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你改邪归我[快穿]

　　少年伸出手去，那团黑色的梦靥逐渐平息了下来，它脸上那朦胧的憎恶和狰狞慢慢消失，变得乖顺了起来。漆黑浓重的雾顺着少年纤细白皙的之间攀爬了上来，慢慢盘踞在他掌心，任由他玩弄。
　　那张稚嫩青涩的脸上已经逐渐可以看出未来的影子了，顾言蹊看着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五官，她沉默着，并未开口。
　　两个人就这么在静止的时间中对望着。
　　少年似是有些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那团梦靥便就此消散在了天地间。他慢慢向顾言蹊走了过来，每一步好像都带着滔天的精神波浪，让顾言蹊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
　　“想好了吗？” 少年季之怿远没有数年后的冰冷，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眼睛却像是无机质的冰冷宝石，在深黑的眸光映衬下，那一点笑也像是充满了讥讽。
　　他欺身而上，伸出苍白的手捏着女孩的下巴，强迫那双眼睛与自己对视，轻声问道，“告诉我。”
　　少年本以为会看到一双满是泪水或者有冰冷、厌恶的眼睛，毕竟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看他的。如果她也用那种目光看自己的话，少年想着，不如也送她和那些研究员下去作伴比较好。
　　这个想法刚一出来，心里便有一丝莫名其妙的不适，少年季之怿微微皱起了眉。
　　他想过许多种反应，却唯独没想到与一双清澈的眼睛对上，顾言蹊没有挣扎，只是抬起那双清凌凌的黑眼睛看向少年，问道，“我和你一起，都需要杀谁？”
　　她是认真问出这话的。少年季之怿看着顾言蹊眼角眉梢的兴致勃勃，忽然沉默了起来。
　　“走，这里的人对你不好是吧？等会看我一个人包围他们，把他们全鲨了！”顾言蹊撸起袖子，长河落日弓的影子隐隐在她手中浮现。
　　少年季之怿看着她良久，忽然勾起了嘴角，这次是真情实意的笑，“你要替我杀他们？不怕手上沾血？”
　　顾言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些年她替先生明里暗里处理的事情还少吗？还手上沾血，说出来都够血里打滚了。
　　真的很奇怪。少年季之怿忽然有些发怔，怎么会有人替别人杀人还这么高兴？他心中起了一丝微妙的好奇，“你经常杀人吗？”
　　“也不会。”顾言蹊摇了摇头。
　　“未来的我也会叫你去杀人吗？”少年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指尖，暖融融的触感让少年心里有些满意，状似无意地继续问，“你愿意吗？”
　　“一般是你不方便出面的时候，我就会替你做掉他们。” 顾言蹊说得淡然，提到后面一个问题时，她忽然狡黠的笑了一下，“至于我怎么想的，不告诉你。”
　　少年季之怿看起来阴狠暴戾，但毕竟生长在研究院里，不通世故，比如说现在他就对这个女孩的变脸十分不解。
　　想了想，少年说道，“我用好玩的东西和你换。”
　　顾言蹊刚想问是什么，整得这么秘密，就见少年随意挥动了一下手，周围的时间一瞬间开始继续流动。他带着顾言蹊从实验室走出去，一路经过无数道门，直到一间纯白色的大厅之中。
　　大厅中央摆了一台机器，左右两端各漂浮着一个台子，中间是一把类似权杖的长棍。顾言蹊大概能认出来这是什么，“通感器？”
　　少年毫不意外她知道，只是转过头来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给你看个好玩的。”
　　这个东西在十来年后，已经更新迭代到梦管局用来进行线上虚拟教学的机器了。现在却还是研究院中的机密，被放在这种核心地带里。
　　少年随意地坐在悬浮台上，手握权杖，闭上了眼睛。就在他闭眼的那瞬间，磅礴的精神力便以他为原因扩散开来，大厅中的所有东西都被轰成了碎片，只在经过顾言蹊时变得温柔了些许。

