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改邪归我[快穿]

　　四周一片安静，只有顾言蹊自己如雷的心跳声在鼓噪着。她暗暗数着自己的心跳，在第一百二十一下时，周围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逐渐露出了一条雪白的长廊。

　　她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始终萦绕在鼻端，这条长廊两旁满是一道道小门。仔细听去，好像还能听见里面的细细絮语。
　　这里是哪里？顾言蹊闭上了眼，顺从着感觉，她总是能感觉到前方有熟悉的精神力，一点一点清浅又温和地催促着她向前走，大步走，不要回头。
　　那精神力好似就在前面，可能别人看不见，但是在顾言蹊眼里，它却像一团炽热的白光一样。
　　刚才流的几滴眼泪好像把她知道一切时候的震惊与痛苦冲刷干净了，顾言蹊颇有些记吃不记打地心情振奋了起来。
　　她越走，越觉得这里熟悉。直到踏入那道白光后，她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实验院吗！

　　一个少年坐在白炽灯下，周围所有人都在围着调试戴在他头上的仪器。那个面罩式的仪器遮住了少年的脸，只在眼睛处留了半透明的窗口。
　　顾言蹊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少年，一时竟然忘了言语。这个看起来顶多十三四岁的少年，不，甚至只能说是孩子的人……不是先生吗？

　　一个白大褂弹了弹针管，那里面是一管浅紫色的液体。顾言蹊微微一愣，那不是早已销声匿迹的精神力禁药吗？这里怎么会由。
　　现在的状况也容不得她多想，顾言蹊心念一动，长弓便握在了掌心，她搭弦就射出三支箭。一支向着白大褂的喉咙，一支向着他的手，最后一支向着那管针剂。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那三支箭竟然直直穿过了白大褂的身体！

　　这里应该是……是先生的记忆！她来到了记忆里的场景，对于先生来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发生过的。
　　而她无论怎么样做，都无法阻挡一切的发生。

　　顾言蹊根本无法阻拦，眼睁睁看着白大褂往少年胳膊里注射了什么，就见少年猛地绷紧了身体，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咬紧了牙关。
　　而他平静如海的精神力也突然掀起了海啸，波涛冲撞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又收归到仪器中。
　　“剂量不够，你们植入的情绪准备好了吗？” 那个白大褂观察了一下数据，微微皱起眉。
　　旁边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犹豫道，“这个剂量已经是经过计算后得出的最大剂量了，再增加的话，恐怕实验品的身体受不了。”
　　“加。” 那个白大褂瞥了一眼少年，笃定道，“他不想死，就能熬过去。”
　　眼看着又要给少年再扎一针，顾言蹊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哪怕她阻拦不了什么，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痛苦。

　　第二针针剂打了进去，少年像是被抛上岸的鱼，大口大口呼吸着，脸上却是一片痛苦到茫然的空白。那暴乱的精神力里隐隐有些什么黑色的东西，被白大褂如获珍宝地捕捉了起来。

　　斩魔客学过，强行开发精神力像是比把人五脏六腑打开用刀子划个遍还要痛苦和耻辱。
　　顾言蹊扑了上去，张开自己的精神力笼罩住了少年。金色的精神力如细丝一样包裹着两人，拂过少年的伤口，又试探着去包裹他爆发出来的精神力。

　　“先生……先生……” 她紧紧抱着身形单薄的少年，脸上濡湿了一片，不知道是自己的泪还是少年唇上的血。顾言蹊甚至都没有发觉自己与少年贴的有多近，她只想着，为什么精神力不能传导疼痛呢。如果此时可以分担这份疼，先生会不会好受几分？之后会不会就不是那个冰冷冷的样子了。
　　顾言蹊以前只知道季之怿是她的引路人，是最强者，是首席，是一座所有人仰望的高山。但从不知道他的精神力是怎么来的，是天生的还是催生的，也不知道他痛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现在她全部知道了，却宁可这一切没有发生，先生不是最强者，他可能只是梦管局的一个文职人员，或者是与她一起并肩作战的师长。
　　是谁都好，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顾言蹊轻轻拍着少年的背，絮絮叨叨着自己这么久以来的感情线。脸却根本不敢抬起来，一直埋在少年肩膀那里，她怕看到少年脸上的痛苦空茫。

