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而有害

　　章二：甜味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偷偷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时，盖在清野腿上一角的被子终于不争气地滑下了床。当事人却依旧睡得无比深沉，大大咧咧地横着身子，直到微凉的冷空气让他发了个抖，他才喃喃了一声，意识迷糊地挪动身子将被子拽了回来。

　　好不容易将被子捂热，正要重新进入舒适的睡眠中，床头的闹钟突然激烈地响了起来。

　　啧，该死的！清野不满地拧起了眉头，他实在困得很。昨天的打架还是过猛了些，这会儿的肌肉酸疼全冒出了头。清野顽抗地将被子扯过头，脸拼命地往枕头里钻。但床头的闹钟就是不放过他，越响越急促。清野的忍耐到达了极限，大手一挥，闹钟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但跟着主子久了，闹钟也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它响得更大声了，“嘀嘀嘀嘀嘀嘀——”地不断攻击着清野的神经。

　　fk！清野终于翻身坐起，紧紧纠缠在一起的眼皮好一会才挣脱开来，就着身上穿的短袖短裤睡衣，清野赤脚下床，气愤地把在那该死的玩意踩了一脚。刚踩完他就愣住了，像突然清醒般忙神经质地将可怜的复古小闹钟拾起，这可是李牧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要是被他发现事情就大条了。清野拍了拍灰尘，还好，没坏，玻璃镜面也没碎。按掉闹铃，做安慰似的，清野给了它一个吻，然后将它放回了原处。

　　随后清野拉开了衣橱，换上黑白相间的学生制服，打好领带。洗漱一番后捎上牛奶与面包，就像个乖乖学习不迟到的好学生一样出门了。

　　——

　　携着微凉的秋风清野踏入了教室的门口，细长的黑发随风微微飘动，嘴角旁挂着一抹春风般挡都挡不住的笑容。像往常一样，引发起教室里的第一波骚动。清野因成绩优异（尽管道上很多人不信）而进入重点班级，这里都是一群视学习如命的好学生。然无论到哪，美色都是吸引人的，这点清野绝对自信——班里就有许多女生迷他迷得不行，虽然也有一部分高冷的学霸美眉喜欢百里湛那款的，但喜欢他的还是占多数，毕竟——He's a bad boy。

　　清野扯了扯领带，在引发一小波惊叫后，迷人的桃花眼四处扫了一圈，最终定格在一抹修长的身影上。

　　“早啊，百里同学。”清野的声音热情洋溢，仿佛一个朝气蓬勃的少年。

　　“早。”百里湛身形不动，只回应了一个字。

　　清野接收到了，满意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真可惜这学校都是单人课桌，不然.....清野边掏出早餐边色眯眯地瞅了百里湛一眼。

　　上课铃响的时候清野刚吃了几口早餐。但他毫不在意，将课本竖起来继续啃面包。

　　今天的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藤条”的语文课。班主任原名姓“滕”，身形文弱得就像狂风中的柳条，所以清野私下里都喊他“藤条”——清野喜欢给人取外号，这是他数不胜数的臭毛病里的其中一个。

　　上课铃刚响停，藤条就准时步入了教室，藤条是这所学校的元老级教师之一，早就老得过了退休的年纪，但他还是坚持来学校授课。只见他穿着一副褪色的灰色西装，手肘夹着课本，脚步蹒跚地走上讲台。

　　他先是扫了一圈，发现清野的存在后，略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又发现了什么，清野的两腮正鼓囊囊地动着，他虽老，但眼睛可一点都不花！

　　“顾清野同学！”被他这么气沉丹田地一吼，全班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朝清野望去。

　　“到。”清野含糊不清地答了一声。

　　“把你的早餐收起来！还是你要到讲台上来给同学们展示怎么吃面包啊？”与身材大不同的是，藤条的嗓门大着嘞！

　　被发现了清野也不慌，又喝了几口牛奶将面包咽下去，才从课本里抬起头，无畏地答了声：“好啊。”

　　全班顿时一阵哄笑。

　　“你......”藤条被他怼得两道横眉竖得老高，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见那张苍老的脸因血液的急速流动乍现出红晕，看起来反倒年轻了好几岁。清野觉得有趣，正要说“我这就去”——突然就注意到了来自右边的一道视线，百里湛正在盯着他呢。

　　于是他只好堪堪罢手，将早餐收回到桌斗里，改口说了句：“老师我错了。”然后将书本放平摊开，又将双手规规矩矩地叠在桌面上。

　　虽然清野说得毫无诚意，但滕主任还是受了，毕竟这小子能给人道歉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于是他也平复情绪，打开了课本。

　　“上课！”

　　——

　　一节语文课不长不短，清野一共打了三个哈欠，兴致缺缺。语文不属于他喜欢的科目，再加上没睡够，早餐没吃完，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清野刚准备起来活动下筋骨，藤条就走到了他身旁，手指敲了敲他的课桌。