　　但是这些事情顾言蹊都没有注意到，她震惊万分地看着大厅上空慢慢升起的虚影。上半身是苍白的人类，下半身是蜘蛛腿——是‘死亡’！
　　虽然只是一个虚影，但是顾言蹊不会认错交过手的梦靥。但与其说它是梦靥，倒不如说是精神体，顾言蹊没有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任何邪恶的感觉。它就像是本应该存在于天地间的东西。
　　“这是……” 顾言蹊看着虚影出现又消散，才沙哑又笃定地开口，“是你的情绪产生了梦靥。”
　　“你很聪明。”少年季之怿慢慢睁开了眼，抬起了权杖，点了点她，“猜对了。”
　　他看少女似乎收到了极大的撼动，神思不属的样子，忽然又道，“在未来的世界里，一定出了大乱子吧。不然也不会有人来到这个碎片之中，找我这样的一片灵魂。”
　　“现在你知道了，梦靥都是这样做出来的。那么给你一道新的题。” 少年季之怿垂着眼，像是真正的神祗一般淡淡说道，“杀了我，还世界一个清净。”
　　苍白的手握着一把雪白的刀，递到了顾言蹊的面前。
　　顾言蹊从震颤中抬起头，却发现少年的面容好像与她熟悉的那个先生重叠在了一起，同样的冷漠，眼中同样的……空无一物。
　　没有任何东西，没有焦点，也没有她。

　　一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时候，她混进了一群最有天分的小孩，和他们一起被带到梦管局的最高层里。首席的目光随意在光鲜亮丽的孩子们中扫过，点中了像条流浪狗一样的她。那时的心情顾言蹊已经不记得了，但是却有一个想法慢慢在她心中滋生。那就是，一定要让这个人眼里有自己。
　　后来，季之怿的眼中慢慢有了她的身影，有时顾言蹊也会觉得这样挺好的，她保护在先生身旁，做什么角色都可以。有时也会不满足于那一点点感情，想用心中的火焰淹没这个男人。
　　但顾言蹊总是把自己控制的很好，她贴心了这么久，换来的却总是季之怿一次次的消亡和离去。

　　“……为什么呢。” 顾言蹊轻声喃喃，“这就是你给我的奖励吗？”
　　我得到了你毫无保留的信任，可以随意进入你的精神领域，所以我的奖励就是一次，又一次地被要求亲手杀了你。
　　她抬起脸时，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大颗大颗的泪水滚落到少年持刀的手掌上。
　　少年几不可见地瑟缩了一下，他明明只是一片灵魂，却好像被这滴泪水灼伤了。
　　好像这样的泪水，这个女生为他流过许多次。少年季之怿觉得有些心悸了，他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这莫名的心脏紧缩是来自什么。
　　难道是我在害怕？少年心底有些迷茫。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这笔帐我以后再和你算。” 顾言蹊抬手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将刚才升起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这些是谁教你的？好的不学，净学坏的！”
　　什么为了世界献祭，让她杀了他之类的话，三流小说家都不这么写了！也就季之怿这种老古董还搞这一套！
　　如果不是实力差距，顾言蹊都想狠狠揍他一顿，但放在现在，她高高抬起的手也只是狠放出精神力绳索，捆住了少年，“你把江鸿刀收回去，再提刚才的话我就扇你……我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了，未来的你也是个人才，最后一片灵魂碎片是‘死亡’的力量核心，你为了杀掉死亡，竟然想要强行融合。”顾言蹊咬牙切齿地说，“被我打断了。”
　　“一开始我打断你的行动完全出于本能，但是沉进这片碎片后我忽然发觉了一些问题。”
　　“这么说，你舍不得我死掉？” 少年季之怿明明被捆着，却完全不见紧张，他微微歪头，“这么爱我？”
　　“……关键不是这个！！”虽然天天对着先生口嗨，但是真被问起来，顾言蹊还是老脸一红，“不，是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能没那么靠谱。尤其是知道梦靥来自于你们的情绪之后。”
　　“这个计划有可以实行的优点，但是所有人都没想过，万一不是季之怿同化了‘死亡’，而是‘死亡’同化了季之怿呢？”顾言蹊压下提到那个计划的戾气，“说实话，就算‘死亡’没有被消灭，梦管局真正要保护的人间界也是安全的。毕竟它只是一种虚拟的力量，一种情绪。”
　　“但是假如融合了季之怿的力量，那恐怕才是真的天下大乱了。” 顾言蹊快速说道，“你的力量，你们心里都该有数，是真的能够影响现实世界的。能够让雨落，让雨停，让所有人疯癫。”

　　“因为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不敢赌。”

　　她顿了顿，忽然又轻轻叹了声气。

　　“况且，我是真的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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