抬眼看了看他。
他见此计奏效，便把双眉锁得更深，也不看她，只是眼帘低垂道：“你过来点可好？我今日坐了一整日，现在……有些动弹不得。”
常若凝也皱眉看他，先是抬手摸了摸他脸，接着便幽幽地叹了叹气道：“远之，你可真会骗人。”
“我没骗你。”他立刻慌了神，凑过去用力捏住她一边肩膀，“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是不信，咱们去跟她家人对质。”
“你当真不认得她？”
“当真。”
“那为何人家要巴巴地跑来找你求字？”
“我真不知道……”他已无奈至极，只得又叫了一声“阿凝”，将尾音拖得很长。
常若凝不接话，只是将两根手指按在他脉上，探了一会儿，忽然趴在他肩上笑起来，“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瞧你心跳快的。”
莫远之愣了愣，才低头看着她问：“你没生气？”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傻的。”常若凝笑得灿烂，“若是那个什么皇妃真跟你青梅竹马的，有什么瓜葛，你怎会让我知道她家来找你求字的事？又怎会让莫纯去查？还由着他告诉我？”
“那你装什么！”他一面气道，一面又紧了紧抱着她的双手。
“你平时哪会说什么全身疼、手无力这种话，我就想瞧瞧你得怎么求我。”常若凝偷笑着道。
“哎……”莫远之被她捉弄了倒觉得如释重负，“你若再不信我，我可就真的只能……”
“只能如何？”
“我也不知。”他无奈道，“我又不能把心剖出来给你看。”
“你不用剖出来我也知道。”常若凝指指他胸口，“我猜，一定是那个什么甄皇妃原本在祖父家时见过你，被你迷得东倒西歪，就犯了相思病，连宫都不想进，搞得自家的嬷嬷都以为她真跟你情投意合，被她爹爹棒打鸳鸯呢。只可惜你压根都没正眼瞧她，她便只好琢磨趁着这省亲的机会，让人求你点字，挂在家中，再按着做点儿条幅斗方什么的，带回宫中，日日对着抹泪吧。”
“这我不知道。我不认得她，哪知道她想什么。”莫远之硬邦邦地答道。
常若凝听了他这口气，笑得更停不下来了，“她在深宫之中还惦记着你，可见你比皇上还让人神魂颠倒。瞧她也怪可怜的，要不你就给她写点什么算了……”
“我不写！”他立刻打断了她，“你不许再取笑我。”
“我哪敢取笑你……”她没见过他这等气鼓鼓的样子，笑着凑上去亲了亲他，“你可是皇妃心尖尖儿上的人……”
“常若凝！”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常若凝憋住笑，伸手指勾了勾他下巴问：“真的全身都疼吗？”
他犹犹豫豫地答道：“嗯……有一点……”
她叹叹气，“哎……你明知自己一到雨天便不好受，今日还偏要坐整整一天，忙着收拾那些东西做什么？”
他没有答，只是又往她身边凑了凑，似乎想从她身上借点热度。
“找到一把那么好看的小刀，一直拿在手上瞧……”常若凝没忍住又笑起来，“结果一慌起来，就胡乱往背后一塞，是怕我抢过来，拿刀捅你吗？”
她想到他方才那慌张的样子，便哈哈哈地笑个没完。
莫远之这回没拦着她笑，只是默默等她笑完了，才问：“笑够了？我有正事问你。”
“嗯。差不多了。”
他拉着她手缓缓放到自己腰上，她则心领神会地柔柔按了起来。
“下月便到中秋了，咱们今年去城里大哥家过可好？前几年我都出不了门，从未跟他们一起过过节。”莫远之问道，“正好这次有些你带回来的东西，我还有些摸不着门道，想去请教他。”
常若凝一面手下未停，一面琢磨起来，半晌后才答道：“你若是想去，咱们便去就是了。只是有件事你得先答应我。”
“什么？”
“不得跟你那弟弟置气。”
莫远之冷哼一声，“我跟他置什么气？他配吗？”
常若凝又笑起来，“是是是，他当然不配。你如今宫里有人了……”
“还笑是不是？”他声音大了些。
常若凝哪里怕他凶，一面假装道“不笑不笑，按摩按摩”，一面抿着嘴，肩膀抖个不停。
第二日一早，莫纯便趁着常若凝早起练功时悄悄进了房，仔细看了看莫远之的脸色才问：“少爷，昨晚……”
莫远之尚未起身，靠在床头看了他两眼，叹叹气道：“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老实。”
“少爷……我……”莫纯战战兢兢道，“我本来是琢磨着就说什么都没查到便是了。但、但转念一想，若是您真的给那甄家题了字，回头那皇妃回来省亲时，若是生出什么事端，那……那我们家里，怕是要……要被少奶奶夷为平地了。”
莫远之扶了扶头，“少奶奶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怎会做出鲁莽之事？你明明就是怕若是你不说实话，回头少奶奶责怪你，于是便狠心把我卖了，是不是？”
莫纯连连摇头，“没有没有……”他心虚地赶紧道，“我知道少奶奶一定不会对您发火的，方才瞧少奶奶方才出去时，也没有半点不快，想是……想是少爷您一定是辩解清楚了……”
“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我有什么好辩解的？”莫远之正色道，“总之这事算是过去了。今日我便会给甄老爷写信，就说我卧床不起，笔都提不起来，推了这事便是。”
“是是，我替您写，可好？”
莫远之想了想，“那倒也好。”
莫纯鼓了鼓勇气又说：“那个……少爷，昨日我回来之前去了趟城里大老爷府上，大老爷说，因为中秋采办礼品的事，想让我到他府上伺候一段时间，听候他差遣……”
“那真是天助你也了。”莫远之拉了拉身上被子笑道，“正好躲进城里，不见少奶奶跟玲珑，甚和你意吧？”
“这……这个……”莫纯红着脸，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我不管你跟玲珑有什么事，总之中秋之后你还是得回来。到时候别惹少奶奶烦心，明白吗？”
“小的明白。”莫纯心里也毫无头绪，只得胡乱答应了下来。
“你去大老爷府上历练历练也好。咱们这里日后事情也会越来越多，总有用得上的地方。”
莫远之叮嘱了他一番，刚要放他走，常若凝脚步轻盈地进来了。
“莫纯！”她一见到莫纯便神神秘秘地叫他，“你过来，我要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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