　　“干吗？”清野爱答不理。

　　藤条对他的无礼瞪了一眼，并说：“放学在教室里等着我。”

　　“为什么？”

　　藤条不答，走了，走之前还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清野无奈地摇了摇头，其实不问，他也知道藤条找他干什么，肯定又是关于他昨天逃课的那件事。每逢清野一逃课，藤条都会找他做思想工作，从无例外。至于么，不就逃个课——等下！清野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对啊！他昨天没来上课，那他岂不是可以以这个为借口向百里湛借笔记，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

　　啊哈？

　　心动不如行动。

　　清野立即挪动椅子向百里湛靠近，“湛，那个，我昨天没来上课，功课怕落下了，你能借我笔记抄一下么？”他好学生的语气装得像模像样。

　　百里湛转头看了他一眼，还没讲话——清野前桌的一位女生就转了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清野，“清野同学，你要笔记吗？我可以借你，你要哪一科？”

　　女同学的语气热情亲切，清野却全然无感，拧起眉头回了句：“不要。”

　　女同学立即受到了打击，委屈巴巴地转了回去。

　　清野又回头朝百里湛露出笑容，“湛，借我语文笔记好么？”

　　百里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向愿意借你笔记的人借去。”

　　清野搬出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她成绩不好，所以我才拒绝的。”

　　“那你不能对人家说声谢谢么？”百里湛可不吃他那一套。

　　闻声，清野的眉头微蹙了下，随即又放开，笑眯眯地说，“是不是我说了，你就借我笔记？”

　　百里湛还未回答，清野已经顾自转了回去，轻轻地拽了下前桌的小辫子。女前桌刚转过头，就听见清野快速地说了声“谢谢。”女前桌一惊，随即又两眼放光，“清野同学是要笔记了吗？”

　　“不要。”清野说完，不顾对女前桌的二度打击，又挪动椅子朝百里湛靠近，笑面春风地朝他伸出手。

　　百里湛对他的行为简直无言以对，但上课铃再一次响起，怕清野上课期间也对他进行骚扰，权衡之下只好将笔记借给了他。

　　拿到笔记的清野就像拿到了战利品一样开心，笑意挡不住地从嘴角弥漫到了眼梢。笔记本上甚至还有些许百里湛的手温，清野随即翻了翻，百里湛的笔记做得十分整齐细致，字迹更是刚劲漂亮，就像他的人一样，毫无缺点。清野像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一样傻笑了起来，虽然他本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

　　下课时百里湛收到了自己的笔记本，里面被夹了一张纸条，并且露出了一角，像搔首弄姿般，勾引人去看它。百里湛果然抽出了它。只见上面用黑色圆珠笔写着几句“诗”。

　　为什么我的嘴巴里有股甜味？
　　这使我感到纳闷，
　　我明明不喜欢吃糖。
　　噢，我想起来了，
　　是昨天你咬过的那半截香肠。

　　百里湛英气的眉头拧起。

　　清野正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给点回应呢，结果下一秒就看到那张纸条在百里湛的掌心里被揉成了一团，然后毫不留情地扔进了桌斗里。

　　No.......

　　“小情诗”事件后，百里湛就拒绝再借他其它科目的笔记。清野一阵懊恼，早知道他就该一下子全都借来，然后每一科还回去时都附上一首小诗。真是，明明自己那么才华横溢，为什么百里湛就是不喜欢呢？

　　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清野，直到了放学。

　　放学后，清野乖乖地在教室里等待藤条的教导。没法，藤条曾说过，要是他敢溜走他就上他家家访去。他可是个说到做到的老顽童。

　　可能是知道清野家庭背景的情况，又出于人民教师的本能，藤条对他的事还蛮上心，可能他觉得越多上点心自己就越可能走上“正道”？清野觉得有些好笑。虽然他受不了藤条的念叨，也不怕藤条的家访，但他担心的是藤条可能会被他那骚包老爸的教育方式气出心脏病。所以想想，清野还是在原地等了起来，就当这是藤条的老年乐趣吧。

　　藤条的慢性子真是磨人，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了，清野的手指在课桌上嗒嗒地敲击起来，眼神往窗外望了望，越过操场，在校门口处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百里湛又同往常一样，避开人流拥挤的大道，往一条破败的小巷里绕了进去。

　　清野对此十分好奇，他对百里湛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忍不住想跟踪去了解他生活里的一切。他的确曾经干过，结果却是，刚拐进那条小巷口就被百里湛按在地上揍。那一次意外对清野造成了巨大的震惊，因为百里湛的身手居然不比他差。他自认为自己在这一片中格斗技巧算是顶尖的，但百里湛居然丝毫不逊色他半分，甚至在力道上可以做到钳制他。这使得他对百里湛的好奇更甚了。

　　但他却再也没有跟踪过百里湛，因为那次——他被百里湛揍得鼻青脸肿，脸上的淤青一个月才消除。

　　至于为何被揍到鼻青脸肿——因为清野被按在地上的时候，曾试图第十一次去亲吻百里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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