　　顾言蹊受过大大小小的伤，但是什么好像都没有这个痛。

　　“先生啊，我是真后悔我没早生十年。不然早带队抄了这里，抢了你去做压寨夫人，到时候咱们把常局赶去颐养天年，一起分治梦管局。一三五你做大，二四六轮到我，星期天一起当昏君，岂不美哉？”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反正之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这会说出来也无所谓，先生也听不懂。

　　慢慢的，那狂潮般的精神力降了下去，怀里的身躯不再那么紧绷。似乎是药劲过去了，顾言蹊停下了唠叨，渐渐抬起了脸，却不想正好和一双黝黑的眸子对上。这是醒了？还没等顾言蹊反应过来，就听一个沙哑又有些青涩的声音响起，“压寨夫人？”

　　顾言蹊：“……” 不是，倒也不必一下子就抓到我真正的重点吧。

　　不对！

　　“你……你能看到我？！” 顾言蹊猛地起身，四处望了望，周围的白大褂们在这一瞬间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就连刚才受到冲击而碎裂的玻璃皿碎片都保持在原地。

　　“为何不能？” 少年慢慢坐起身，他伸手抹去唇角的血渍，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顾言蹊。
　　“等下，你不问问我是谁吗？”都给自己编出一套牛批来路的顾言蹊迟迟等不来少年的疑问，按照常理来说，不是应该问问可疑人员是谁的吗？
　　“不重要。” 顾言蹊的精神力这会儿早已经背叛了主人，跟只小狗似的窝在少年的怀里，等待他的抚摸。少年也从善如流地伸手摸了摸那金色的精神力，触手温暖，且能感觉到阵阵喜悦，让他不禁勾起了唇角。
　　少年低声道，“这里是十四岁的季之怿的记忆世界，只有亲近之人才能毫不受阻碍地来的这里。你来了，那么无论你是谁，我都欢迎。”
　　顾言蹊一时沉默下来，她看着少年青涩又初显棱角的脸，轻轻说，“那你不问问我是来做什么的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向还坐在原地的顾言蹊伸出手，“起来吧，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下一个地方是哪里？他们又为什么要去？这些事情少年统统没说，顾言蹊却也突然失去了追问的兴趣。她想知道先生经历过什么，便只有一起探寻。
　　她召唤出了弓，背在身后。少年也看到了，他淡淡夸赞道，“一把好弓。”
　　能不好吗，是你亲自设计的，审美倒是从来没有变化过。顾言蹊心里吐槽了一句，两人顺着长廊一路走下去，就见远处是另一个实验室。
　　少年带着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进去，他忽然开口道，“你来自多远之后？”

　　“十二年之后。”顾言蹊回答的很快。
　　“有这个吗？” 少年抬手一指。
　　顾言蹊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去，就见一个小小的玻璃盅里孕育着一团黑色的烟雾。那是最初级的梦靥，它被几个管子连接着，不断有人往里注入斑驳的精神力。似乎是这些精神力不够纯净，梦靥始终维持着烟雾的形态。
　　她惊诧了一瞬，忽然意识到，她这一辈的斩魔客似乎从未想过梦靥是如何产生的。教材上也只是粗浅地将梦靥与始终会产生欲望的人心联系在一起。
　　梦靥是人为可以培养的？
　　“仔细看。” 少年适时出声提醒。
　　一个白大褂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她用盒中浅蓝色的精神力替换了玻璃盅里斑驳的精神力。那烟雾似的梦靥扑了上去，狼吞虎咽一样吞噬着，身形骤然胀大了一倍，隐隐能看到凝实的模样了。
　　白大褂欣喜地说道，“确实只有J的精神力有这个功效，可以开启下一阶段的实验了。”
　　顾言蹊感受到了熟悉的波动，她转脸看向少年，“他们用你的精神力喂梦靥？不、不止，他们用你的精神力来挖掘梦靥？！”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颤抖。

　　少年有些惊异，“不错，是这样的。”

　　记忆世界里的时间飞速流淌，他们看着玻璃盅里的梦靥逐渐变大，凝实，开口说话。

　　终于有一天，那只梦靥逃了出来，它在地上四处寻找着，带着仇恨的表情，像是要把谁吞噬殆尽。
　　它慢慢走向了两人，顾言蹊本想拉弓射它，余光却瞥见少年唇边的微笑。她心里灵光一现，“你不想杀它，为什么？”

　　少年转了过来，清隽的脸上却带着冰冷的笑，他轻轻说，“我心中，实在怨恨难消。只有杀尽这些人才能平息。”

　　“来自未来的爱人，你会怎么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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